陈平震惊了。
    往年灾荒,涌入秦国的山东流民也不在少数。
    可也不过是几十万之众而已。
    且,都是和秦国接壤的赵、魏、韩、楚四国流民。
    燕齐相对较远,流民是不愿意跑这么远的路到秦国的。
    没准儿,如此跋涉,都饿死在途中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怪不得,老银币吕不韦此前对修渠之事如此上心。
    却又一反常态的不争权。
    多半是提前知道了什么。
    赵姬一脸受惊的模样,“如此多的流民,如何安置为妥啊?”
    “呵呵呵,来的好!”
    “本太子傅本来还惆怅关中腹地农夫不够,要从各地再征发农夫呢,既如此,那修渠的劳力,完全够了!”
    “真是不知道是哪位好心的菩萨帮的这个忙啊!”
    陈平看着有些惊慌的赵姬,笑了笑说道。
    这不是给赵姬宽心。
    而是真的需要如此之多的人劳力。
    中山岩石山体,大峡谷的巨石都需要人昼夜不停的攻坚。
    若是让他知道是谁背后撺掇山东如此多的流民入秦,定然要带上几坛好酒上门去感谢。
    诚然,赵姬的心够宽,不用他去宽。
    “啊?”
    “嗯?”
    此言一出,赵姬和赢玉同时受惊了。
    大秦一共才多少人,这流民就要进来四百万之多。
    一个不慎,将酿成大祸。
    “你让人盯住各个关隘、渡口、林荫小道。”
    “核查清楚流民人数,不要让出了乱子!”
    “速去!”
    “领命!”
    赢玉应了一声,翩然而去。
    “今日,就到这儿吧。”
    “本太子傅还要忙国事!”
    “要即刻去一趟大将军府!”
    话音未落,陈平的人影,已然是出了大殿。
    “哦!”
    赵姬是贪吃,但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知道事有轻重缓急之分。
    个人之事,和国家大计,不可同日而语。
    出了王城,陈平直奔王翦府邸。
    “太子傅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昨日,我花费了大力气,搞定了不少猎户,还想着晚间亲自去请太子傅来寒舍用饭……”
    正在品茶的王翦看到陈平不请自来,赶忙起身笑呵呵的道。
    “打住!”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最近真是身体不适,享受不了!”
    陈平抢在王翦这个“翔”字未出口前,打断了王翦。
    不然,他今天又要吐虚脱。
    “啊?”这下弄的王翦到时候有些小尴尬。
    咋回事儿啊,别人请你吃翔你就点头,我好不容易请你吃一回,你就果断拒绝。
    我们铁子的交情呢。
    “大将军别误会!”
    “本太子傅不是不赴你的宴,只是吃不惯那玩意儿!”
    “其他好酒好次啊,照咥不误!”
    陈平看出了王翦的小尴尬,当即笑着说道。
    “呵呵呵,还以为太子傅对末将有什么成见!”
    “快请太子傅到前厅说话!”
    王翦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大将军,此番来找你,又要劳你大驾了!”
    “山东流民涌来的人数,远远超乎了我们的预料。”
    “足有四百万之多,为不造成拥挤摩擦,甚至是和老秦人争端,需蓝天大营铁骑前去各处关隘、渡口、林荫小道接应流民。”
    “而后让有序驻扎在关中渠道上!”
    陈平办事,从来都不客套,开门见山。
    “嗯?怎么会有这么多流民?”
    “从昭襄王到如今,山东流民总共也不如此之数啊。”
    “莫不是有人从中作祟,要不要军中耳目查一查!”
    王翦第一反应道。
    “不用,这次如此反常,定然是有人作祟。”
    “但对我大秦而言,却是恰到好处!”
    “如此多的劳力,刚好可以分布在各处渠上。”
    “如此,这浩大的‘引泾工程’不出半年,可完成!”
    “八百里秦川明年夏天,可全数灌溉,岂不美哉!”
    陈平知道王翦的意思。
    但此事大可不必。
    “妙哉!”
    王翦略一思忖,当即称赞道。
    “若不是太子傅看事通透,末将差点陷入迂腐。”
    “此事,多半是和吕党有关,可这一次,吕党的手段很是高明啊!”
    “大田令还口口声声说不许开放关隘,不让山东流民入秦!”
    “吕不韦作为丞相,更是没有牵涉任何修渠之事!”
    “真是好手段啊!”
    王翦不同老王陵那般军中老将。
    他是个军中帅才,在朝堂也是不含糊。
    再说了,和陈平这么精明的人一起久了,他也是学到了。
    “呵呵,且不管他们,等此大工程完成,再慢慢和他们玩儿!”
    陈平有些亢奋,一心只想着“引泾工程”早日完成,惠及关中百姓,造福大秦。
    压根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好,好!”
    “太子傅大才!”王翦这有彩虹屁的嫌疑。
    “大将军,你去差人把河渠令郑国请来,我们三人一并谋划一番!”
    陈平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
    “河渠令天还未亮,就带着一众水工出咸阳了!”
    王翦回道。
    “嗯?这就走了,河渠令当真是天下水工之楷模!”
    “既如此,你传令让得力将士,去函谷关接应五十万流民直接去瓠口,交于郑国指挥铺排!”
    “瓠口是最艰难的一段,攻坚瓠口的劳力,必须一月一换。”
    “其他人,分批交给郑国所带领水工。”
    “切记,山东流民和我老秦人分开挖渠,但粮食方面,不要区别对待!”
    陈平心里感慨郑国真是行业标杆人物的同时,对王翦说道。
    “太子傅,父亲,我这就去蓝天大营传令!”
    “亲自去函谷关接应山东流民!”
    不知何时,王贲突然窜进来了。
    听到有事情可做,就按耐不住了。
    “闭嘴!”
    话音还未及落下,就被王翦呵斥了一句。
    王贲脑袋一耷拉,委屈巴巴的退到了一旁。
    难道去干活儿,也有错吗?
    “大将军对王贲何必如此苛责!”
    “此去函谷关接应山东流民,途经几百里,才能抵达瓠口。”
    “此重任非王贲莫属!”
    “本太子傅今日就僭越一回,准了王贲所请!”
    陈平真是服了王翦了,从来就没见过王翦给给过王贲好脸色。
    他看到的,不过是王贲挨骂。
    估计王贲挨过的揍,更是不在少数。
    “既如此,就准了你!”
    “若是办砸了,提头来见!”
    王翦自然是要给陈平面子的。
    再者说了,王贲现在是前军主将,是秦军中中坚力量的翘楚。
    其勇猛善战,从士卒到大将,没一个不服的。
    担纲接应流民的任务,已经是大材小用了。
    “谢太子傅,末将这就去了!”
    王贲一听陈平准了,都没听他老爹的话说完,一股脑的消失了。
    “大将军有子如此,是家门之幸,大秦之幸啊!”
    “为何如此苛责!”
    陈平正事谈完,难免八卦一下。
    “犬子顽劣,儿时就捅下不少娄子!”
    “在乡下的时,为了给他娘多争的一亩好田,殴打里长公子,痛打亭长!”
    “事后,还把里长宅院给一把火烧了!”
    “平日里的混账事,那就更不用提了,十一二岁就‘恶名远播’了!”
    “没办法,我就让来当兵了!”
    “就这,还三天两头在军中和和比他年长的老卒厮斗!”
    “若不是当时都念及我这个千夫长的面子,他都被赶出军营八百回了!”
    “这几年来,骂他都是轻的,偶尔还要揍他!”
    “棍棒底下出孝子嘛!”
    王翦也不拿陈平当外人。
    把王贲的光辉事迹给说了一通。
    陈平一听好家伙,这完全属于三天不打,上墙揭瓦的主儿啊。
    不过,秦人的生活,也是够清苦的。
    王翦当年最不济也算是千夫长了,家人还为了一亩地田产争执。
    等大秦富了,绝不能亏了军中将士。
    “呵呵,他本太子傅总算是知道王贲为何如此勇猛了,敢情都是被你给压迫的!”
    “在家里当受气包,出去就斩将!”
    “不过,我还是奉劝大将军一句,往后再揍王贲,可是要慎重啊,就眼下王贲的实力,要是真和大将军干一场,大将军可未必是对手啊!”
    陈平坏笑着说道。
    “他小子敢,看我不把他揍的满地找牙!”
    王翦老脸一僵,硬生生的说道。
    “哈哈哈,喝茶喝茶!”
    三日之后。
    魏国,大梁。
    “秦王如何说?”
    “王叔何时能回来?”
    王案后的魏王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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