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一下子便有了许多话题引出来,倒是贾瑞插不进嘴了。
    紫鹃倒了茶来,妙玉只是称谢却不吃。
    贾瑞知道这丫头洁癖严重,也不勉强。
    突然想到方才落水的时候妙玉吃了那么多河水,难不成比这茶水还洁净不成?
    果然是“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啊。
    可后头一句“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又是什么意思呢?
    总不能说是这次掉河里差点淹死吧?
    是最后被坏人拉去糟蹋了?
    再偷眼看看妙玉,小姑娘盘靓条顺,若是那样可真是糟蹋了,还不如让我糟蹋……
    正胡思乱想,外头有人传话:
    “二爷,后头船上琏二爷让问问怎么停下不走了?”
    贾瑞没让他们进来,而是出去了吩咐道:
    “你先告诉他,方才遭了水匪,如今已被打退了,不妨事,且停船休整休整再走。
    这里路段不甚太平,也让他小心一些个。
    若是那些贼人们纠集了更多的人来犯倒是麻烦。
    让船队也都靠得近些,也好有个照应。
    下个市镇该是南阳镇了,到时候再停船休息。”
    王向见贾瑞出来了,也汇报了大致情况,水匪被砍倒了五人,其余的见不敌都遁水潜逃了,因水性不济也未敢追。
    贾瑞听罢又折回船舱内朝妙玉道:
    “你们那艘船被撞坏了,又只一艘船,到底不安全。
    横竖我们也是要回神京的,船上又还有空屋,姑娘若不嫌弃也可搭我们的船一路同行。
    若是觉得不方便,等到下个市镇了我便将你们师徒二人放下,你们或是原地修养也好,或者再买舟北上也都便宜。”
    不等妙玉说话黛玉便抢着说道:
    “二哥哥这是什么话?既然遇到了就是缘分,俗话说救人就到底,横竖咱们船上也不怕多这几个人,便让姐姐和咱们一路同行就是了,我也有个伴儿。”
    贾瑞道:“倒不是我小气,妙玉毕竟是修行的人,我怕她喜静,嫌我们吵闹,或是不惯于同陌生人为伍。咱们这船上毕竟人多。”
    “又不用和他们照面,不过各坐各的,哪里就吵闹到了?”
    黛玉看向妙玉:“姐姐若是觉得这里还过得去,便请留下来一路进京吧,路上也好有人说说话。”
    妙玉道:“二位的好意我先谢过了,不过我是随师父同行,也得看看师父身子可还能不能接着北上再做主意。”
    贾瑞道:“是这个理儿,不过你们那船被撞坏了,万万做不得了,还是暂时先坐我们的船吧。
    若是可以,我便让人先将你们的行礼箱笼都搬运过来了。”
    妙玉道:“多谢公子费心,确实有些东西要搬过来,公子让他们找一个叫宋妈妈的就可以了。”
    贾瑞着人安排搬运妙玉师徒的行礼,并让服侍妙玉的两个婆子一个小丫头也都上船来,心里却腹诽:一个小尼姑还这么大排场!
    妙玉则是去同师父计议一回,老尼虽然身上有伤,只道不妨事,不用上岸修养,愿意搭乘贾瑞的船一路进京。
    船行至南阳镇,黛玉妙玉都不愿下船,只在船上熬些粥菜素斋吃,贾瑞带着葛虎等下船来见贾琏。
    众人找了间酒楼坐了,说起今天所遇到的事,贾琏也是吃惊:
    “我也走过许多地方了,没想到这运河上居然也这么不太平。
    运河可是每年都要运漕粮和南方诸省税赋进京的,那么多官船常年在河上行走,这些天杀的水匪也忒大胆了些吧?”
    贾瑞道:“不只是水路不太平,岸上也是一样的。
    我过来的时候就在衮州府境内竟遇到开黑店的了!
    若不是恰巧碰到了王向救得性命,我们这几个早就成了包子馅了。”
    贾琏听了张大了嘴巴:“真的假的?怎么在扬州没听二弟说起来?”
    贾瑞笑道:“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还拿来到处炫耀不成?
    今儿是话赶话说道这里才提一提,往后二哥若是再往南边来,还是小心些的好。
    都说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齐鲁多自古多豪杰,豪杰没见到,土匪倒是真不少啊!
    也是奇了怪了。”
    一旁王向听了冷笑道:
    “这可是彪哥见识差了些了,为何多豪杰?还不都是逼上梁山么?”
    贾瑞知道王向走南闯北阅历丰富,听了这话知道有由头,便问道:
    “到底是怎么呢?”
    王向道:“彪哥难道忘了,齐鲁乃是圣人之乡?
    衮州府人杰地灵,从咱们现在这里往正东走不足百里便是邹县,是孟子后人的居所。
    再往北一点便是曲阜,孔子故居!”
    众人听了更是莫名其妙,贾琏忍不住问道:
    “孔孟之乡不是更应该尊礼数守教化吗?怎么又会盗贼蜂起?”
    王向一笑接着道:“尊礼数守教化那也得先填饱肚子才行!
    饭都吃不上了,哪儿来的什么礼数?
    自孔子成名至现在一千多年,朝代更替了多少,唯独孔家可以屹立不倒。
    且不知何时又有了衍圣公的爵位,每朝开国都会赏赐大量土地田庄。
    如今邹县周边竟有六七成的土地是孔家的私产了,百姓也有近半数沦为他家的佃户。
    若是风调雨顺的年月,那些佃户还能缴得上租子;
    倘或赶上旱涝不均,便只能和孔家借高利印子钱缴租度日。
    那驴打滚利的印子钱是能还得起的么?
    久而久之,逃难的、上山落草为寇的便比比皆是了。”
    贾瑞听了不由得瞠目结舌!
    他还真不知道两千多年被俸为圣人的孔子的后人居然是这样一家人!
    难怪水泊梁山在山东,难怪那么多山东人要闯关东,原来民风彪悍是这么来的……
    苗儿看贾瑞一副吃惊模样撇撇嘴道:
    “原来也有你不知道的?
    你也别觉得孔家孟家是为富不仁,你们贾府不也有那么多庄子,那么多佃户么?
    天下乌鸦一般黑的!”
    “嗨,说这些做什么?也不干我们事,横竖知道这边不太平,下次再走的时候小心些就是了。”
    贾琏说道:“出来几个月,也不知家里怎么样了。”
    “是啊,应该都好吧。”贾瑞便将孔子丢在一旁。
    看着贾琏,他先是想到了凤姐儿。
    好玩不过嫂子,不知这回贾琏回去了自己去偷嘴的机会还多不多?
    可卿是否还好?尤氏的鸦片戒了没有?银行被宝钗经营的如何了?
    大观园盖得怎么样了?小妹妹惜春长个了没……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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