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价,松子儿糖,恩,放到冰窖里的话,吃到冬天都不会化掉,不用担心存放,对,就这么定了!
    好,三箱。
    摇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拈了一块儿点心起来,送到我的唇边。
    渺,你若是连平局都没得一场的话,会很没面子的,不如,咱们打个商量,有了平局,摇许我的那三箱松子儿糖,你送给我?
    我咬了一口到了嘴边儿的点心,伸手从棋篮里抓了一把棋子儿出来,抬头看向了渺。
    若是只有平局,我多送你一箱。
    渺的唇角扬了扬,心情颇好,“但是,可得说好了,提出要彩头的人是你,输了棋,不准耍赖,银票要乖乖的拿出来。”
    你怎么说话呢!摇是耍赖的人么!
    我半点儿都不觉愧疚的把摇刚刚塞给我的银票交给长卿,吩咐他收好,然后,拈了一枚棋子儿出来,落在了棋盘上,“你要是赢了,记得请我吃东西啊,哎,对了,我记着,上回出门儿的时候,去的那家叫什么茶的馆子不错,要不,就那儿?”
    小妖精!怎么都是你不吃亏!
    渺答应着落下棋子儿,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小口,“依你,我若赢了,就请你去哪个什么茶的馆子请你吃东西。”
    在祁国的时候,西陵曾告诉我,一局棋,便是一局战争,有的战争,兵贵神速,打得是对手的一个措手不及,有的战争,需要有足够的耐心跟对方周旋,细火慢炖,磨掉对方的士气,然后,再一举歼灭,前者,需要的是远见卓识,后者,需要的是机敏和对对手的了解。
    永远不要拘泥于一种模式的棋路,让对方摸不清你的套路,才能赢得出奇不意。
    最后一子落下,我抬起头看向了渺,满眼笑意的朝他伸出了手,讨要我该得银票,这一局,我赢了,陈兵于野的他被我三下五除二的拆了个溃不成军,成了板上钉钉的死局。
    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渺并不因为输了棋而不悦,反而是抓起桌上的一打银票都塞给了我之后,命站在一旁伺候的长洛把这一局棋记成棋谱,准备留着以后研究,“小离儿,你可真真是越来越能让我觉得欢喜了!”
    恩,我也觉得很欢喜。
    我把手指戳进摇的茶碗里,沾了些茶水在上面,满意的点了点那一打银票,扭头交给了候在一边儿的长卿,“还下不?”
    当然!
    渺看了一眼被我戳进了手指的摇的茶碗,冲着摇坏笑,“长玉,还不赶紧给你家主子换一盏茶?”
    再端一盏来,这盏,就留着让离继续沾了数银票用,换了新的,容易烫到。
    摇半点儿都不吃亏的回敬了渺一句,低头,啄了啄我的耳垂,称赞我道,“离,你可真厉害,杀得渺半点儿还手之力都没有呢!”
    渺不过是大意了,这回,兴许我就败了呢?
    摇的话听起来是好听,可当着下人,我却不舍得让渺太过不去,忙出言给他撑面子,“长卿,愣着作甚!还不赶紧收棋子儿?”
    我本是想跟渺再下一局,给他挽回些面子的,不想,竟是被不喜的人生生坏了兴致!
    环佩叮咚,一抹赤金描雀儿的袍角出现在了南花园的门口,薛齐由两个小厮扶着,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在距离亭子约莫有十步远的地方停下,恭恭敬敬的跪伏下了身子,行了个十足规矩的大礼。
    奴侍见过四位主子,请四位主子安。
    一改早晨时候的狂妄,薛齐以一种我从未见过的低眉顺眼的态度蜷缩在了地上。
    不是让你闭门思过么?
    渺缓缓的拧起了眉,之前的好心情全然不见,睨了一眼扶着薛齐的两个小厮,冷冷的吐出了两句话来,“连个人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拖下去杖毙。”
    听渺说要杖毙他们,两个小厮顿时吓得坐到在了地上,待旁边的人上来拖他们,才回过神儿的朝着我坐得方向爬了过来,一边爬,一边哭着求道,“离主子救命,呜呜,离主子救命……”
    渺,他们只是下人罢了,做不得主。
    我知渺这是在给我做人情,不然,以他的性子,要取什么人的性命,又岂会给那人留求饶的机会,“打二十板子,罚半年月银,可好?”
    你就是心软,才把这些人惯得无法无天。
    渺责备了我一句,算是应下了我的意思,丢了手里的棋子儿,斜睨了一眼跪伏在地上的薛齐,“你是听不懂我的话,还是故意要忤逆我?”
    便是给奴侍一百个胆子,也断不敢有忤逆渺主子的想法,奴侍此来,是为了跟离主子请罚的。
    薛齐没有抬头,微微颤抖着的肩膀,让人忍不住觉得可怜,“奴侍眼拙,清早儿的时候未曾认出离主子,对离主子出言多有不逊,深感惶恐……只觉得罚跪抄书不能抵罪,故……特来……请罚……”
    我微微一愣,继而,便忍不住笑了出来,薛齐,终究是薛齐,那埋在骨子里的狡猾已经成了他的天性,对我这个他一直都看不顺眼的人,他又怎么可能真的甘心屈居之下?
    他这般作为,分明是给我下了一个双重陷阱,加重惩罚,会显得我没有度量,让院子里的下人轻看了我去,不加重惩罚,又会让人觉得我性子软弱可欺,以后少不得被那些捧高踩低的下人们使绊子……呵呵,若是以前,我定是会被他给骗了的,可惜,现在,却是已经不可能了……
    他低估了渺他们对我的维护,更低估了已经长大了的我。
    渺,他质疑你的决定,是不是不把你放在眼里的意思?
    我拈着手里的棋子儿,把目光重新落回了棋盘上面,新的开局,我和渺各落了二十子,此时的布阵,可以说是旗鼓相当,可见,这一局,渺是改了之前那局险中求奇胜的心思,打算稳扎稳打了。
    应该是。
    渺端起手边的茶碗抿了一口茶,挥手示意长洛记下棋局,收走了棋盘,“这种不识轻重的玩宠,不好好教训的话,可是会让人笑话雪园没规矩的……”
    薛齐许是做梦都没想到,渺会这般的纵着我对付他,又许是,自以为聪明绝顶,不会被人识破计谋,恩,总之,在他听了渺的话之后,脸色刹那间,便变得铁青了起来,向后缩了缩身子,似是想躲避什么,却未能。
    把衣裳脱了。
    渺神色淡淡,说出的话,却是不容人有半点儿质疑的冰冷,我微微拧眉,脑海里似是有什么地方被触动了一下,但到底是什么,却又想不起来。
    听了渺的话,薛齐的脸色似乎稍稍好看了一些,抬起头,往四下里看了看,又看向了渺,见他没有要让在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们退下的意思,才抿紧了嘴唇,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般得,把手伸向了自己的腰带,“是……”
    夏天里穿的衣裳本就不会太多,薛齐褪掉了三层极轻薄的衣裳之后,身上便只剩了一条亵裤,他的皮肤很白,吹弹可破,一看便知是护养的很好,比我这在祁国晒了近三个月的人,不知好看了多少倍。
    继续。
    渺半点儿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抿着茶,眸子里没有半点儿惊艳或者动情,让我看了,很是觉得欣喜。
    薛齐的肩膀颤抖了一下,垂下头,缓缓的站起身,褪下了靴袜和亵裤之后,重新在原地跪下,一言不发的看向了他面前的草皮。
    过来。
    渺放下手里的茶碗,慵懒的眯起了眼睛,长洛忙给他换上了一盏新茶,捧着喝过了的茶退后了两步,小心翼翼的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口。
    我知道,渺最可怕的时候,不是他跟人发火儿的时候,而是……他慵懒的眯着眼睛笑的时候,他笑得越妖孽,就说明,那时的他,越生气……
    比如,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
    ☆、惩治薛齐
    薛齐好似也怕极了渺的这种样子,却又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只得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心翼翼,慢吞吞的移步到了他的近前两步远的地方,再跪了下来,半个字儿都不敢再多说了。
    反手抓住自己的脚踝。
    渺伸手从棋篮里抓了一把棋子儿出来玩儿,魅惑若妖,说给薛齐的吩咐,却是跟他没有半点儿关系般让人冷得彻骨。
    薛齐咬紧了唇瓣,装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乖乖依从,我瞟了一眼,不禁莞尔,虽然,在经过夕宴之前,被买进别绪楼里之前,未被破身的倌人都是不用被当做教习的材料的,但,仅仅是这种程度……却是断不至于让他露出这种反应来!
    一个赤着身子与许多人挤在一间屋子里,观摩管事调(和谐)教小倌,学习伺候人的技艺不下十年的人,会因为被人看了身子而觉得羞耻和紧张么?呵呵,反正,我是不信的。
    这表情,倒是不错,让人看了,很容易生出几分怜惜来。
    渺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脚,用靴尖磨蹭着薛齐因为反手抓住脚踝,而本能挺起来的胸膛,碰到他左胸前的朱果时,稍稍停了停,然后,不再变换位置,只时轻时重的用靴尖在他的那一处朱果上刮弄揉压了起来,“只可惜……我最是讨厌那些个自作聪明和不懂事儿的人……”
    唔恩――
    身子上的刺激,让薛齐的眼中泛出了点点动情的味道,我向来知道渺调情的手段是好的,只是,不曾想,竟好到了这般程度。
    自己玩儿给我看。
    面对薛齐的可怜兮兮,渺却是半点儿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收了脚,把那把抓在手里把玩儿的棋子儿一枚枚丢回棋篮里面,撞出一声声清脆的轻响,一如雨后新晴,檐角滴落的水珠,砸在白玉堆砌的石阶上,悦耳而轻灵。
    薛齐点头答应的瞬间,眼里闪过了一丝怨恨,虽转身即逝,却恰好被我看了个清楚,再看时,他依然是那个委屈可怜的被罚的人,松开反握着脚踝的手,顺着渺的吩咐,抚弄起了自己胸前的两枚朱果,按压,揉捏,刮弄,磨蹭,极尽挑逗之能事,不仅让看得人忍不住血脉喷张,更是让他自己的身子有了反应,略带着些粉色的下身,慢慢的抬起头来。
    以前,常自己玩儿?
    渺把手里的最后一枚棋子儿丢进棋篮,邪气的笑着,抬脚勾进了薛齐微微分开的双腿之间,一边儿用靴面儿摩擦逗弄着他的下身,一边儿开口,“这手法儿……看起来倒是个熟练的……”
    不,不曾……
    身上被自个儿“点起了火儿”来,下身又被渺用算不得温柔的法子玩弄,薛齐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子……一阵颤栗之后,没忍住倾泻了出来……
    白色的汁液喷涌在了渺的靴子上,惹得渺一阵不悦的拧眉,闭眼,带着薄怒的说了一句,“舔干净。”
    薛齐的身子僵硬了一下,继而,俯下身去,张嘴,吐出半截小舌,小心翼翼的在渺的靴子上舔了起来,没有拧眉,也没有抗拒,一点点的,把那黑色靴子上的白色舔舐了个干净,然后,咽下去,仰头,像个等着主人表扬的宠物般的舔了舔唇角,目光炯炯。
    你不该跟我耍心计,你,远没有你想象的那般聪明。
    渺缓缓的站起身,伸手,掐着薛齐的肩窝,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脸朝下按在了石桌上,低声吩咐了一句,“分开。”
    当渺是打算要他的身子,薛齐的脸上顿时一喜,忙不迭的分开了双腿,双手置到了后面,掰开自己的股瓣,放松了身子,“请,请渺主子享用……”
    是该好好享用一番,不然,怕是没法儿让你记住规矩。
    渺勾唇一笑,伸手从棋篮里抓了一把棋子儿出来,不及薛齐来得及反应,便拈出了其中的一粒,塞进了他的紧致里面,手指在他的背上轻点了几下,封住了他的穴道,“接下来,我每塞一粒进去,你便要说一声‘再不敢跟主子耍小聪明了’,明白么?”
    薛齐小声儿的重复了一遍渺让他说的话,发出了一声强抑住的呜咽,我知道,这一回,他是真的怕了,没有假装。
    看着渺把一粒粒棋子儿塞进薛齐的紧致,听着薛齐从开始的害怕呜咽变成后来的痛苦哀嚎,我没有心软的帮他求情……或许,我的确是已经变得心狠了,可,我却并不觉得,这样折磨一个觊觎我的东西,还想陷害我的家伙有什么错……
    西陵说的对,当别人打了你的左脸,你还把右脸伸过去让他打,那是傻子,唯有连他的左脸和右脸一并打了,那人,以后才不敢再轻贱了你去,这世上不存在什么善恶,就像史书永远都是胜利者写的一样,成王败寇,如此而已。
    第十九粒棋子儿被塞进去,薛齐已经练哀嚎都发不出来了,他满眼乞求的看向我,我感觉的到,这一刻,他只想活,一如,我被人打断了手脚,丢出宫门,犹不舍就那么死了的爬了一夜,窝进了一个避风的巷子里一样,哪怕是憋屈的活着,也不愿,不明不白的死……我犹记得,我就是在那个避风的巷子里被人牙子用一个包子拐骗了去,卖进别绪楼的……
    呵呵,时至今日,我已记不起,那个拐骗了我的人牙子的模样,但我却觉得,并不恨他,毕竟,若没有他,我许早就被冻死饿死在了那个避风的巷子里面,若没有他,我也断不会有幸遇见西陵,遇见渺,遇见霜,遇见摇。
    当真知错了么?
    我伸手戳了戳薛齐的眉心,伸手拦下了渺准备塞进他紧致里的第二十粒棋子儿。
    奴侍知错了,奴侍再也不敢对离主子有不敬的心思了,求,求离主子饶了奴侍罢……
    薛齐忙不迭的求饶,声音很小,且带着沙哑,是刚刚哀嚎造成的,“只,只要离主子肯饶了奴侍,以,以后,奴侍定赴汤蹈火的伺候离主子……”
    渺,他已经知错了,你……且饶了他这一回罢?再继续下去,你可就真要把他给玩儿死了……
    我从摇的膝上跳下了地,走到渺的身前,钻进了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腰身,“不过是个小宠儿,你也犯不上跟他生气不是?玩儿死了他事小,把你给气着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小离儿,你可真是我的克星!每回,我都是拿你没法子!
    渺叹了口气,弃了手里的棋子儿,答应了下来,扭头,跟那两个从刚才开始,就跪在地上眼观鼻,鼻观心的小厮吩咐道,“把他带回去好生看着,再让我看到他一个月的面壁思过结束之前出门儿,你们,就自己了结了好了!”
    谨遵渺主子吩咐。
    两个小厮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我投来了一个感激的目光,便又重新垂下了头。
    许是肚子里被塞了太多的棋子儿,薛齐被解开穴道之后,依旧一动不动的趴在石桌上,恩,若不是已经能发抖了,还真是看不出来,跟被渺封住穴道时有什么不同。
    我让两个小厮上前来架了他起来,搭了件衣裳遮住身子,抬回去院子,帮他取出身子里的棋子儿……想了想,觉得那两个小厮怕是恨不得他真就这么死了,不会好好儿的帮他取,便又指了长卿跟了过去看着……我大概,真的是有些摇说的,妇人之仁罢?明明,清早儿的时候,还恨不得拧下他的头来当球踢,这时看了他可怜,便又觉得不忍了……
    这么一折腾,也没兴致赏莲下棋了,今儿,应算是渊儿赢了罢?
    霜站起身,走到我和渺的身边,伸手戳了戳我的脸,才抬起头来看渺,“你这输了棋的,请我们下馆子,如何?”
    不是说赢了的人请下馆子么?小离儿赢了,自然是他请客才对!
    渺反应极快的抱紧我转身,不让我被霜抢走,身形轻盈,媚骨天成,一瞬间,美得让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开遍忘川河畔的彼岸花,恨不能全部拥进怀里,从此,只属于我一人!
    渺,你们……睡过那个薛齐了,是么?
    鬼使神差的,我问出了这么一句,然后,便觉得浑身都冰冷了下来,在这炎热的夏天,如置冰窟,心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尖叫,否认,快否认,哪怕是骗我的也好,快否认,只要你说,你没有,我便相信你,决不去探查半分……
    静默,许久的静默之后,渺缓缓的点了点头,应了我一个字,“是。”
    恩,我,我知道了,没,没事了。
    我觉得自己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心里后悔死了干嘛要问这个问题,不问,就不会有答,那样一来,我哪怕是怀疑一辈子,也只是怀疑而已,当不了真,可,现在……呵呵,我怎就这么傻!
    离,这事儿……
    摇想跟我解释,却被我给打断了下来,“没,没事儿,那个,刚刚说到哪里了?啊,对了,我赢了渺的棋,该我请你们下馆子!长卿!长卿!咦?人,人呢?这不像话的东西,跑去哪儿疯了!来人,去,去给我把他找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信任危机
    渊儿,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不要多想!
    见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霜先一个忍不住冲到了我的身边,把我揽进了怀里,紧紧的箍住,“我们……这么做,并不是因为看上了那个薛齐,你刚才也看到了,对他的生死,我们也都是不放在心上的……渊儿,我们……”
    不是,要去外边的馆子吃东西么?
    我伸手捂住了霜的嘴,阻止他再继续说下去,我怕了,真的怕了,我怕从他的嘴里听到,我不想听到的话,看来,我得想法子快些把连身蛊的母蛊养出来,解掉我们身上的蛊毒才行……恩,然后,救出娘亲,把他们都拐到祁国去……祁国的男子大都长得彪悍,他们定是看不上的,对,到时候,就只有我一个人能入得了他们的眼了,他们就不会被别人给勾去了……
    唔,要不要给那个薛齐下毒,毒死他呢?不行,不行,他们已经睡过他了,以他们的性子,定是看上了他的什么地方的,我随随便便把他毒死,他们定会觉得我小气,觉得我不好的,我不能做这种让他们不喜的事儿!
    可是,不毒死那个薛齐的话,他是不是,还会想着法儿跟我抢他们?
    我,我怎么就那么爱多管闲事儿!刚刚,假装没看到,让渺玩死他,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么!
    这般想着,我更是恨不能抽自己几个耳光才好,那么嘴贱作甚,那么多嘴作甚,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就算他们都死绝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渊儿,别这样,你听我说,别,别这样!
    霜紧张的抓住我的两只手腕,不让我把耳光抽到自己脸上,见我根本就听不进他说话去,更是心焦了起来,“你清醒一些!不要钻牛角尖!渊儿!”
    你现在说什么,我家主子也是听不进去的,霜主子。
    长卿被我派去寻他的小厮找了回来,见我的眼里已经完全没了神采,忙快步跑到了我和霜的身边,从衣袖里取出了针包,拔了一根针出来,在我身上扎了几下,掰开霜的手臂,扶着我平躺在了草皮上,伸手帮我抹上了眼皮,“主子,没事儿,没事儿了,别怕,长卿在这里,长卿断不会让人伤害主子,让人抢了主子的东西去的!”
    恩,长卿,长卿……你回来了……真好……真好……
    黑暗随着长卿帮我抹上眼皮降临,我死死的攥住长卿的衣袖,生怕一放开,便会失了一切。
    长卿,这个与我相处算得不很久的人,这个在遇到我之初,用尽了一切狡猾想留在我身边的家伙,这个为了报仇,可以拼上一切,报完了仇之后,又能在转身的工夫放下过往的疯子,这个总是嬉皮笑脸,比我还没心没肺,却用最残忍的法子,让我用最短的时间,成了一名真正能独当一面的医者的混蛋……
    这一刻,我竟是觉得,他,这般的真实,这般的纯粹,这般的,让我可以倚在他怀里,什么都不想,把一切惶恐和畏惧,都交给他保管……
    或许,用尽一生,他和我也越不过那一条并不分明的线,但,我却是自私的想要把他留在身边,我贪恋,他身上的温暖。
    这一觉,我睡得极不安稳,许许多多的画面在脑海里闪来闪去,折腾得我头疼欲裂,我分辨不出那些是梦境,那些是恢复了的记忆,烦躁的恨不能把自己脑子生生挖出来,丢到水里去洗个干净。
    好像有许多人在我的耳边说话,聒噪的让我想拿枕头拍他们,可是,眼皮却是重得厉害,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来。
    好吵……
    我翻了个身,把原本盖在身上的薄被卷成了一条圆筒子,箍在怀里当抱枕,待抱得热了,又一脚踢开,翻来覆去的凉完了肚皮凉后背,“长白……好热……”
    主子忍一忍,很快,便会好了。
    一块儿湿哒哒的布巾糊到了我的额头上,惹得我拧起了眉,这是谁啊,这么讨厌,这么热的天,还往我的额头上盖东西,可是想热死我么!长白哪儿去了?不是应该他守着我的么?哦,对了,长白受伤了,在养伤,现在,应该是长卿在给我守夜!
    长卿……你作死啊……把这讨厌的东西拿开……这般热的天,你想我起疹子啊……
    我嫌弃的拿手背扫了扫自己的额头,成功扫掉了那湿哒哒的东西,才翻了个身,摸索着想找东西抱着,继续睡。
    你这不省心的小东西,睡相可真差。
    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责备了我一句,伸手把我揽进了怀里,他的身上很凉爽,让我觉得很舒服,本能的,便往里蹭了蹭,抱紧了他的腰身。
    长卿……不要学渺说话……学得……一点儿都不像……
    我翻了个身,拿背抵在那带着凉意的身子上,砸了咂嘴,继续睡,恩,夏天果然最适合睡觉了,尤其是,有个泛凉的怀抱降温的时候,可比冰盆好多了……呃,泛凉的怀抱?长卿的身上,也是这个温度么?以前没试过呢……啊!不对!不是长卿!上回他抱着我腿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身上分明是热的!
    这般想着,我本能的往旁边滚了滚,不熟的人,还是不要靠得太近比较安全,万一,那人嫌我烦,伸手捏死我呢?恩,我可不能死,我死了,渺他们就被薛齐那个家伙抢走了,我……对了!我,我怎么就忘了这事儿了呢!
    许是被这个念头刺激到了,我一个骨碌从床上了爬了起来,睁眼,顾不得看四下的情况,就出声喊了起来,“长卿,长卿,现在什么时候了?渺他们呢?有没有被薛齐那个狐媚子给勾了去?”
    我的魂儿都已经被你都勾了去了,哪里还有给旁人勾的剩儿?
    刚刚跟我说话的那个嘶哑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紧接着,一双手臂,把我揽进了怀中,“小离儿,不准瞎想,我是你的,断没有人,能把我从你的身边儿抢走。”
    呃,渺?你没有丢下我,去薛齐那里?
    我微微一愣,却是不用回头,就能知道,此时抱着我的人是渺,那独属于他的,彼岸花的香味儿,是让我可以惊艳的哪怕到了忘川河畔也松不开手的眷顾,“渺,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就算是瞎了,也绝不会认不出你?”
    说过,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儿的。
    渺把我抱得更紧了一些,埋在我颈子上的唇透着点点凉意,在那里印下一个个薄吻,“这一次,哪怕只这一次,信我,好不好?”
    我……渴了……
    我缩了缩颈子,没有直言拒绝,却也没给渺任何的承诺,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大方的人,也从来都不是一个对人有太多信任的人。
    渺不知道,此时,横在我心里的,是那些我确定不了是梦境还是恢复了的记忆,那里面,有一个片段,是在一片碗口粗的竹子林里,他让我当着许多人的面,褪尽衣裳,帮他品箫。
    我想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我的记忆,如果是的话……那,在他的心里,我,与那个薛齐,又有什么不同?如果,我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个身份高些的玩宠,那……我还有什么立场坚持,他,是我的?
    他能给我高人一等的身份,自然,也能给我撇了去,我何必,自欺欺人?
    长洛,倒些酸梅汁来。
    渺轻轻的叹了口气,不再跟我纠结这个问题,起身,下床,把我横抱了起来,坐到了桌边儿,“长卿,去给霜和摇送个信儿,告诉他们,你家主子醒了。”
    我……睡了很久?
    我活动了一下肩膀,只记得睡过去之前,长卿来了,然后,给我扎了几针,不疼,有些麻麻的,再然后,我就觉得眼皮重得抬不起来了。
    七天。
    渺一边答应着,一边熟练的帮我捏着手臂和小腿,“科举的殿试结束了,朝里要给一些在这次考试里脱颖而出的人分封官职,最近,霜会很忙,摇,回他的院子给你配药了,这才刚走了不到半刻钟……还有,那个薛齐……”
    我不想听你提他。
    自知道渺他们睡过薛齐了之后,我便本能的对他有了排斥的心思,虽然,之前他被渺那么对待是有些可怜,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不该觊觎我的东西,我的人!恩,对,渺,霜和摇,是我的人,谁都别想跟我抢了去!我就是绑,也要把他们绑到祁国去!有西陵帮我看着他们,我就不信,他们还能飞了!
    那就不提,反正,依着我们原本的打算,他也活不多久了。
    看穿了我的心思,渺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掰过我的脸跟他对视,低头,啄了啄我的唇角,“不要胡思乱想,小傻瓜,就算你不绑着我们,我们,也断不会飞走的,你总爱说,我们是你的,你可曾想过,你,也不是我们的?”
    主子,离主子。
    长洛捧着一盏酸梅汁和一个小食盒从外边走了进来,躬身给我和渺行礼,然后,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桌面儿上。
    那酸梅汁,是一种好看的玫红,映着泡在里面的几颗鲜红色的梅子和几块儿指尖大小的冰块儿,漂亮的让人有些不忍心就这样喝下肚去,“哥哥特意嘱咐,离主子的肠胃向来不好,不能空着肚子喝加了冰的东西,要先用几块儿点心垫一垫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殷勤
    食盒打开,是一碟芙蓉酥,金黄的颜色,让人只看一眼,就忍不住食指大动,我伸手拈了一块起来,送到唇边咬了一口,温热酥脆,是刚刚出锅就被装了食盒送来的,隐隐的,带着几分莲花的清香。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原来,此芙蓉酥,非彼芙蓉酥。
    我细嚼慢咽的吃完一块,就着渺端起来送到我唇边的碗喝了一小口酸梅汁,冲掉了嘴里残存的点心渣,“十年才得一见的十大绝色,你们也舍得拿来给我做成点心,也不怕给人骂是暴殄天物!”
    很多东西,要吃进了肚子里面,才会让人觉得真的是属于自己的了,不是么?
    渺放下手里盛了酸梅汁的碗,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方帕子,给我擦了擦唇角的油渍,“若不是舍不得吃了你,我哪里用得着现在这般的提心吊胆?”
    有些东西,吃到了肚子里,也未必就是你的,这世上,貌合神离的人太多,又有几人能分辨的出,谁有几分真心?
    我笑着叹了口气,没把自己的所想告诉渺知道,伸手扶了桌子,赤着脚下到了地上,地上铺着羊毛毡子,不凉,软软的,很舒服,“长白的伤恢复的如何了?易风去给西陵送信了么?”
    已经走了六天了,一个人快马加鞭,算着时候,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渺伸手把我捞回怀里,横抱着走回了床边儿,俯身拿起了摆在一边儿的靴袜,有些生涩的给我穿了起来,“虽是夏天,地上也终是泛着凉气儿的,不能赤着脚下地,乖。”
    我愣了愣,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了渺,他向来都是习惯人伺候的,连自个儿的衣裳靴袜,都是长洛动手帮他穿,哪里做过这种伺候别人的事儿?!我犹记得,我失了记忆,初醒来的时候,他可是连从汤盅盛一碗汤,都会洒得满桌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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