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息凝神,左手不动声息地将剑握紧,但右手却动弹不得,被他握得死死的,想不到他的手在这样的寒夜竟异常温暖,丝丝暖意从他的掌心传到我全身。
    轻微脚步声渐渐近了,心里还是有点急,但他依然捉住我的手没有丝毫动静,眼看他们的刀就要砍下来,我心中大急,正想睁开眼睛一跃而起,与他们斗个鱼亡网破的时候,眼前寒光一闪,数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嗖嗖”几声向前射去,耳边顿时响起了几声杀猪般的惨叫。
    在他们受惊吓的当儿,他拉着我的手一跃而起,动作如他上马一样矫健而优雅。
    “小枫,别怕,躲在我后边别动。”他的声音带着关切,这时他没有忘记我,心中一暖。
    不过他真是一个傻瓜,这区区十几人我又何须放在眼里。
    就在说话间,一把尖刀向他直直刺过去,闪烁的寒光刺到我的眼,十分不舒服,在他还没有出手之前,我的刀已经毫不留情向那个黑衣人刺去。
    许是黑衣人根本没有将我放在眼里,许是我这一剑太狠、太快、太猛,等他反应过来,我的利剑已经深深插入他的胸口,他大喊一声,如一叶飘絮颓然倒下,眼里除了怨恨还有惊吓。
    我抖了抖剑上的血,对目瞪口呆的他说:“要不要留活口?”
    他愣了一愣才冰冷地说:“一个不留。”
    我知道来的都是死士,今日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不可手下留情,这趟浑水给我遇上,我就淌定了。
    一阵刀光剑影后,我们面前倒下了一片,血也流了一地,好在月色不明,否则那猩红的血会刺伤眼睛。
    但我却没想到,人却越涌越多,死了一层又围上了一层,他们是想来车轮战,弄到我们筋疲力尽,然后一举灭掉我俩,看来只有速战速决才是逃命的最佳方法。
    他们步步进逼,围住我们的圈在逐渐缩小,我俩背靠着背,汗湿了彼此的衣襟,此刻天地是如此的静,静到我们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静得我能听到那一圈人轻微的呼吸声。
    “原来你手中的剑还能杀人,我还以为只是道具拿出来做做样子而已。”他笑,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说这些,真服了他。
    夜深沉,他们的黑衣融入浓浓夜色中,空气已经不复原先的清新,充满了血腥味。
    寂静的夜,除了风吹草动的声音,就剩下我们的呼吸声,大家僵持着,此刻他剑尖上还滴着血,眼睛发出骇人的寒光,那是如狼一样的目光。
    此时他们也不敢贸贸然进攻,因为我们几乎都是一招致命,地上已经有一大堆他们同伴的尸体,我相信他们谁也不愿意跟着同伴去见阎王,因为阎王可能已经准备好冒着泡的油锅招待他们。
    “小枫,连累你了。”他轻轻在我耳边呢喃,但那脸依然冷硬,还带着一抹狠色,声音那么温柔,脸却那么残酷,真是不协调。
    “这区区几十人算什么?我的清风剑好久没有喝过血了,今日犯我者死!”我的声音残酷中带着冰一样的寒意。
    “好,挡我者杀无赦—”他也一声狮吼,撼天动地。
    他们的身子往后缩了缩,握剑的手也颤了一下,就在这一刻,我也跟着怒喝一声“杀”,就冲了出去。
    一冲出去就完全笼罩在刀光剑影之中,想不到我们配合起来还相当默契,一个眼神就明白彼此的意思,并且他也总能在我需要的时候及时伸出援手,看来这家伙还不算太蠢。
    当大地重新变得宁静的时候,我与他已经一身是血,手、脚,连脸上都血迹斑斑,我看着地下那一叠叠的尸体,没有怜悯,也许是自己从小看得太多,已经麻木,也许我知道这里没有对错,只有生存与死亡,只有强与弱。
    我从容地跨过他们还有余温的身体淡淡地说:“走吧”。
    我走了几步,发现他没有跟过来,依然定定地站在原地,似乎在神游太虚。
    “你是不是吓傻了?”
    “是的,我真的是被吓傻了。”
    “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我讽刺地睥睨了他一眼。
    “你是什么人?”他问我,眸子清冷。
    早知不救他让他被乱刀砍死就算了,现在倒好,还怀疑我身份来。
    “我是谁?我是你的债主,来讨债的。我拿到你的银两,马上走人,你也不用担心我会谋害你。”
    “你跟着我,就只需要这两样的东西?”
    “难道你还有什么东西给我?那我就先行谢过。”
    他依然定定站在那里,没了言语,眼神闪烁,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夜色中,他血人一般,如果不看那张脸,真会将我吓得半死,现在黑夜还好,如果是大白天我俩一站出来我估计会吓死一堆人!
    扫了一下地上的尸体,无一例外,衣服都沾满了鲜血,那腥臭味让人只想赶紧逃离,他们的衣服还是免了吧!
    无奈我只有逼他去做贼,刚开始他还不肯,后来自己看看自己那身血衣,不用我再叫,就自动去做梁上君子的勾当了,想不到这半路出家的小贼手脚倒干脆利落,很快就偷了两套衣服过来。
    我的穿起来倒很合身,但匆忙间他那套却明显小了,特别他那颀长的身躯穿起来就显得异常的怪异。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因为他的样子实在太滑稽可笑。
    “不准笑,再笑信不信我扒了你的衣服。”他脸微红,不复刚刚的清冷,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脸红,原来他的脸皮也不是厚到刀枪不入。
    “你敢,你如果敢碰我一下,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一剑封喉。”
    “不用,我刚才见识过了,你这样的女子,哪个男人敢娶,躺在身边都会发噩梦,谁知什么时候会被你一剑索命。”
    “知道就好,反正过了今晚,你就是想躺在我身边都没有机会!”
    “是吗?既然机会那么难得,要不离别前我们再躺一会,小聚片刻?我的怀抱保证温暖,怎么样?”他的脸上又浮上那无赖的笑,但深潭般的眸子里却多了一抹柔情。
    我擦擦眼睛,一定是月色太温柔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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