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6旅的陈旅长眼见着杨秀芹从屋子里出来了,老周却没有出来。
    “杨秀芹,你怎么不照顾老李?”陈旅长问了杨秀芹一句。
    “老周帮忙照顾着呢。”杨秀芹回答,“老李喝醉了,俺哥也醉了,我这个新娘子得送宾客啊。”
    “嗯。”陈旅长嗯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陈旅长站起来:“我去上个厕所。”
    陈旅长去厕所的途中,路过了老李婚房的窗外, 脚步站着了,情况不太对劲。
    陈旅长作为李云龙曾经的上级,对于李云龙也是很了解的。
    李云龙这小子睡觉的时候,呼噜可是震天响。
    哪怕隔着墙壁,也能听得见。
    可是陈旅长却根本没有听见李云龙的打呼噜的声音, 反而还听见有人在说话的声音。
    这就不正常了。
    李云龙看上去根本就……不过, 陈旅长也没有多停留,装着没事人一样去了厕所。
    从厕所回来了,旅长继续吃喝谈笑。
    没过多久,老周从屋子出来了,旅长也没有任何异象。
    也许总部派了老周跟李云龙暗中有什么商议,也有可能……总之,现在不能惊动老周。
    大家伙吃饱喝足,宾客慢慢散尽。
    “李云龙这小子肯定是故意喝醉了。”孔捷喷着酒气骂道,“他喝醉了,我就没法跟他借些武器弹药了。”
    丁伟笑道:“老孔,你跟李云龙借武器弹药,还不如去跟鬼子汉奸借呢。”
    “就是,就是。”陈旅长跟着开玩笑,“李云龙这小子捡个铁疙瘩都当金元宝,跟他借武器弹药,还真不如去从鬼子汉奸手里想办法。”
    “我也这样想的啊。”孔捷道, “可总部不是有命令么, 没有上级的命令, 任何人不准出山,不出去,咱也没有办法跟鬼子汉奸借啊。”
    “孔旅长,别急。”老周笑道,“晋绥军那边不行,我们第十八集团军迟早得上,到时候,孔旅长有大把机会的。”
    “说实话,我还是希望晋绥军那边能行。”孔捷道,“晋绥军要是撂了,我们第十八集团军后面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也是,也是啊。”老周跟着附和,“唇亡齿寒啊。”
    “我28团还有很多事务要交接,我就先走了。”丁伟敬礼,“咱们后会有期。”
    “老丁,你小子要真能捞一个司令员当的话,你可别忘了我啊。”孔捷对丁伟道。
    “放心,放心,保证不会忘记了你老孔。”丁伟点着头,再次敬礼,告辞了。
    “我也要回去了,总部那边的事务最近也繁忙。”老周很快也告辞。
    “旅长,那个啥。”孔捷搓着手,看着陈旅长,“李云龙喝醉了,我独立旅那边还缺点武器弹药,要不你暂时给我……”
    孔捷话没有说完,陈旅长眼睛一瞪:“孔捷,人家李云龙脱离我386旅的作战序列,还给我这个老旅长意思意思了呢,你倒好,直接想要从我这里扒拉点走?”
    “旅长,我不是扒拉,我是借,我又不是李云龙,我借了东西会还的。”孔捷说道。
    “你借了李云龙邱家庄的那批武器,还了吗?”陈旅长问。
    “我截住了筱冢义男支援平谷大熊的物资,间接支援了李云龙消灭平谷大熊的战斗,这就是还……”孔捷话没有说完。
    陈旅长一脚踹过去:“你这根本就是他娘的耍赖,把本来应该属于李云龙的战利品拿了,你还当成还东西了!不借!”
    “旅长,我的老旅长,邱家庄那批武器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李云龙那小子……”
    “你管李云龙那小子怎么操作,反正邱家庄那批武器实实在在到了你孔捷手里,这总是事实吧。”陈旅长打断了孔捷,“最后,你连一颗子弹都没有还人家李云龙,你现在还想要骗我这里来。孔捷,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昔日你是部下的份上,老子抽你!赶紧给我滚蛋!”
    “老旅长,那我走了。”孔捷只好走了。
    孔捷其实也没有指望能够从陈旅长手里借到武器弹药,386旅最能打的独立团和新一团没了,相当于陈旅长的两块心头肉没了,他386旅的战斗力大减,他心中肯定难受。
    这时候,咱还跟他借东西,能借得着吗?
    要说真的,孔捷也还应该给陈旅长意思意思一下,不能枉费了老领导昔日的栽培之情。
    但说和做是两码子事情啊。
    毕竟,独立旅的情况不能和新一旅相比,李云龙那小子富得流油,随便找理由支应点武器弹药给386旅,这对于李云龙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换独立旅,那是真……不行。
    待到所有人都走了,陈旅长走到李云龙的房间。
    此刻的李云龙,鼾声如雷。
    “陈旅长,老李他……”杨秀芹跟着进来,想要对陈旅长说什么。
    “杨秀芹,你先出去一下。”陈旅长对杨秀芹道。
    “好吧。”杨秀芹心中虽然有狐疑,但还是走出去了。
    陈旅长对李云龙说道:“李云龙,别装蒜了,人都走了,赶紧起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床上的李云龙,依然还是鼾声如雷。
    “老周已经走了。”陈旅长道。
    这一次,李云龙的打呼噜的声音停下来了。
    “旅长,你怎么知道老周?”醒来的李云龙纳闷问。
    “我不知道老周。”陈旅长说道,“我判断老周和你之间应该是秘密聊了些什么,当然了,若是机密,不能让别人知道,你不用告诉我,我只是职业习惯……”
    陈旅长话没有说完,李云龙说道:“旅长,是总参谋长让我跟老周聊一些机密……”
    李云龙话没有说完,陈旅长便是打断了:“既然是总参谋长吩咐的,那我不问了。”
    陈旅长话锋一转:“我给你写请柬的酬劳,你暂时不用给我,你把它们调到孔捷那边去吧,算是我借他孔捷的。”
    “孔捷跟你借武器弹药了?”李云龙问。
    “独立团扩编为独立旅,兵员是充足了,但武器弹药不够。你和孔捷从我386旅分出去了,照样是战场上患难与共的生死兄弟。独立旅强大起来,你新一旅和我386旅也有强劲的友军相助,铁三角配合好了,总是没错的。”陈旅长道。
    眼前,386旅,新一旅和独立旅虽然进了大山,但也正好是“品”字配置。
    战场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也许岗村次宁三个师团败了,下一次人家大军压境直接围山,强攻大山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时候,新一旅,独立旅和386旅品字配置,可以相互支应。
    “旅长,你就不担心孔二愣子不还你吗?”
    “你不敢!”陈旅长眼睛一凌。
    “哈哈哈。”李云龙笑了,孔捷敢赖咱李云龙的账,旅长的账,他决计不敢赖,“行。”
    ……
    二战区长官部
    谷马
    “都别耷拉着脑袋,平日里养你们这群参谋,总不能全部都浪费了粮食吧。”
    “都说话啊,每一分钟,我晋绥军都有将士在流血牺牲!”
    “都哑巴啦,我告诉你们,要是今天再想不到策略,你们之中一半人就拿着枪给我上战场去。那时候,别给我扯什么把参谋当士兵用是大材小用,不能出谋划策的参谋,那就只能当士兵!”
    ……
    由于日军气势汹汹,晋绥军不敌,二战区长官部的参谋们哪怕就是绞尽脑汁,也都无计可施。
    老阎看着参谋们沉默,这火气也是越来越大。
    老阎当然不是糊涂了,不是质疑自己养了一群废物,他知道敌我悬殊实在太大。想要让参谋们想出以弱胜强的办法来,根本就不现实。
    参谋们要真能行,昔日鬼子打进晋省的时候,老阎就不会丢了太原。
    只是严峻的战场形势让老阎屁股下的火越烧越旺,他的理智逐渐的被怒火取代。
    “阎长官,博司令回来了。”有人急匆匆过来跟老阎报告。
    一听博司令回来了,全场的参谋们都不约而同的把头抬起来,眼中有着期待之色。
    他们作为晋绥军的参谋,不能为晋绥军排忧解难,他们对不起身上的军装。虽然客观上来说,敌我悬殊太大。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期待奇迹的发生。
    尽管,阎长官的话很有道理,第十八集团军那边不会不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
    晋绥军一旦撂了,接下来就会轮到他们第十八集团军。
    所以,对于晋绥军现在的困境,第十八集团军那边决计不会坐视不理。
    可现在,第十八集团军那边都没有主动派人过来联络,恐怕对于晋绥军的困境,第十八集团那边也……
    当然了,人在绝境的情况下,也总是会期待奇迹的发生,哪怕这个奇迹很不切实际。
    老阎的眼里也有期待之色,他看向了门口。
    博作义要是空手而回,那么老阎恐怕真的……要做丧家之犬了。
    把晋绥军的将士跟鬼子硬拼,虽然可以获得英烈之军的光荣称谓,但白白牺牲晋绥军有生力量,这根本就没有意义。
    博作义的身影很快出现在门口了,脸上带着从容和不迫,没有半点失望迹象。甚至,博作义的手上还带着东西,极有可能就是作战计划。
    参谋们见状,一个个心中瞬间升腾起希望火苗:博司令不是空手而回啊!
    老阎也是惊喜起来,博作义还是没有走到他面前,他就自己连忙走过去:“博司令,怎样啊,第十八集团军那边是不是早就有准备了啊。”
    “阎长官,总算没有白跑一趟。”博作义朝着老阎敬礼,把两份计划书递给了老阎,“你先看……”
    博作义的话没有说完,老阎已经抢一样,把计划书抓了过去,迅速铺开一看。
    满屋的参谋们,他们很多人也都伸长脖子凑过来。
    “博司令,这陷阱是做的不错,可怎么把鬼子大军朝陷阱里面引啊?”有参谋很快看明白了两份计划的精髓,但最重要的地方,还是得先把鬼子大军吸引进陷阱才行,这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博作义回答:“第十八集团军那边会把鬼子大军引向陷阱。”
    “怎么引?”参谋问。
    博作义没有再答,而是看着老阎。
    老阎看完了两份作战计划,他把吴泽制作的计划推出来:“我军可以按照这份计划进行,另外那份计划,当做备用。”
    “阎长官,博司令说要靠第十八集团军把鬼子大军朝陷阱引,可博司令还没有说具体怎么实施呢?”
    “阎长官,第十八集团军有部队疑似打劫了我们合村兵工厂的机器机床,他们不承认,现在都还在跟我们扯皮呢。这时候的第十八集团军,能信任吗?”
    “是啊,阎长官,要是第十八集团军不能把鬼子大军引向陷阱之地,我们到时候再撤的话,恐怕也未必能全身而退了。不知道得有多少将士白白倒在鬼子的屠刀之下。”
    ……
    参谋们提醒老阎。
    “除了博司令,你们都出去。”老阎没有多说,而是摆着手,让参谋们全部都出去。
    参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依言全部出去了。
    “博司令,你说说看,第十八集团军要怎么帮忙把鬼子大军引到陷阱之地去?”老阎询问博作义。
    博作义没有直接当着参谋们的面把这茬说出来,恐怕这不是一个普通的路子。
    本来,参谋们对第十八集团军可能抢了合村兵工厂的武器感到不满,这不是普通的路子说出来,恐怕会更加加深双方的矛盾。
    眼前,鬼子大军压境,晋绥军和第十八集团军只能相互扶持,不能分裂猜忌。
    “是这样的,第十八集团军在太原有卧底,他们的卧底带回了重要情报,筱冢义男组建了一支特种部队,筱冢义男非常钟爱它,这支特种部队在二战区……”博作义就详尽给老阎讲解了全部。
    老阎听的很仔细,待博作义说完了,老阎直接道:“厉害啊,第十八集团军的战略高手实在是厉害啊,竟然能够从筱冢义男那边得到如此机密的情报!”
    “阎长官,你认为是第十八集团军的战略高手在太原卧底?”博作义吃了一惊,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不过,转念又一想,如此机密的情报,岂能是一般人能够打探出来的。
    恐怕除了第十八集团军那位高手,别人还真难获得这样的情报。
    第十八集团军这也是一招险棋啊,如此重要的战略人才,要是损失了,岂不是……
    “只可惜,这样的人才,不能为我晋绥军所用!”老阎一拳头砸桌子上。
    “阎长官,这样的人才虽然不能为我晋绥军直接所用,可现在也在帮我们晋绥军打仗啊。”博作义安慰道。
    “唉。”老阎还是叹口气,然后对博作义道,“把参谋们都叫进来吧,我们根据第十八集团军提供的计划部署。”
    博作义看着老阎:“阎长官,我可以理解你是信任第十八集团军吗?”
    “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而是我相信第十八集团军不会不明白唇亡齿寒的问题。”老阎道,“这一次他们要是耍了花招,我们晋绥军没了,他第十八集团军被鬼子大军彻底围困大山,他们也是死路一条。”
    “阎长官英明。”
    参谋們很快全部进来了,老阎立刻就开始根据吴泽提供的计划进行商讨。
    参谋们虽然有人发表异议,但被老阎直接强行压下了。
    “诸位,我就一个原则,我的任何命令,都要毫不犹豫的执行!”老阎的表情无比肃穆,“谁要是怠慢军机或者是猜忌友军,军法从事!”
    “是。”
    老阎很快敲定了军事行动,但也还留了心思。
    他特意留下了几个参谋,嘱咐:“你们马上给我到相应的地方做准备,看是不是有鬼子精锐小部队的痕迹。你们都听好了,这不是一般的鬼子,警惕性和战斗素养非同一般,千万千万别给我打草惊蛇了。”
    老阎多疑,这一次不是信任不信任第十八集团军的问题,而是没得选。
    如果相应的地方没有鬼子精锐小部队的痕迹,那么老阎必然会中途撒丫子跑人。
    反之,若是鬼子真有精锐小部队在活动,那么没说的,弄他小鬼子!
    “是。”几个参谋应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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