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心态都要裂开了。
    别人不知道,作为锦衣卫的都指挥使还能不知道道衍是一个怎样的情况么。
    是你们硬生生的,将本王最为厉害的军师,给逼走。
    人都已经是投靠朱英了,也就这还不放心,怕于本王有所勾连,把道衍直接给调度到了高丽当国师。
    现在人家指挥着二十万的大军,快活逍遥。
    打倭寇的声势,比本王跟晋王在沿海加起来都要大,连那些侵犯的倭寇,都直接跑过去支援了。
    据说都快打到倭国本土了。
    千里迢迢之外,你谁不怀疑,去怀疑道衍跟本王合谋此事,背后操控。
    这一刻,朱棣就有一种冲动,将面前才泡上不久滚烫的茶水,直接泼到这蒋瓛的脸上。
    深深的吸气一口,朱棣还是忍了下来。
    他知道现在父皇本就多疑,现在又是追查幕后之人的关键时刻,涉及到朱英,父皇大概是要有些丧失理智的。
    若是不小心太过于跳脱,让父皇真正给盯上,可就不好了。
    再者说当初朱英身份那档子事,怕是父皇都调查得清清楚楚了,一些想法自己没动作,不代表父皇不知道。
    否则这父皇身边贴身侍卫蒋瓛,也就不可能在出事的今天,直接就奔这里来了。
    说白了,自己在父皇的心中,还是一个怀疑对象。
    ‘父皇,儿臣在你那,就这般不值得信任嘛。’
    朱棣突然感到有些委屈。
    自己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所有皇子无出其二,朱英在就也就算了,为何自己连朱允炆都比不过。
    不是你自己口口声声说,我最类你嘛。
    为何到了现在,变成这方模样了。
    “咳咳...”
    蒋瓛说完之后,见朱棣张口欲言,又转而停止,然而陷入沉思,神情千变万幻。
    只能是咳嗽两声提醒。
    朱棣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而后稍稍回忆了下,这才说道:“道衍法师跟本王有没有联系,尔等锦衣卫,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嘛,何须多此一举,询问本王。”
    “再者说,本王长期处于北平,这京师里都不甚熟悉,如何会与太孙殿下的事情,有所关联。”
    “蒋指挥使,你这般询问,是否有些过于牵强了。”
    “本王和皇侄的关系,本来就比较好,在皇侄册封大典的那天,都曾亲自感谢本王,怎么到了你这里,反而怀疑起本王和皇侄的关系来。”
    说到这里,朱棣语气一沉,喝道:“你莫非是要离间本王和皇侄的关系不成1
    聪明的人,在谈话之间,都会掌控自己的节奏。
    蒋瓛提到道衍,其实就是想要恶心一番朱棣,毕竟他和朱棣之间的关系可不要好,曾经甚至有多次碰撞。
    只是朱棣为燕王,他为陛下贴身侍卫兼锦衣卫都指挥使。
    一个是陛下的亲信,一个是陛下的皇子。
    两人谁也没法奈何谁。
    这次逮到机会,还是陛下的意思,自然要逼迫一番。
    显然朱棣也不是好惹的,这番话出,顿时让蒋瓛的节奏有些乱了。
    离间天家亲情,这个罪名可大可下。
    大便是九族诛灭,小的话一笑而过。
    “燕王殿下哪里话,太孙殿下和燕王殿下的关系众做周知,自然是燕王殿下误会了。”
    “今日这来叨唠,下官本也不想多问,可在陛下那里,也无法交差,若是陛下问起下官与殿下说了些什么,殿下告诉下官,这该如何回答才是。”
    蒋瓛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即避开亲情方面的事情,马上转移到陛下这边来。
    他很清楚,想要强压燕王朱棣,唯有是以陛下名义才行。
    提到父皇,朱棣如何武功尽废,顿时就落入到下风中去。
    稍稍迟疑了一下,朱棣马上调换心跳,转而强笑道:“蒋指挥使哪里话,父皇那边,自然是咱俩如何说,便就如何答。”
    “本王为人清清白白,这是与本王毫不相干的事情,说来也是可恶至极,皇侄这般良善,于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均有天大功劳,无量功德。”
    “如此准圣人,竟是有宵小谋算行刺之事,简直是大逆不道,当九族连诛,以此警醒世人天威浩荡。”
    “只是本王最近也无甚外出与他人联系,想要帮忙查探一二,却是有心无力。”
    说到后面,朱棣唉声叹气,似乎为不能提供足够的线索而感到惋惜。
    蒋瓛不为所动,稍稍停歇后,作揖问道:“燕王殿下明年将远征倭国,海外建国,下官先行恭喜。”
    朱棣摆摆手道:“倭国千里之遥,尚且不知情况如何,前元起大军征伐,却也连续两番失利,损失惨重,一切唯有等到明年春开才能知晓。”
    话虽谦虚,但朱棣的语气极为自信。
    在他看来,蒙古人不过一群野蛮将士,只懂武力不动筹谋。
    自己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其归降,伐倭之事可想而知。
    那些所谓的倭国浪人武士,朱棣也是见识较多,不过如此。
    审讯之下朱棣也知道,这些倭人早前在倭国,也是有着极高的身份地位,能够没被前元攻没,只是运气使然。
    小小倭国,不过大明一省之地,在朱棣的眼中,早就是囊中之物了。
    蒋瓛闻言,先是称赞一番道:“燕王殿下之能,天下皆知,区区倭国,不若是螳臂当车。”
    “只是这倭国好打,治理起来怕是有些麻烦,这个中情况,怕是与云南有些近似,土著野蛮,不通教化。”
    朱棣闻言也被带入了,轻叹道:“是呀,打下来容易,治理可就太费心思了,不似云南,终归于大明境内,一些读书人去得也方便许多,可吸引源源不断的文人前去。”
    “相比下倭国遥远,远渡重洋,去的人是寥寥无几,说到这里,便是皇侄弄的海外招贤馆,确是为本王这些想要海外就藩的,有很深的考虑。”
    即便是朱棣都不得不承认,不管他心中如何猜测朱英,但朱英的这些行为,动作,确实是让人心服口服。
    最初的海外封国,其实在朱棣等人的心中,颇有一种发放苦寒之地的感觉。
    即便如此,也算是不错了。
    当这招贤馆法子出来,大伙心中的变化,就很明显了。
    提供人才,招读书人,甚至是可享用官职,还有那可回大明的说法,无一例外都是在为大明尽心尽力招收人才。
    据说开馆第一天,就有人进去,而后被晋王挖走。
    朱棣倒不在乎这一两人,毕竟大家的目标,都不是这京师里的读书人,像是朱棣,目光更多的是在自己北平的藩地上。
    藩地经营多年,哪怕是使些手段,怎得也要网罗一批读书人过去。
    这时,蒋瓛似乎是随口问道;“下官听说前些日子,曹国公有意跟殿下一同前往倭国发展,不吃可有此事。”
    朱棣眼神一凝,顿时神色肃穆起来。
    李景隆要跟他去倭国的事情,朱棣从未与人说过,甚至连家中长子朱高炽,都是不曾知晓的。
    他相信李景隆的为人,绝不会对外宣传,这与他自身不利,更别提让锦衣卫知道了。
    那么蒋瓛这个消息,又是从何知晓。
    难不成,蒋瓛敢暗中监视自己?
    是父皇的意思吗。
    稍稍思索后,朱棣否决了这种猜测。
    他相信自己的亲卫,绝不可能被人监视这般久而无察觉。
    因为对锦衣卫这个机构的羡慕,所以在朱棣这里,人虽不多,但也有一批精锐骨干,擅于打探情报之事。
    能干这事的,早前在大军中,也是极为顶尖的探马。
    朱棣自信跟锦衣卫的精锐比起来,也是丝毫不差,或许只有在关系情报上,有所差距。
    而被监视都不知晓,绝对不可能。
    想到这里,朱棣也不犹豫,直接问道:“此事蒋指挥使从何处听来。”
    蒋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道:“下官锦衣卫这边,自然有锦衣卫的路子,便就不劳烦殿下操心了。”
    听到这话,朱棣暗道一声不好。
    没成想是被蒋瓛被诈了。
    的确,蒋瓛其实并不知道李景隆和朱棣谈了什么,没陛下的谕旨,他可没有监视皇家子嗣的权力。
    能够掌控到的情报,便就是知晓李景隆曾经来过燕王府中。
    李景隆来燕王府并不频繁,在海外招贤馆,藩王新制度下达的时候过来,自然极有可能就跟此事有关。
    不过虽然从燕王朱棣这里算是有了明确的答复,蒋瓛还是有些震动。
    曹国公李景隆和燕王朱棣之间的关系,竟然是已经深入到这等程度。
    作为陛下亲外甥孙,皇亲国戚,国公爵位。
    宁可放弃这享之不尽荣华富贵,也要去倭国相助燕王,真可谓是义薄云天,使人惊叹。
    就在朱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蒋瓛突然起身作揖道;“殿下,下官这边遵陛下谕旨,还有其他事要忙碌,便就不多叨唠殿下了,先行告退。”
    朱棣齿间憋出一个‘好’字。
    而后便就看着蒋瓛匆匆离去。
    朱棣很清楚,自己和李景隆的关系,将会被告知父皇,甚至现在蒋瓛马上去的地方,便就是曹国公府了。
    想到这里,朱棣阴沉的脸上有些苦涩。
    当真是无妄之灾,若是自己有所参与也就罢了,明明自己一点都不知晓,怎得就牵扯到了自个头上。
    想起父皇多疑的性格,朱棣就感觉头皮发麻。
    在父皇那里,哪需要什么证据,只要有确切的猜测,怕是自己讨不了好。
    现在只能是祈祷,李景隆那边不出什么岔子才是。
    真要被这蒋瓛添油加醋一番后禀告给父皇。
    想想后果,便是父皇亲子,朱棣都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这样的事情,并非是朱棣独有,哪怕是晋王朱棡,秦王朱樉,亦或是其他藩王,都有锦衣卫前去问询,并作记录。
    这也算是一视同仁了,不过蒋瓛来燕王府,显然朱棣这里是被当做重点对待。
    而此刻还有一人,深在皇宫,面色潮红。
    正是皇孙朱允炆。
    “你们凭什么这般询问,那可是我大兄,亲大兄,我怎么可能会有行刺于大兄的想法。”
    “尔等大胆包天,竟敢坏我兄弟关系,我必定要在皇爷爷那里说道一番。”
    显然朱允炆的脾性,可没朱棣那般深的程度。
    在朱棣遭到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问询的时候,朱允炆这里,也遭受了来自于司礼监掌印太监刘和的问询。
    哪怕已经足够注意用词,但这事本就无法避开。
    朱允炆感受到这其中关联,一下子就炸了。
    “殿下勿要烦躁,问询各殿下也是陛下的意思,这也是怕殿下兄弟间相互猜忌,也为打消太孙殿下的疑虑。”
    “虽言太孙殿下未见有这般想法,可即便是有,想来也不会说出来。”
    “陛下的意思把事情摊开了讲述,也好过心中有了疙瘩。”
    刘和连忙解释着。
    他知道这允炆殿下要是闹起来,最后吃亏的还只能是自己,参与到皇家之中,从未有什么好事。
    入宫多年,刘和能够坐到这般地位,对于待人接物相当有经验。
    只说好话,绝不在背后嚼人舌根,这才是为人之道,也是刘和在皇宫的生存之道。
    朱允炆听着这么一说,心下的怒气消减几分。
    虽还有些不爽,不过感觉也是有几番道理,便就接着前面的话回道:“我这段时日一直都在皇宫中,也未外出过,更未与宫外联系。”
    “前些日子,就遵照大兄的吩咐,于大理寺修订大明律,有所往来的官员,皆是大理寺等人,一问便知。”
    听着朱允炆的解释,刘和当然没有去争执的必要。
    不过随后便说道:“老奴有一事,当告知殿下。”
    “在锦衣卫那边传递过来的卷宗里,有关于黄翰林黄子澄先生,期间便是在行刺前,似有托人传递信件,而后更是联络各方好友,颇为可疑。”
    “这些行为,并不符合黄翰林平日作风,像是突兀其来,似与人商议某事。”
    “不知殿下对于黄翰林的情况你,可有所了解听闻。”
    朱允炆听到这话,心中咯噔一下,神色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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