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书麟所处的中央展台,特意设计过,高出其他区域一米。
    除了这些大师,其他人只能站在台下,以彰显褚书麟、云花影等人及作品的地位。
    其他人仰头瞻仰,褚书麟却能俯视周边,视线没有阻碍。
    恰好目光扫过,看到了唐从一的方向。
    正有一个胖子,小心翼翼捧着一个玻璃柜,在和某人打电话。
    这胖子是展览的赞助商之一,也是狂热的木雕爱好者。
    当然,褚书麟并不在意他的身份,而是死死盯着胖子怀里,那件木雕,透着一股难以置信。
    云花影等人疑惑不解。
    “褚老,你到时回一句话啊,到底怎样才能算是巨匠级的作品?今天要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恕我以后不能把你当成榜样、前辈看待。”云花影面若冷霜。
    四年的呕心沥血,就这么轻易被人否定了,她不能接受!
    褚书麟却是没理她,一个劲地推开人群,神色激动,“都让开,都让开!别挡路!”
    他的目标,胖子正气愤填膺,对着电话咆哮,“什么叫已经召开了,不能更换展览位置?”
    “这真的是一件稀世佳作啊,你懂个屁,其他大师的作品,在它面前,统统都是狗屁!”
    “我不管什么要程序不程序,等你们走完流程,展览都结束了,褚老那边,我会去交代的!”
    胖子不顾场合,气冲冲地怒吼着,最后挂断了电话。
    身侧几人,表情各异。
    唐从一、冯文对视一眼,松了口气,“这次真走运了,竟然碰到了甘总。”
    甘仁达,上京知名企业老总,也是本次展览的大赞助商之一,现在正在为他们争取机会,要将木雕放到白金展台上。
    “走吧,我会亲自和云花影、褚老解释的。”甘仁达压下心头愤怒,那几个猪头高层不同意,也不能阻止他。
    正要往展台走去,却没想到,人流方向朝他们涌来。
    人群散开,一个身形佝偻,但透着名门大家风范的白发老者,急匆匆朝他们走来。
    “褚老!”
    几人纷纷一愣。
    褚书麟已经到了跟前,抚在玻璃柜上,嘴唇颤动,脸色泛着异样的红,半天没说出话来。
    但旁人都看出了他的激动,狂喜。
    “是这个、是这个,没错了!绝对不会错。”
    褚书麟喃喃自语。
    “这东西从哪里弄到的。”他抬眼望着甘仁达、唐从一等人。
    “你……是唐从一,难道,这是你的作品?”他难以置信打量唐从一。
    “怎么可能。”唐从一赶紧摇头否认,解释道:“我们楚南市一位大师制作的。”
    “他人在哪?”褚书麟迫不及待,想要找那位大师聊聊。
    话音未落,云花影等一众大师,匆匆赶了过来。
    “褚老,你别转移话题……”云花影扫视一圈,目光落在了甘仁达手上的小玻璃柜,顿时怔住了。
    跟随在她身侧的大师们,也是一个个定住了。
    “你不是想知道,什么才是巨匠级的水平吗?”褚书麟深呼了一口气,“这等作品,用言语无法形容,但你一旦见到,心里第一时间涌出的那股震撼,你就会明白了。”
    四周寂静,大师们屏息静气,迟疑地靠近着。
    褚书麟平复了下心情,“巨匠级作品,我早在孩童时,就见过。”
    “我爷爷耗费十年心血,完成了一件作品,只可惜完成的同时他心神耗尽,含笑而亡。”
    “那件九天飞骏木雕,家人将木雕和爷爷一块下葬了,可留给我的震撼、惊艳,至今都无法忘怀。”
    “等我学有所成,才知道这件作品的意义,顶着不孝的骂名,挖开坟墓,想要拿回九天飞骏,可惜,已经化为腐朽。”
    “这大半辈子,我都念念不忘,想要达到爷爷的境界,可惜,哎……如今有幸能重新见到,就是死,也无憾了。”
    褚书麟竭力保持平静,平淡的声音在大厅回响着。
    记者忠实地记录下了这一幕,闪光灯不断,更多的是在拍摄那一件名为稚童戏猪的木雕。
    观众们一传十十传百,争相恐后,想要一睹巨匠级作品的面目,全都涌了过来。
    要不是保安反应及时,维持住了秩序,恐怕有可能发生踩踏事故。
    云花影表情复杂,疑惑、惊喜到最后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许久过后,她露出难堪的苦笑,“原来,真是我坐井观天了,差一丝?我明白这一丝差在哪里了……这一丝,如同天堑啊。”
    “你在雕像‘形’上的造诣,已经达到巅峰,但在‘神韵’描绘上,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褚书麟评价道。
    云花影谦虚地躬了躬身,“多谢褚老指点。”
    “呵呵,我能指点你什么?”褚书麟摇摇头,“我已经老了,刻刀都握不住了,也就纸上谈兵而已,真正能指点你的,另有其人。”
    众人都明白,这人是谁。
    “唐先生,敢问那位大师的名号。”云花影和褚书麟态度和蔼无比,一副和唐从一平辈论交的姿态。
    “这……”
    唐从一迟疑了,他知道的信息并不多。
    主要大师当时太淡漠了,他根本没有机会和对方结识。
    “柳神,柳树的柳,神仙的神……”冯文心跳加快,上前一步回答道。
    他呼吸急促,兴奋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好在他有先见之明,和周华洋搭上关系。
    现在,他就能攀交到褚书麟、云花影,今后文雅轩,也能跟着周华洋鸡犬升天。
    可笑王瑜这女人,竟然因为一点小事,没来参加展览,目光太短浅了。
    “柳神!”众人面面相觑,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号人物。
    “可否替我引荐一二。”云花影说着,还冲冯文微微躬身。
    冯文受宠若惊,同时摆手,“不敢当不敢当……我得先问问柳神大师才行。”
    “这是自然。”
    当晚,唐从一、冯文被大师、权贵簇拥着,想要询问更多关于柳神的事情。
    当然,其中有大半是对“稚童戏猪”的作品本身动起了心思。
    这件巨匠级作品,百年难得一见。
    价值难以估量,竞拍价格一路飙升到三千万元,要不是唐从一态度坚定,不肯出售,价格还会被炒到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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