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德桥下,広高智已经没力气哭喊了,后背、屁股、双腿,血肉模糊。
    楚擎面无表情:“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十多少来着,哦,算三十吧,三十一,三十二。”
    広高智已经晕过去五次了,禁卫也学聪明了,拿来个大水桶,只要晕过去就是一盆冷水泼下去。
    望德桥下,被杖责的倒霉鬼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人了,可从来没死过人,甭管是挨十下还是挨一百下,抡棍子的禁卫一次都没打死过人,打残的倒是不少。
    干一行爱一行,凡事都得研究,得钻研。
    行刑的俩禁卫都是行家里手,棍子高高抡起,狠狠落下,只伤皮肉,最多伤骨,却不伤内脏,四个字,生死两难,这棍子挨过之后,让你死不了,但是也活不痛快。
    眼看着広高智再次晕了过去,楚擎也懒得充当气氛组了,背着手走了。
    楚擎走远了,护卫擦了擦汗,吐槽道:“这楚公子怕是不识数吧,这都五十多下了,三十五都没数完。”
    估计要是户部官员在场的话,能直接哭晕。
    不用看都知道,広高智废了,半年之内都未必下的来床。
    相比这胖子,楚擎更想收拾広高达这从七品的工部主事。
    不过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快步来到了韬武殿,找了个太监,将孙安给他的腰牌亮出来,让太监将宫外的庄户都带进来。
    与此同时,议政殿刚下了朝,天子昌承佑回到了敬仪殿中。
    坐在书案后,刚要批复奏折,黄老四抬头问道:“出了何事?”
    刚刚在议政殿的时候,胡潇站在大殿之外给孙安叫走了,所以天子才有此一问。
    “回陛下的话,因修葺韬武殿一事,宫外有了口角。”
    不是什么大事,孙安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怎么发生的,过程是什么,最后又是怎么处理的。
    黄老四听过之后,冷哼道:“四十大板,倒是轻饶了他!”
    孙安陪着笑应了一声。
    老太监丝毫不意外,他太了解天子了,因为涠江粮仓一事,陛下已经对広家起了杀心。
    黄老四也没心情批复奏折了,自顾自的说道:“这修葺韬武殿一事,最初明明是刘勋交代给了楚文盛,为何広海尚又插上一手?”
    “陛下,刚刚回殿的时候,遇到了千骑营副统领,说是又搜集了一些新的证据,这広海尚暗中想要栽赃楚大人,除此之外,昨日工部尚书刘勋刘大人去了楚府。”
    “原来如此,広海尚,要将罪名嫁祸于楚文盛,而刘勋,想要丢车保帅,便让広海尚命工部的人将韬武殿修葺一番,算是弥补楚文盛。”
    “想来应是如此。”
    “好一个工部,好一个刘勋,好一个広海尚。”
    天子目光中满是冷意:“朕知晓工部已是烂了,却未曾想过,这工部,竟然烂到了根子上,刘勋以为他是何人,涠江,朕的多少子民衣衫褴褛居无定所,如此大的罪责,说推卸便推卸了,这样的工部,朕要之何用!”
    “陛下的意思是…”
    “韬武殿交工日期一到,修不成宫殿,降罪工部,同时将涠江粮仓一事的证据放出来,二罪并罚,彻查工部,尚书也好,匠人也罢,错一人,惩一人,若是一个衙署都烂了,便将所有人都撤换掉,昌朝,不缺官员!”
    “老奴记下了。”
    “对了,那楚擎,还在宫中?”
    “在的,今日就开始修葺韬武殿。”
    黄老四微微一笑:“这倒是个妙人,一会朕批复好了奏折,再去找他瞧瞧热闹。”
    老太监楞了一下,有些尴尬。
    注意到了孙安脸上的异色,黄老四问道:“怎地了?”
    “陛下,老奴不敢隐瞒,刚刚楚公子追问您的身份,询问关于马蹄铁一事,说是您…说是您占了便宜。”
    黄老四爽朗一笑:“不过是一千贯罢了,这马蹄铁…”
    说到一半,黄老四笑不下去了:“不妥,若是真赏赐了钱财,他便会用于修葺这韬武殿,你是如何说的。”
    “老奴…老奴也不会诓骗旁人啊,这一急,就说错了话。”
    看了眼黄老四的脸色,孙安小心翼翼的说道:“老奴说您这位黄四将军,喜杀戮,脾气略微暴躁,手上…手上染着血不知有多少条人命。”
    黄老四哑然失笑:“朕本就是军伍出身,倒是不假,不算说了假话,你如此说,他便不追问了?”
    “是。”
    “无碍,世间哪有如此胆小如鼠之辈,见了朕,还能躲开不成。”
    “您说的是。”孙安尴尬的点着头。
    …………
    韬武殿外,楚擎那叫一个得意,掐着腰往那一站,哈哈大笑。
    “都和你们说了,跟着我混就对了,咱是谁,咱宫里有人,一个侍郎之子多个屁啊,入了宫,还不是想怎么揉捏他就怎么揉捏他。”
    二百多个庄户一边拍着马匹,一边如同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四下张望着,一群人闹哄哄的,引得不少不少路过的禁卫和太监们连连侧目。
    陶若琳笑吟吟的走了过来,翦水秋瞳之中满是崇拜:“楚公子真厉害。”
    楚擎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只有两个字,呵呵。
    “呵呵”之后,楚擎去找太监给庄户们讲宫中的规矩了。
    陶若琳望着楚擎的背影,面色一滞,那一声“呵呵”,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甚至双目之中,还有几分嫌恶。
    不错,楚擎现在的确讨厌陶若琳,甚至对这位陶家丫鬟的容貌再没有丝毫兴趣。
    刚刚在宫外,原本是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可就是这个陶家“丫鬟”唯恐天下不乱,躲在人群中兴风作浪,甚至说是鼓噪挑动庄户们的怒火了。
    这是碰到了福三的熟人,碰到了孙安,如果不是的话,现在趴在望德桥浑身血肉模糊的很有可能就是自己。
    一想到这局面,楚擎后怕不已。
    他不讨厌心如蛇蝎的女人,因为这种女人很多时候都是被逼的,能够相夫教子好好过日子,谁愿意天天算计别人。
    而楚擎讨厌的是那种不知轻重只图自己一时开心不顾别人死活的女人,这种女人总会仗着自己有点小资本胡作非为,伤害了别人后,吐了吐舌头卖个萌就算过去了,这种女人,才是最为可恨的。
    所以楚擎决定了,即便那面纱之下的半张面孔长的和盖尔加朵似的,他也会敬而远之。
    这一天,楚擎心中有了一份名单,一份见到之后就要远远绕着走的名单,上榜第一人,黄四黄将军,隐藏身份,大昌朝皇帝,掌握天下生杀大权的九五之尊,第二人,陶府大丫鬟,隐藏身份,陶家大小姐,将昌京与朝堂当做一盘大棋闲来无事时肆意落子的当世奇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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