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悟之所以给出了俞天伦这个名字,根据江月生的推测,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还是拍卖行的事。
    俞天伦在京中没有几个铺面,但是商队很多,和不少商贾交好。
    千骑营绑走了那么多商贾去参加拍卖,其中有五六人都与俞天伦有着不浅的交情。
    而根据事后江月生调查出来的情况看,前一夜本来不少朝臣都是准备第二天在议政殿上告楚擎的黑状,而俞天伦串联了不少朝臣,这才有了十多位臣子深夜入宫的事。
    至于第二个原因,与世家有关。
    俞天伦出自东海世家,楚擎要商贾开办寒门学堂来抵税,俞天伦自然不同意。
    当然,不同意的人多了,但是谁都不愿意当出头鸟和千骑营摆明车马的干,除非千骑营针对某个人。
    曹悟不用多说了,有着十足的理由。
    而俞天伦的鸿胪寺,也是如此。
    楚擎之前入城的时候,和福三羞辱了一顿鸿胪寺的主事以及东瀛来使,看似是一桩小事,可实际上还是事关颜面。
    打狗还得看主人,楚擎的行为,无异于打了俞天伦的脸。
    如果单单只是这件事,俞天伦不会跳出来,问题是他前面还有尚书曹悟。
    一个寺卿,加一个礼部尚书,俞天伦应该是觉得可以和千骑营支棱两下子了,再说他只是二号选手,所以才跳了出来,满京城的联系人弹劾千骑营。
    “巧了。”楚擎乐呵呵的说道:“生命在于战斗,曹悟既然浪子回头了,咱也没必要找礼部麻烦,那就先手撕鸿胪寺吧。”
    江月生哭笑不得:“若是找礼部的麻烦,末将知晓其深意,毕竟礼部督学劝学,可鸿胪寺,与咱千骑营何干。”
    “怎么没关系呢,东瀛那边的业务,就是相关政务,是不是和鸿胪寺有关。”
    “那是自然。”
    “这不结了吗,只要和东瀛有关,那么就一定和我楚擎有关,这是传统。”
    楚擎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从今天开始,搜集鸿胪寺官员的情报信息,包括那些瀛狗,调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还有,买路,不是,买地吧。”
    “买地?”
    楚擎看向昌贤:“老二,这事交给你去办吧,从南门到大棚,从大棚,到南郊庄子,从南郊庄子到官道,附近的地,都买下来。”
    “学生记下了。”
    这就是昌贤和江月生最大不同,江月生总是问来问去,完了还问不明白,昌贤从来不问,楚擎怎么说他就怎么干。
    江月生出去交代探马们了,楚擎给昌贤打了个眼色,随即带着福三,三人走到了衙署外。
    溜溜达达的往前走,见到四周没人,楚擎这才回过头:“老二啊,有个事问你,刚刚在衙署里,江月生和探马们都在,涉及到天家私事,没办法问。”
    “楚师您说。”
    “你二皇叔和俞天伦关系匪浅,如果我动俞天伦的话,赵王会找我麻烦吗?”
    昌贤满面困惑。
    昌老二还以为,楚擎不过就是想给鸿胪寺或者俞天伦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千骑营不是好惹的。
    可是现在听楚擎这意思,明显是要大动干戈。
    所以昌贤就很困惑,想不通楚擎为什么要这么做,鸿胪寺和千骑营,也没结过什么仇啊,双方至多就是谁扫了谁的面子罢了。
    还是那句话,昌贤没问,只是点了点头:“是会如此,宫中从不过问二皇叔之事,而二皇叔奢靡无度,一应花销,皆是俞天伦出的钱财。”
    楚擎微微哦了一声,面露沉思之色。
    赵王虽然彻底失了势,可毕竟还是王爷,就是宫中再不管,那也是新君的二哥,太上皇的亲儿子。
    这种事楚擎太清楚了,关上门来自家人脑浆子都快打出来了,但是外人千万别插手,一旦插手,打开门,人家全家能给你脑浆子打出来。
    楚擎顾忌也就顾忌在这,想要做事,就得立威,震慑群臣,自己和世家门阀早晚要对上,既然不搞老曹了,只能搞鸿胪寺和俞天伦了,可动了俞天伦,赵王就会找麻烦,哪怕这家伙什么都不是,那也是皇亲国戚,等于是有了一块面色金牌,他虽然不能给你怎么地,但是你也不能给他怎么地,毛毛虫不咬人,他膈应人。
    想到这个居住于京中却远离朝堂的王爷,楚擎的感觉挺复杂的。
    八个皇子为夺得皇位,可谓是各显神通,而这八人中,只有当今天子大部分时间都不在京中,一直在边军,或许这也是当今天子能够坐在龙椅上的缘故吧。
    其他几位皇子,想的只是“继承”,继承不来便动歪心思巧取豪夺,只有当今天子没有及时回京,因为要防范凉戎。
    这也是黄老四与其他皇子的不同,其他皇子迫不及待的在太上皇面前表现,而黄老四则是不断雕琢自身。
    尤其是这老二,骨子里的自命不凡与自卑作祟,养成了另类的癖好,皇亲国戚固然无比尊崇,可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不守其旧制,震天家其威严,又难承其污,急欲称皇,竟然在亲爹面前亮了刀子,这才落得如此下场。
    再看黄老四,八龙夺嫡如火如荼,明知在边关拖的越久,胜算越小,依旧抗击凉贼,抗社稷之重,扶贫弱之苦,殊不知也正是因为如此,太上皇才传位给了老四,而非其他皇子。
    想到这赵王,楚擎难免又看向了昌贤。
    都是老二,都不是顺位第一继承人,在至高皇权照耀下,亲情为何会变的如此淡薄?
    “哦对了,差点忘了问你,你这鼻青脸肿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提起这事,昌贤小脸一垮:“父皇打的。”
    “天子?”楚擎满面不解之色:“天子为什么削你?”
    昌贤摇了摇头:“不知。”
    老二没撒谎,他的确不知道。
    楚擎无语至极,怎么跟了自己之后,昌贤这智商似乎处于一个直线下降的状态呢,连为什么挨揍都不知道,这得多der?
    “楚师莫要担心,父皇最近也不知怎地了,总是如此,动不动便打人。”
    昌贤傻乎乎的笑道:“应是国事操劳心里憋着怒意吧,打便打了,不碍事的。”
    楚擎虚情假意的笑道:“老二果然孝顺。”
    “百善孝为先。”
    “额…是,那什么,去买地吧,尽快,咱要搞个大动作,买地修路。”
    “好,学生这边去找江月生取钱操办。”
    昌贤刚要掉头跑回去,突然转过身:“险些忘记了,买地可是花销不菲,今日不知怎地了,出宫时,孙公公给了学生三万一千四百二十一贯银票,说是父皇给的,说的不清不楚,只是什么学生备不住哪日能用上,不如这样,这三万余贯银票,学生交于楚师吧,用来买地。”
    “也不是不行。”楚擎哭笑不得:“不过可先说好啊,是做善事,不是投资,三万贯钱给我了,一文钱分红都没有的。”
    “学生不在意,能做善事便好,反正是父皇给我的,学生想花在哪里花在哪里。”
    “行,改天帮我谢谢陛下,你就将银票给江月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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