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朱处长,书记的会已经开完了,我这就给你转过去。”胡秘书说道。
    朱立诚听了这话以后,脸上微微一笑,对方的回答果然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对着手机说道:“好,那麻烦胡秘书了。”
    “不客气,朱处长!”
    朱立诚和梁之放通的这个电话很简短,只有一分多钟。
    当朱立诚提出明天准备去拜访一下对方时,梁之放并没有推辞,不过他说明天下午要到三点半以后,他才能有时间。
    挂断电话以后,朱立诚又思考了一番,随即把胡悦梅叫过来,仔细叮嘱了两句,他便直接往沽源市去了。
    他和对方约定的时间是明天下午,之所以今天就出发,是为了在这之前先过去和孙启胜交流一下,一方面听听他的意见,另一方面也算是打个招呼。
    在这之前,朱立诚已经了解过了,沽源市两大巨头之间很不对付,他在已经和孙启胜合作的情况下,又和梁之放眉来眼去了。为了避免对方有什么想法,提前沟通一下,是很必要的。
    朱立诚之所以一定要找梁之放出面,他心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不光让对方不从中作梗,而且希望他能带句话给张大财。如果真能做到这一步的话,那下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这想法也不完全是痴人说梦,毕竟他们针对的人是邹广亮,而不是他梁之放。只要搞清楚状况,他没有必要和这边为难,毕竟张大财已经陷进去了,他梁之放要是把事情做得太绝的话,把这边惹火了,捎带他一起收拾也不是没有可能。
    朱立诚觉得这事有可能成功,还有一个重要的依仗,现在正在进行换届,梁之放肯定是要离开沽源市的。他能不能顺利离开,离开以后又会去往何处,这些才是他现在最为关心的,所以他没必要在这些小事上面较劲。
    基于目前这个情况,朱立诚已经想清楚了,过去找对方谈的时候,他直接亮明自己是代表卢魁过来的。那样的话,对方应该会更好说话一点。在他的仕途上,卢魁虽起不到决定性作用,但要是给他使点绊子什么的,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经过这样一番分析,朱立诚对说服梁之放还是有点信心的。
    朱立诚临近傍晚的时候,到的沽源。
    在半路上的时候,他就和孙启胜联系过了,对方此刻人还正在应天。这段时间非常关键,孙启胜经常往应天跑也在情理之中。他听说朱立诚已经在赶往沽源市的路上了,想了一下以后,说道:“朱处长,这样吧,你到了以后,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我今晚一定赶回去,不过肯定要迟一点。”
    朱立诚听对方能这么说,还是很开心的,连忙说道:“行,孙市长,你先忙,不管什么时间,你回沽源以后,直接打我电话。我有点非常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对了,等到了市里以后,我会把住的地方用短信发给你。”
    “好,朱处长,真是不好意思了,我现在在应天一下子实在是脱不开身。”孙启胜解释道。
    “孙市长,我懂,你忙!”朱立诚连忙说道。
    到了沽源市以后,朱立诚就在市政府附近找了一家宾馆住了下来,随便找了地方吃了点东西以后,他便回到了房间里面。他现在不清楚孙启胜究竟什么时候回来,再加上一路开车确实劳累,所以便决定先休息一下。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在沽源市,应该有两天奔波一下,保持充足的体力是很有必要的。
    孙启胜进朱立诚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一点钟左右了。两人谈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孙启胜才告辞离去。
    朱立诚把眼下的局面毫不保留地告诉对方,孙启胜听后,也觉得朱立诚的方法是可取的。虽然在这之前,他和梁之放之间有点矛盾,但更多的还是工作方面的,并没有什么私人之间的恩怨。
    孙启胜也不希望张大财的事情,搞出太大的动静出来。现在的情况是梁之放肯定是拍拍屁股走人了,而他却还要在这待下去,并且极有可能是以一把手的身份,所以他现在希望看到的是沽源市的稳定。
    换届以后,本来就人心惶惶的,如果再有张大财的事情掺和其中,那接下来的事情,还真有点难说难讲。
    朱立诚听孙启胜也这么说,心里就更有谱了。对方和梁之放是老朋友了,对他的为人什么的,一定是非常了解的。现在既然他也说可行,那就意味着这事成功的概率还是非常大的。
    刚才是倒到床上就睡着了,这会孙启胜走了以后,朱立诚却怎么也睡不着。半个小时以后,朱立诚索性不睡了,把枕头放高,再把头枕上去,半倚在床上想起了心事。
    他先考虑的是眼前的问题,下午和梁之放见面以后,究竟该怎么说,才能更容易打动对方。这可和之前与孙启胜的交流不用,那个属于双方合作,而这次基本是空手套白狼。这技术含量可不是一般的高,所以他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
    想完这事以后,他又由孙启胜和梁之放之间的事情,想到了他即将要面对的市级层面的工作与生活。不管去哪个地级市,和他之前所经历的泾都、干部三处都有着非常大的差异,将要面对的人和事将会更加复杂。
    根据之前卢魁和他所说的,马家将会强势进入淮江省,那样的话,势必还是会对他产生一定的影响。
    那可是一个庞然大物,必须更加异常小心地去面对,如果出现什么意外的话,倒霉的可不仅仅是他一个个体,甚至会有一大串的人跟在他后面倒霉。
    第二天下午,朱立诚如约拜见了沽源市市委书记梁之放。
    对方对他的到来,开始的时候,表现出一份不冷不热的态度,当朱立诚提到卢魁以后,对方的态度才有所好转。这样的情况,朱立诚一点也并不觉得意外,对方的是省委委员、市委书记,哪儿会把他这样的小虾米放在眼里。
    答应让他过来,就应该说是很给面子了,哪儿还会再有好的态度,那可真有点痴人说梦了。朱立诚提到卢魁以后,情况随即有了变化。
    这段时间已经有风声传出来了,卢魁将继崔楷文之后,出任省组织部长。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省领导,梁之放作为一个市委书记就算再牛叉,还能不把省领导放在眼里,那他可真是逆天了。
    有了一个好的开始以后,下面的事情就好说了。当朱立诚提到化肥厂张大财的事情后,他注意到对方脸上的表情明显有点不自然起来,这下心里更加有底了。
    朱立诚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梁书记,张大财的问题是他个人的问题,应该和市里并没有太大关系,领导们关注的也仅仅是他个人的蜕变,以及当初他是如何成为一厂之长的,他是不是有担任这个职位的能力和资格。”
    朱立诚觉得他这话已经说得非常明显了,对方要是还领会不过来,那他这个市委书记也算是白做了。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听了这话以后,梁之放的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下来,他想了一下以后说道:“感谢朱处长指点迷津,这个事情我们市里确实有点顾忌,你也知道现在正值换届的关键时候,维持地方的稳定是压倒一切的任务,所以我们在这方面可能确实有点多虑了。”
    尽管对方说道这儿以后,停下了话头,但朱立诚并没有接他的话,显然他刚才那话刚说了一半,应该还有下文。
    梁之放见对方一副稳坐姜太公稳坐钓鱼台的架势,心想,真看不出来这个年青人的定力竟如此之强,我之前还真有点小瞧他了。
    朱立诚他们在沽源市督查的时候,虽然和梁之放一起吃过两顿饭,但那些都是场面的交流,两人并没有太多沟通,所以梁之放对其人并不是十分了解。
    梁之放假意思考了一番以后,接着说道:“朱处长,既然你把话说白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你刚才的那个话究竟是谁的意思,是你个人,还是……”
    他说到这儿,故意停下了话头,但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刚才说的那话,是代表你个人,还是代表着你身后的人。这话听上去有点多此一举的感觉,但梁之放却必须要这么问。
    既然人家搞张大财并不是冲着他梁之放来的,他自然没有必要再在里面兴风作浪了,但既然已经出手了,中途退出的话,总归需要有个由头。说白了,他这样问的目的,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这事,我虽然掺和其中了,但卢魁作为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发话了,我一个市委书记自然应该退出来。这既是对领导的尊重,也说明他梁之放是一个识时务的人。简单的一句问话,里面竟隐藏这么多学问,真让人眼晕。
    至于朱立诚刚才那样随口一说,梁之放就相信了,这是不是有点不合情理,其实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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