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善学听后,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了一句,麻烦曹校长了。他刚才特意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就是含有警告的意思,就是希望他们能秉公处理此事。
    保安是学校里面聘请的,为了防止他们出现胳膊肘往里弯的情况,曾善学才特意把朱立诚这尊大神搬了出来。从曹习仁的表现来看,效果应该还是不错的。
    曾善学带着父亲和妹妹来到了泾都市人民医院,检查的结果出人意料,曾父居然有两根肋骨骨折,两根骨裂。
    听医生说出诊断结果以后,曾善学面色凝重,想不到居然会有这么严重。医生说肋骨骨折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措施,只能是以休息为主,在这个位置是不好使用夹板还是石膏的。
    曾善学点了点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先给父亲办理了住院手续。一切安排妥当以后,他才有时间询问父亲究竟是怎么回事。
    曾父说话尽管非常吃力,但儿子问起来了,只好强忍住剧痛,慢慢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下午他正在家里面看报纸,突然见曾善学的妹妹哭着回来了,他连忙询问闺女是怎么回事。得到的答案是学校里今天组织语文的模拟考试,由于她没有缴纳费用,所以被老师赶了回来,老师还说明、后两天继续考试,所以她就呆在家里,不用去上学了。
    曾父看见女儿委屈的样子,再加上学校居然敢采用如此极端的做法,老人家真是气坏了,立即拉上女儿就去找学校理论。
    谁知到了学校以后,连大门都没进得去,保安一听说是因为考试的事情,要见校长,就立即出来阻拦。当时曾父正在气头上,于是就说了两句抱怨的话,那胖保安队长一听不乐意了,立即挥拳相向。
    试想一下,一个五十多岁,病退在家的老人,哪儿是正当壮年一贯以打架为职业的保安的对手,两、三分钟之后,就出现了现在的结果。
    听父亲说完以后,曾善学真是气坏了,当即决定明天好好找学校理论一番。他当即拨打了泾都中学副校长曹习仁的电话,把父亲检查的结果,以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告诉了他。曹习仁听后,连忙说道,他立刻把这事向校长褚宏强汇报。曾善学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应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买来晚饭以后,一家三人快速地吃完以后,曾善学把妹妹送回了家,然后继续回到了医院。母亲在家里也担心不已,曾善学安慰了两句,急匆匆地又骑上自行车往医院走去。
    到医院以后,见父亲已经迷迷糊糊地睡去了,老人毕竟上了年纪,再加上疼痛难忍,所以睡得很不实在。
    曾善学刚坐下来,他就醒转过来了,连忙问他母亲在家里怎么样。曾善学把家里的情况向他做了转述,听说没什么事情,曾父这才放下心来。
    曾善学看见父亲的情况,知道这一夜估计他是很难入睡了,于是下楼去买点吃的东西上来。夜里疼得实在睡不着的时候,让他吃点东西,分散一下注意力,至少不会感到那么疼痛。
    曾善学买完东西,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透过窗户看见父亲在里面居然偷偷地摸眼泪,这让他觉得很是接受不了。
    在他的印象当中,父亲一直是坚强的,不管家庭多么困难,以及病痛缠身的日子,他都一直咬牙坚持,并且教育儿子一定要好好读书,做一个善良的人,做一个有责任心的人。
    他初到市府办的时候,全家曾经好好的高兴了一番,以为出头之日终于到了,谁知道短暂的兴奋过后,又是无尽的失落。
    虽然迈进了政府的大门,然而和当初做教师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那段时间也正是他最为低落的时候,正是父亲一次次的和他彻夜长谈,给予以他巨大的鼓励,让他重新为自己的人生定位,进而找到了生活的目标。
    今天父亲的泪水,让曾善学有点无所适从的感觉,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如何安慰,因为父亲在他的眼中,一直都是一个强者。
    他从未想过,居然能在父亲的眼中看见泪水。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父亲这次是彻底伤心了,其间的原因可能更多的是觉得对子女的愧疚,女儿因他的坚持,没有学上,儿子也因他的事情,和人发生争执。
    曾善学没有推门进去,把东西放在窗台,默默地走出了住院部。来到市人医的后面的一块空地上,曾善学觉得心里敞亮了许多。
    父亲需要发泄,同样也需要尊重,曾善学决定给父亲一些空间,同时也相信他一定能自我调整过来,因为父亲在他的心目中一直是个强者。
    天空中一片阴沉,由于没有月亮和星星,周围的一切看上去都不甚清楚,朦朦胧胧的。
    曾善学心想,这样也挺不错,世间万物有时候看得过分清楚了,也未见得就是一件好事。就拿这个教育乱收费来说,谁都知道是不应该的,甚至是违法的,但是每个学校都这么干,老百姓们是敢怒不敢言,久而久之,也就习惯成自然了。
    父亲这事的起因还是源于乱收费,泾都中学的那些保安真是太可恶了,居然敢动手打人,想到这以后,曾善学额头上青筋暴跳,恨不得过去给那个胖胖的保安队长两拳,真是狗仗人势。
    正当曾善学在愤愤不平之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曾善学掏出手机一看,见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不过是泾都本地的,于是就摁下了接听键。
    打电话过来的人在意料之中,是泾都中学的副校长曹习仁,而电话的内容却让人大跌眼镜。
    曹习仁说,他刚才已经把下午的事情向校长褚宏强作了汇报。褚校长的态度很强硬,说是这事和学校没有关系,据保安们说,曾善学的父亲是自己摔倒下来的,所以他们学校不承担责任。
    曾善学听后愤怒到了极点,冲着电话大声质问道:“曹校长,我爸的情况,你当时是亲眼看到,怎么可能是自己摔倒的呢,你们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未免也太离谱了一点吧。”
    “曾秘书,你息怒。”曹习仁小心地说道:“你也知道我只是一个副校长,说了根本不算,现在我也只不过是奉命向你传达一下我们校领导的指示。至于说接下来的事情具体该怎么办,您是领导身边的人,相信一定会有办法的。”
    曾善学听了他的话以后,冷静了下来,曹习仁这是话中有话呀,其中意思很明显。首先这事和他无关,他做不了主,就是说过什么话,表过什么态也没有用,等于把下午他说过的话,给直接推翻了。这个态度虽然让人很不爽,不过不可否认地说,他这话也是实话。
    华夏国任何单位都是一把手负责制,老大不发话,其他人说的天花乱坠,什么用也没有。
    曾善学隐隐约约的还从他的话当中听出了一点别的意思,我很尊重你这个副市长的秘书,但是别人不一定放在眼里,所以他才会把“您是领导身边的人”这话,给点了出来。其中暗含的意思很明显,这个事情要想摆平的话,光凭你的分量是不够的,最好让你身后的老板出面。
    想到这以后,曾善学轻笑两声说道:“那就先这样吧,曹校长,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帮助的,我会再给你打电话。”
    “好的,曾秘书,在下的能力有限,还请你多多体谅,再见!”曹习仁的话中充满了恭敬之意。
    挂断电话以后,曾善学陷入了沉思,这事情太蹊跷了。刚才为了防止节外生枝,所以他才把朱立诚都给抖了出来,就是想给对方一点压力,希望能快点把这事解决掉。
    他很清楚这事如果一直拖着的话,绝对不利,因为他成为朱立诚的秘书以后,很多人都在眼红,尤其是苏亮,如果有人在这件事情上面做点文章的话,他担心到时候落得个鸡飞蛋打的结果。
    本来以为毫无压力的事情,毕竟他是主管教育的副市长的秘书,父亲又是被学校的人打了,一般情况下,这事处理起来怎么会还会有什么问题呢。他不多加追究,学校应该就感恩戴德了,现在居然横生枝节,校方的态度异常强硬,真让人琢磨不透其中的关节。
    曾善学坐在台阶上,点上一支烟,仔细地思考起这个问题来,他猛地发现刚才认为校方的态度非常强硬,这个观点有误差,应该是校长褚宏强的态度非常强硬,当然他的观点也就代表了校方的观点。
    这样一想以后,再结合刚才曹习仁的电话和下午打给教育局长胡一旻的电话,曾善学觉得好像有点明白了,这个泾都中学的校长一定是有点门路的,否则绝对不会如此嚣张。
    试想一下,学校的保安动手打断了别人的肋骨,并且所打之人是顶头上司秘书的父亲,他居然和没事人一般,说学校没有半点责任,由此不难得出结论,他最起码他没有把主管教育的副市长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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