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前,武魂城教皇殿门口。
    “先生……您真的……这就要走了吗?”
    教皇殿的侧门没有一个守卫,尚且算是年轻的比比东看着前方那位即将离去的白衣老者,不由得开口问到。
    老者转过身子,看向身后的比比东,脸上露出了笑容,想了想,还是走到了女孩的身边,伸出手揉了揉她的一头秀发。
    “小东啊……千寻疾死去的消息瞒不了多久的。应该用不了多久,千道流就会赶过来。看到了千寻疾的尸体,他肯定知道人是死在我手上的。”
    “……我不能留在这里。”
    说到这,老者看着面前这位算是由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孩,眼神也有些恍然,一眨眼,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如今也长得这么大了……
    “早在得知唐昊重创了千寻疾的消息之后,我就猜到了你会乘机对他下手。所以这才加紧赶了过来。”
    “你是武魂殿的下一任教皇,无论如何,千寻疾都不能死在你的手上!毕竟是他是千道流的儿子,如果真是你杀了千寻疾,就算为了大局千道流帮你暂且稳住了局势,日后也会想方设法把这账给讨回来的。”
    “现在这样,看着千寻疾的尸体,他应该也能明白,虽然你也有对千寻疾下毒,但死手却并不是你下的……人是我杀的……这样,对武魂殿来说……才算是比较合适的吧……”
    老者的声音有些唏嘘,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是由他这位长老一手终结了一代教皇的性命。
    “等千道流来了,若是他要问你情况,不要隐瞒他,如实告诉他就是了。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你对千寻疾的杀心了,只要人不是你亲手杀的,再展现出你的能力和价值,他会放手支持你的。”
    曾经和千道流作为莫逆至交的老者对千道流的脾气那是相当了解,千道流的眼里容不下沙子,但却又撑得下星河。
    “明白。”
    比比东对先生郑重地鞠了一躬,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说到:“先生,您毕竟是武魂殿的前长老,大供奉他们肯定不会将千寻疾是死于你手的消息公之于众的,武魂殿的对外消息应该是千寻疾死于与唐昊交战时造成的旧伤复发。”
    “而我将是下一任的教皇,如果我执意要保护您的话,就算您留在教皇殿,千道流也有不小的概率不会再对您出手的。”
    有些诧异地看了比比东一眼,老者有些意外地说:“小东,我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话会从你的嘴里说出来,你向来不是这么不理智的人来着。”
    比比东低下了头,一时间沉默不语,用沉默表示着自己的态度。
    “呵呵……”
    老者笑了两声,一双粗糙的老手捧起了比比东的脸,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蛋。
    “我不能留在这。”
    “就算千道流真的放过了我,也会让教皇殿和长老殿之间留下一道深深的隔阂,埋下分裂的种子。”
    “为了武魂殿鞠躬尽瘁了一辈子,我不想看到那种局面发生。”
    “而且……”
    老者垂下了自己的双手,转头看了看不远处天边的诸多云彩,摇了摇头。
    “现在还有人在等着我回去呢。”
    说到这里,老者的嘴角留出了一丝温暖的笑意。
    抬起头,看到了先生的这个表情,比比东顿时明白了些什么,也不在坚持。
    走到先生的身侧,和他并排而站,比比东也看着天边的白云,说:
    “是谁?”
    “一个狡猾的臭崽子。”老者说到这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臭,像是想到了什么旧事一般。
    “不过他虽然狡猾,但却也是个秉性良好的聪慧孩子。”
    伸出手拍了拍比比东的肩膀,老者的脸上有些释然:“我打算让他来继承我的衣钵和思想,但不打算将我的过去告诉他。让他开开心心地过完这一生,将种子传下去就好了。”
    “过段时间也到了他武魂觉醒的日子,如果结果还不错呢,就让他成为一名魂师,掌握一些力量,活得舒心自在一些;如果结果不行呢,就让他开一个学堂,当一个教书老师,教导一下那些平民孩子们,这也不错。”
    说到这,老者看了一眼身边的比比东,说:“日后如果我没有写信给你的话,你也就别派人来找我了,千道流发现了指不定还要整出什么事来。让我安安心心地过完这后面日子吧,折腾大半生,有点累了。”
    回想了自己的这一生,老者发现好像最近的这五六年才是他活得最舒心的日子。
    “对了,小东。离开武魂城的这段时间我遇到玉小刚那个狗东西了。”
    比比东:“……”
    老者看着比比东的表情,摇了摇头,说:“当初离开你后,他又遇到了一个女孩,名叫柳二龙,喜欢上了人家。结果结婚当天,他得知柳二龙是他堂妹,吓得当场逃了婚,把人家女孩子晾在那里,没有音信,又辜负了一位女孩的一片深情。”
    “前几年我遇到了那个女孩,知道了这些事情,在遇到玉小刚之后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以后他大概不会在那么懦弱了,会回去寻找那个女孩吧……”
    说到这,老者转头看了一眼身边比比东的表情,突然问到:
    “你不会还没有放下玉小刚吧,小东。我刚说这些的时候,我发现你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摇了摇头,比比东的表情也有些茫然,说:“先生,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内心的想法。您曾经开导过我,按理说我应该已经放下玉小刚了,刚刚听到玉小刚的柳二龙的事情的时候我连一点嫉妒都没有,只是……”
    “……只是听到玉小刚的名字的时候,好像……我还有一点点的怀念。”
    “可能是怀念曾经吧……”比比东的语气有些怅然。
    叹了一口气,老者看着身边的女孩,摇了摇头,只是说到:“对于玉小刚的事情,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和他分开,对你来说其实是一件大好事,这一点你不会想不明白,我就不重复了。”
    “对于你的怀念,我只有一个问题,希望你能想清楚。”
    “先生您说。”
    走到了比比东的身前,老者直视着她的双眸,十分严肃:
    “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你所怀念的,究竟是曾经的玉小刚,还是曾经喜欢玉小刚的那个天真烂漫的自己。”
    ……
    时光调转回现在。
    “冕下,玉小刚现在就在大殿门外等着……您……还好吗?要是身体不适的话,要不我就出去拒绝他此次的会面吧。”
    范云的声音将比比东从回忆中唤醒了过来,摇了摇头,她看着面前那个面露担忧的大男孩,脸上露出了笑容。
    “不用,你去叫他吧。”
    “是!”
    不一会,殿门打开。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那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灰袍男子,比比东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像是看到了一位多年未见的旧友:
    “好久不见了,小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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