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括的帮助下,任武所部顺利渡过丹水,来到了大粮山军营中。
    清点人数后,任武不由得老泪纵横,六万大军,随自己渡过丹水的只有四千余人,而最为精锐的三千战骑为了掩护友军,又是开路,又是回援,纵是养精蓄锐,纵是精锐难当,也逃不过伤亡惨重的命运,仅剩一千余人。
    将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处都是陌生的面孔,往日里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弟兄们都不见了踪影,逃脱一死的庆幸很快消失,悲伤逐渐涌上心头。
    不知谁开的头,一群断手断脚都咬牙坚持的汉子,却在烤着火吃着黍米时,呜呜地哭了起来。
    哭声很快传遍整个军营……
    而“西岸赵军全军被围”的消息也随之传遍大粮山军营。
    这还得了,几位裨将外加十多员都尉连夜赶到中军帐中,却见主将王樯正在帐外,似乎在等着他们。
    来不及多想,领头的裨将双手抱拳说道:“将军,听闻西岸我军大败被围,任武将军率军突围而来,末将等特赶来帐中听令,是否立即渡河支援上将军?”
    “诸位将军,任武将军确实突围而来,西岸我军虽或已被围,然大军仍处于攻势,胜负仍未可知,怎可言败?”
    “将军,听闻我军东、西两岸壁垒皆尽失守,可有此事?”另一位裨将见王樯不以为意,赶忙问道。
    “不仅壁垒失守,韩王山大营也已落入秦军手中。”王樯答复道,这也没啥可瞒的,除非把任武的四千兵卒全都隔离了,于是简单回复道。
    “如此一来,我军岂不是后路断绝?”刚刚提问的校尉急道。
    “壁垒已失去,若秦军再堵住北方出路,我西岸大军将被四面围困,甚至无需攻击,只待我军粮尽,便可从容消灭我军!”为首的裨将说道,“将军,请立即发兵前往救援,否则我军危矣!”
    “对呀、对呀。”一众赵军将令附和道。
    “诸位将军,可还记得我等得到的将令是何?是屯兵大粮山,若无上将军亲令,无论发生何事,大军不得出。”面对舆情汹汹,王樯有些顶不住了,赶紧用赵括的军令压制道。
    可谁知,一直看着友军在作战,自己号称精锐却只能躲在大粮山中,众将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而王樯往不过一个小小都尉,比自己还低一级,居然拿着上将军的军令压制自己!这不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吗!
    反了他了!
    “王将军!此一时,彼一时也。上将军留我们在此地就是作为最后的预备队,怕我们轻易出击才下的这样的军令,而如今已经到了决生死的关键时候,也正是我等用武之时,怎可生搬硬套上将军的将令呢!”为首的裨将耐心解释道。
    “然也,王将军初升大军副将,或不太明白如今的战场形势,故对上将军将令有所无解。末将试为王将军分忧,请命率领本部兵马先行渡江!”另一位裨将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是在打脸啊,等于指着自己鼻子骂:“臭小子走了狗屎运当的副将,狗屁不懂还指挥老子,赶紧滚!”
    不待王樯反驳。
    又一位都尉阴阳怪气地说道:“王将军深受廉颇将军其中,廉颇将军临走时更是荐君为大军副将,莫不是因为这份恩情,故而对现任上将军赵将军心存怨怼,不愿发兵救援,而以将令推脱吧!”
    “又或者王将军担心西渡之后,兵凶战危,恐有殒命之风险?若是如此,请王将军允准我等西渡,王将军自可继续坐镇大粮山!”
    “还请王将军以大局为重,速速发兵救援!”众都尉一齐说道。
    得,因私废公、胆小怯战的大帽子都扣了上来,自己还是威望不足啊!
    王樯刚想怎么辩驳,大帐中却传来赵括的声音:“让他们都进来吧!”
    “诺!”王樯答应道
    众将瞬间一惊!
    诺?给谁诺啊!
    这军营里不是以王樯为尊吗?还有谁比王樯更尊贵吗?
    难道是王上亲自前来,又或者廉颇将军重又回来了?
    不对啊,廉颇将军的声音咱们都熟悉得很,而且也苍老许多,这明显是年轻人的声音啊!难道真是王上?
    王上啊,你不懂打仗啊,来干嘛啊!
    众人脑子飞快的旋转,随后相视露出一抹苦笑,似乎互相读懂了各自的想法。几员裨将互相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似乎在说:“应该是王上没错了,但想说服这个四六不懂的王上,死了这条心吧!”
    上将军啊,我等无能啊!您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就要断送在王上手中了!
    一旁的王樯却没有那么多的心思,见诸将楞在原地,时而低头锁眉,时而互相致意,时而又仰天长叹,王樯也是一脸懵,这么多戏吗?于是赶紧打断了他们的遐想,说道:“诸位,请进吧!”
    带着几分无奈,又有几分沉重的心情,众将领分列两队,鱼贯进入中军帐中。
    却见中军帅案之上果然端坐着一位年轻将领,却不是大家以为的王上,而是最不该、最不可能出现在此处的上将军——赵括。
    啥情况,上将军?
    不是应该在西岸大军之中吗?
    上将军在这儿,那西岸的大将军是谁啊?
    一众号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将令顿时被眼前的情况搞晕了头,一个个又楞在了原地。
    小样,就这心脏还来嘲讽我。王樯心中默默想道。
    不过老这样也有点尴尬,于是王樯出声道:“末将等!见过上将军!”
    一众将领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抱拳致礼。
    “免礼。”赵括从帅位上走了下来,走到众将面前,让他们好观察自己,确认自己不是假冒的。
    接着,赵括说道:“两个事情:一、任武所部是奉本将的将令弃守西岸壁垒,也是本将派人在丹水南部接应过来的,所以目前的局势完全在本将的预计范围内!此事有任武将军作为旁证,诸君可随后去任武将军处求证。”
    “二、我在大粮山军营之事为我军绝密,事关我军能够打赢这场战争,诸君将此事泄露给任何人,违者军法从事,日后王樯之令即为吾之将令,不可再有疑虑,诸君可明白!”
    “诺!”众将慌忙应诺。
    就在赵括大逞上将军威风的时候,赵国的另一位上将军却有着不同的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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