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两字在屈长安的心里就好像是一根刺,无时无刻的扎着他。
    痛疼难耐,恶心反胃。
    让他怀恨在心的同时,又不得不小心谨慎的对待。
    叛出了玄门,他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家寡人。
    正面硬抗昆仑山,他有九条命都不够死。
    他不怕死,但却不能死。
    他在屈观良的坟前发过誓,一定砍掉苏星阑的项上人头来祭拜他。
    血海深仇还没有完成,他怎么能死呢?
    接到小满命人传来的消息后,他星夜赶路,心急如焚。
    毕竟闯入墨家寨的昆仑弟子不是一般人,是持有乾坤印的亲传弟子。
    昆仑的亲传弟子不多,季玄清门下仅两人,一个是灵溪,一个是季青禾。
    杜奇瑞门下裴川。
    唐静月门下贺轻扬。
    至于苏星阑和夏白柚,这两人都没有收徒。
    满打满算,昆仑只有四位亲传弟子。
    不管是哪个来了墨家寨,屈长安都不敢马虎大意。
    小心驶得万年船,夏白柚不正是因为掉以轻心才让他有机可乘吗?
    当年的事,他自问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给昆仑追查。
    真要细算的话,夏白柚喂养的白猴算是唯一的漏洞。
    那畜生通了人性,在凤凰山目睹他们设计杀害夏白柚的全部过程。
    遗憾的是畜生到底是畜生,思想不如人类那般活泛。
    它没有第一时间赶回昆仑山禀报季玄清等人,反而一路跟随他们来了墨家寨,想凭自己的力量为主人报仇。
    屈长安察觉了它的踪迹,故作不知,让它主动跳出。
    按屈长安当时的想法,这唯一的漏洞绝不能留,以免坏了自己的计划。
    但白猴动作灵敏,哪怕被他一击重伤,仍借着山中复杂地势悄然逃脱。
    无奈之下,屈长安布下了蛊阵,将驼峰山与潮水山笼罩,限制白猴离开,不给它逃回昆仑的机会。
    另一方面,也正如小满所言,他对这只开启了灵智的白猴相当喜欢,心生收服它的意思。
    双重缘故下,他不得已给自己留下了这个本不该留的隐患。
    一个会让闯入墨家寨的昆仑亲传弟子知晓夏白柚死因的致命隐患。
    屈长安来的很及时,很巧。
    他更是一眼识破了灵溪与裴川的身份。
    在两人突出重围逃向龙龟山脚的那一刻,他下来了。
    论境界造诣,屈长安这位曾经的玄门五长老或许不比灵溪强多少。
    这些年的“颠沛流离”,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哪还有心思琢磨玄门所学。
    但身手上的比拼,屈长安无疑是占据上风的。
    灵溪再怎么天资如妖,再怎么聪慧,说到底,她也不过二十几岁。
    六大势力的弟子虽说文武同修,可重文轻武的弊端早已成型。
    不是每个人都像苏星阑那样怪胎,能将文武练到极致。
    再则,这十几年的躲藏,屈长安为了能正面交锋苏星阑,他除了玩蛊就是练武。
    比起十五年前的不堪一击,他如今的身手自问不输玄门掌教姬青螭。
    不,应该说略胜一筹。
    短短的三十招,灵溪就被他重伤击退。
    这还是灵溪拿着九阳镜,裴川拿着乾坤印联手对付他。
    要没有昆仑两大至宝,他敢说十五招内必取两人性命。
    也正是因为乾坤印阵中有阵,加上白猴的骚扰,这才让灵溪抽身逃进了驼峰山瀑布内,暂时保全了自身安危。
    夏白柚的死经白猴的“比划”告诉了灵溪裴川,屈长安哪能放这对师姐弟离开?
    他守着瀑布,让小满等人利用蛊虫攻击灵溪布下的杀阵,争取早些破开。
    另一边,他让魏婆子带人紧盯龙龟山。
    灵溪身份尊贵特殊,是下一任的昆仑掌教,离开墨家寨的季青禾等人不可能丢下她不管。
    他猜准了季青禾一定会回来支援灵溪。
    到时候只要抓住季青禾,利用她要挟逼迫灵溪,相信会比慢慢的破阵节约时间。
    当然了,他不是没想过季青禾会将墨家寨的怪异之处上报给昆仑总部。
    事关灵溪生死,季玄清一定会派人过来救助。
    屈长安在赌,赌自己的速度更快。
    快到昆仑高手过来的那一刻,他早就溜之大吉。
    如同十年前除掉夏白柚那样,神不知鬼不觉,让昆仑无迹可寻。
    龙龟望月穴可毁,只要自己的身份不暴露,他就可以继续为弟弟报仇。
    可他没想到苏星阑会来,且来的这么迅速。
    在他的估算中,身为掌教的季玄清坐镇昆仑无法脱身。
    杜奇瑞在京都观望气运之争中各方势力的所作所为,照样腾不出手。
    昆仑唯一能委以重任的只剩境界跌落的唐静月。
    而以唐静月的身手,说的直白点,甚至不如灵溪。
    这样的她凭什么来救人?
    所以季玄清一定会给唐静月增加帮手,昆仑强大底牌三十六剑。
    三十七个人赶路,这不同于一个人的便捷。
    屈长安吃透了这一点,担心是有的,但更多的还是自信。
    只是这一次的自信显然过了头,苏星阑的意外现身将他接下来的安排全部打乱。
    他发现自己根本没得选了。
    刚才的一招试探,他和苏星阑都没有拼尽全力。
    苏星阑用了五分力,他一样拿五分力去抵抗。
    结果不言而喻,他还是输了。
    好似十五年前的那一幕重演,他在对方的手里压根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笑了,不知是悲哀还是自嘲,他笑的很古怪。
    “你有家人吗?”苏老三问道。
    屈长安似猜到对方要做什么,他轻轻摇头道:“观良是我唯一的亲人。”
    苏老三失望道:“真的一个都没有了?旁系亲人也算的。”
    屈长安笑而不语。
    苏老三深吸口气道:“你就不怕我杀上玄门?”
    “姬青螭拦不住我,玄门也没人能拦得住我大开杀戒。”
    屈长安得意道:“我叛出了玄门,早就不是玄门长老。按六大势力立下的约定,你不能因为一个叛徒对玄门动手。”
    “你若明着坏了规矩,昆仑将被群起而攻,你敢吗?”
    屈长安嗤笑道:“那个时候,昆仑的下场或许还不如玄门。”
    苏老三毫不栗色的竖起大拇指道:“够狠。”
    “彼此彼此。”屈长安反讽道:“为了对付你,不狠一点哪有机会呀。”
    苏老三冷静道:“龙龟望月穴你一个人搞不定,不是我小瞧你,风水气运之说,你的境界造诣不够用。”
    屈长安脸色微变,没有应答。
    苏老三试探道:“姬青螭?”
    屈长安报以冷笑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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