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纯在那堆人里找了好一阵才看到顾十殊,且拍到的不是正面,她是因为熟悉顾十殊,从侧脸认出来的。
    “这……”郑纯还是有点懵,脑子里都是空白的。
    薛自行解说道:“顾总把四少爷揍了。”
    郑纯是知道这个陈家四少爷的,叫陈鸣声。
    之前陈家老爷子身体健朗的时候,一直伏低做小,甚至草着不争不抢的人设,其实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
    老爷子不是不知道,但那时候还没找到郑纯,也就没有去多管。
    在老爷子看来,如果真的找不到郑纯,陈家的家业,终归还是要落到那些人的手里。
    至于最后鹿死谁手,那就看他们本事了。
    所以他不想在中途去打压谁。
    只是没想到,后来突然有了郑纯的消息,再想要把那些人收拾干净,就没那么容易了。
    陈家老爷子倒下之后,陈鸣声一改往日伏低做小的派头,明目张胆地要争夺陈家的家业。
    其他旁支也是一直被他蒙在鼓里,猝不及防之下节节败退。
    眼下最难对付的,就是陈鸣声。
    今晚的事,虽然一开始没有确切证据,但郑纯跟薛自行心里都在猜测,就是陈鸣声做的。
    只是郑纯没想到,顾十殊会从京市跑过来替自己出头!
    她脑子里转了几个弯,又冷静了几分钟,然后才回过神来。
    “陈鸣声伤得严重吗?”
    薛自行点点头,“右手骨折,还掉了一颗牙。”
    郑纯:“……”
    顾十殊是疯了吗?
    现在可是法治社会,陈家在岭南又有钱有势,他对陈鸣声下这么重的手,是不想完完整整地回京市了?
    郑纯心下着急,思绪也比较混乱,没怎么多想,就是顺着内心的牵引,拿出手机给顾十殊打了个电话。
    其实从上一个电话到这个电话,中间不过也就隔了几个小时。
    电话响了好几声,一直没有接通,最后直至自动挂断。
    郑纯又惊又怕,心底猛地起了种不好的预感,连忙问薛自行:“他现在人呢?”
    薛自行也不知道是脑抽了还是怎么的,竟然以为她问的是陈鸣声,于是就回道:“在医院啊。”
    郑纯赫然起身,直接往外冲去。
    薛自行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大小姐——”
    没等他说出后面的话,郑纯已经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是顾十殊。
    郑纯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还抬手在顾十殊的脸上捏了一把。
    顾十殊皱眉,甚是不解:“怎么了?”
    “你没事吗?”郑纯心有余悸,声音微微颤抖。
    他没事,真的太好了!
    可能是因为今晚自己遇到了危险,老爷子又突然病危,以至于郑纯内心的恐惧前所未有的多。
    她刚才听到薛自行说顾十殊在医院,吓得心脏都要从嘴里蹦出来。
    “你没事,嗯,你没事。”
    颠三倒四地说了两句,郑纯的眼眶微微发红。
    顾十殊这时已经明白了过来,自然而然地把她搂在了怀里。
    还在屋里的薛自行:“……”
    你俩能不能等我走了再搂搂抱抱?这么对单身狗,真的好吗?
    郑纯这时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旁边还有别人在,连忙推开顾十殊站好,又尴尬地回头看了眼薛自行。
    “那个……我还有事。”薛自行连忙闪人。
    经过他俩身边的时候,顾十殊忽然对他说:“多谢。”
    郑纯:?
    薛自行:“……”
    有没有搞错啊!居然过河拆桥!
    要不是他提前跟下面的人都打了招呼,顾十殊怎么可能这么顺利的上山!
    居然在郑纯面前跟自己说‘多谢’,那不就等于告诉郑纯,自己是内奸吗!
    薛自行气死了,一边咬牙一边在心里把顾家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他也暗暗决定,以后再也不帮这个无耻之徒了!
    无耻之徒表示:“我谢他是因为他今晚救了你。”
    虽然当时他并不在场,但刚才陈鸣声都告诉他了。
    是薛自行和一个保镖拼死相互,所以郑纯才能毫发无损,但也受了惊吓。
    薛自行受伤不重,另一个保镖送去医院抢救了,好在也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那么惊心动魄随时可能丢命的时刻,自己却没有陪在她身边。
    顾十殊是心疼的,也是自责的。
    但这会儿郑纯冷静下来了,他再想要去抱人,郑纯就不肯了。
    “顾总怎么突然来了?”
    顾十殊:“……”
    得,又开始一口一个顾总了。
    她是忘了昨晚两人在床上的翻云覆雨,还是不知道今晚自己做了什么?
    就算不感动,好歹态度不要这么冷淡吧?
    顾十殊以前也是个极要面子的人,傲起来眼睛就跟长在头顶似的,冷漠且高高在上。
    但他现在对郑纯是束手无策,因为郑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顾十殊定定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郑纯以前最怕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氛围,但最近陈家人每天都要上门来闹,不是一群人围着她吵个没完没了,就是所有人都盯着她,像是要从她的身上盯出一朵花来。
    一开始她也难受,坐在那里如坐针毡,甚至后背冒汗。
    后面次数多了,逐渐地也就习惯了。
    顾十殊用这一招对付她,没用。
    沉默地对峙了几分钟,顾十殊果然先让步了。
    “你爷爷怎么样?”
    郑纯:“暂时稳住了。”
    “接下来这段时间,陈鸣声应该会安分点,你让薛自行多注意陈鸣垣,他联手了纪家,应该马上就会有所动作。”
    纪家?
    郑纯听到这两个字愣了一下,随后终于抬眼看他,清清冷冷地问:“你说的纪家……是纪念?”
    近段时间顾十殊跟纪念毫无联系,且他对纪念也从未有过别的想法,都是纪念一厢情愿罢了。
    可郑纯忽然这么看着他,再加上上次两人一起来岭南出差,郑纯亲眼见过他跟纪念一起吃饭什么的,顾十殊的心底……莫名衍生出了一丝心虚。
    他很轻地‘嗯’了声。
    郑纯微微一笑,问他:“那顾总是站在哪边啊?”
    其实顾十殊今晚的行径,已经足以表明他站在哪边。
    可郑纯就是想问这句话,想要亲口听到他的回答。
    处境越是艰难,心里越是烦躁,骨子里的那点执拗就会钻出来,要他亲口一句话,才能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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