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幻想做画笔。
    以意识为媒介。
    以精神为依托。
    随心而动,随绪而发。
    便是这个抽象源的真实特性。
    这是聂远之前绝对未曾设想过的武器,没有清晰可见的形体,甚至无法描绘它是什么事物,只能以抽象源这个统称,去称呼它的存在。
    甚至它也不单纯是一件武器,哪怕被聂远掌握之后, 它必定能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但其效用,却根本不止于攻伐,随着聂远心绪一动,它便修补了自己身上的孔洞,便是最好的明证。
    防御、治愈,亦是它具备的能力与特性。
    这一切,都取决于聂远怎么去设想。
    他完全可以通过此物件, 去天马行空的浮想联翩。
    只要自身与它之间的媒介没有断去,自己便始终是它的主人, 操控着它,便能够将无数荒诞的念头,给照入现实。
    是的,聂远身上的变化,不管是长出了天使翅膀,还是长出了恶魔翅膀,又或填补了自身创伤,都是他幻想出来的事件。
    不过却被这枚抽象源,给完美在现实中做到了。
    聂远回忆当时背部第一次轻微麻痒,便是看到了路口喷泉的那尊天使雕塑的同一时刻。
    他似乎有过自己背部,与雕塑背部,都有不寻常事物的模糊念头,或许还设想过,自己背后, 长出翅膀时的模样。
    只是人一天当中,有太多未曾挂在心上的杂念, 他自己忘记了而已。
    回到巴克书铺之后,在巴克的引导下, 去强烈幻想当时的感触,才稍稍将当时的念头,给提取了出来。
    当这样的念头越来越强时,他背后的那幅画,也由此发生了改变。
    他幻想自己背后有一双翅膀,背后就真的出现了一双翅膀。
    当时想回头看去,印证心中猜想,巴克却将之制止了。
    那是因为当时聂远的背后,只有一对小小的翅膀雏形,还处于“幼年”与朦胧阶段,没有完全成型。
    巴克为了让他继续幻想下去,才不准他看向自己背后。
    人一旦对一种未知,有了极强的好奇心,便会不断在脑海里浮想联翩,想法会越来越强烈。
    正是由于聂远强烈的想法,数次在心中,幻想自己背后翅膀的模样,他背后的翅膀,才逐渐塑造成型。
    包括起初翅膀绽放出来的光芒,并不是淡金色的,而是纯白圣洁色,形同光明教会的圣光。
    那也是因为在聂远的脑补当中,天使翅膀之上,理所当然的存在着圣光。
    但是他在现实当中,又未曾亲眼见识过圣光的形貌。
    便潜意识的,将自己在某些神话典籍中,看到的描绘圣光的插画,给脑补了进来。
    他觉得自己翅膀之上的光芒,是如同插画那般的圣洁色,翅膀便真的呈现出一模一样的纯洁色彩。
    一切,都是以他自己的精神意识做依托的。
    如此,幻想便完全贴切了现实。
    巴克看似什么也没做,但却敏锐的抓住了关键点,只是让聂远不准回过头来,便印证并引导出了,这枚被聂远收服的抽象源的能力与效用。
    聂远也在这个过程中,体悟到了巴克的用心,加之他脑子本就较为灵光,瞬间便串联起了前后的关节。
    看到自己身侧,那与幻想当中,一模一样的天使翅膀时,他就懂得了一切。
    随后,操纵这枚抽象源的“手法”,才越来越熟稔,轻易便完成了从天使到恶魔的切换,并填补了自身的创口。
    所以所谓的天使翅膀,并不是真正神灵的垂青,更不是毫无逻辑的生长。
    都是聂远自己催动出来的结果。
    抽象源画作本身,就是用某种特殊的颜料绘制出来的。
    在画中世界时,聂远也亲身体验过那种融化的感觉,也实验了特殊颜料,可以逆改画中现实的功效。
    而当整幅画,都熔炼为了颜料,且与之融为一体,算是被他掌控了之后。
    聂远便也能够仅凭心绪,去让这种被自己掌控的颜料,绘制现实当中的事物了。
    只要其特性足以支撑聂远的幻想,那么投射到现实当中的事物,也都和他原本设想出来的一模一样了。
    就如此刻,哪怕聂远瞬间丢失了这种颜料的操控权,他身上的翅膀、尾巴,也都会和真实的血肉之躯一样,与之连接一体,成为四肢之外的多余肢结了。
    包括被填补的创口也是一样,如果这个世界有dna技术的话,那么将填补出来的血肉,去做dna鉴定的话,也都会和聂远自身原本的血肉无二差别。
    那是他根据自身基因序列,所复刻出来的事物。
    所以,他才会称自己的幻想,完美的投入了现实。
    完美二字,聂远可不经常用的。
    正是因为有冥冥中的这种体悟,他才会发由内心,做出这样的赞叹。
    身上的翅膀与尾巴,再次开始虚幻,很快,便消失无形。
    这次没有再留下任何痕迹,聂远原模原样的回来了。
    而南希手上的那片翅膀,却并没有消失,这不是聂远对其失去了掌控,单纯只是南希喜欢而已。
    那么就给她一片翅膀玩吧,反正那翅膀也只是金玉在外,没有任何实际的效用。
    就是那种散发微光的特效,似乎有些损耗抽象源的特性。
    不过相对于其本源而言,也只是九牛一毛罢了,影响不了大局。
    “不错的抽象源,更为难得的是被你完全掌控了,应该为它起个名字,就像骑士的名剑,都有自己的称谓一样。”
    巴克如是说道,完美展现了他在某些地方的仪式感。
    “我觉得……”
    聂远想了想,道:“我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将之完全掌握,它好像还有很大一部分缺失在外。”
    巴克眉头一凝,道:“你确定自己没有感觉错吗?”
    聂远犹豫了一下,道:“应该没错,那种冥冥中的感觉,很难描述与清晰的把控到,但这样的直觉,在我说出上句话的时候,就尤为强烈起来,像是它在告诉我答案一样。”
    巴克蹙眉道:“你现在把它变哪去了,给我看看。”
    聂远闻言一低头,道:“这里。”
    巴克凑近一看,便发现聂远的头皮上,烙印着一小片纹身。
    只是因为头发的遮挡,让人根本看不真切。
    聂远低头继续说道:“它总得有个去处啊,虽然也可以将之烙印在我的内部脏器上,但我觉得有点不自在,就藏在头发里了。”
    “看不清楚,换个明显点的位置。”
    说着,巴克又看向南希,道:“南希,你去把灯打开。”
    “好!”
    南希一下子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披着自己的羽毛毯子,就朝幸存的那几盏灯走去。
    而聂远听见巴克这样说,自然也没什么好犹豫的,径直抬起头来。
    而后便能够看到,他头皮上的那一道魔纹,开始流窜起来,场面说实在的,还是有点渗人。
    先是从头皮爬到了脸颊上,然后没有停歇,一路向下游走,像是一串虫子在乱爬一样。
    继续蔓延到了锁骨,此刻形状也开始变幻了。
    先是变幻为一条青色过江龙,而后似乎聂远觉得这样不妥,太招摇了,跟某个混铜锣湾的扛把子一样,寓意也有点不大好。
    所以青色过江龙又一路向下,来到了聂远胸口。
    一会儿演化为喜羊羊的模样,一会儿演化为粉色吹风机佩奇。
    聂远这辈子都没有纹过身,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什么图形,放在哪个地方,比较适合自己。
    正是因为他的胡思乱想,所以胸前的纹身,也在时刻不停的变幻形状。
    “好了没?”
    巴克幽怨的看了聂远一眼。
    “等下啊,马上,突然让我这样,还有点不适应,稳定不下来。”
    聂远自己也很无奈啊,因为没有纹身在明显部位的打算,所以让他仓促之下,马上就决定出形状与大小与色彩来,他的思绪也很难稳定的。
    “算了,你看我背后吧。”
    说完,聂远便转过身去。
    而后那变幻不定的纹路,也从他的胸前,幻化为一条黄金网纹蟒的形貌,向背脊后爬去。
    这还没完,当覆盖了聂远整个背脊之后,黄金网纹蟒也水墨般散开。
    化为四个字——
    精、忠、报、国。
    这是聂远以前看电视剧时,见到的纹身,立马就能演化并稳定下来,不会因为他的心绪而紊乱。
    却不想巴克见了就表示不行,道:“这是什么字?歪歪扭扭的,还没见过,再换个正常点的图案。”
    啊这……
    毛笔字啊。
    这都不行吗。
    果然是异世界的人。
    或许在自己前世的那些人眼中,这些字堪称龙飞凤舞,但在巴克这个异世界老头眼中,那就是歪歪扭扭的了。
    遂,聂远只得让它回归“初始原貌”,沉下心绪,使那四个字,化为一双未经上色的天使翅膀,呈现于身后了。
    与之前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只是没有投射到现实当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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