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这个“局外人”并没有影响光环内外双方的对峙。
    虽然海燕号上的船员,似乎也有些诧异于这个怪异小姑娘的大心脏,但他们知道,聂远才是他们的对头,南希至多只是一个帮手而已,身上并没有来自于海燕号的诅咒。
    而那个背生双翅的对头,却好像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难啃啊。
    这次趁着聂远洗漱时的突然袭击, 此刻已经能够宣告失败了。
    不仅没能让聂远付出击杀海燕号船员,所应该承受的代价,还反而又葬送了一位船员出去。
    梁子算是越结越大了。
    而聂远也在短暂的对峙当中,看清楚了海燕号的全貌,以及那些个顶个长相奇葩的船员。
    周围那环绕着海燕号,大小不一,翕动不停的光团,也逐渐被聂远看了个真切。
    原来这些光源, 并不是突然滋生出来的,而是一些本就趋附在海燕号上的发光藻类,甚至还有某些大型深海鱼,被强行砍下了身体,只保留发光源部位,再以某种不知名方式,给强行拼接在船身上面。
    而这些东西,就像是与整个海燕号,融为了一体般,不仅没有失去活性,反而在船身上生长的很好,宛如本就是船的一部分,显得荒诞而诡异。
    且完全能够被活体一般的海燕号所控制,需要其黯淡的时候,其就会黯淡,需要它们发光的时候,就会亮起光芒, 成为照亮周围的光源。
    海燕号就像是一条游弋在深海的四不像鱼,本应是死物, 却违和的比活物还要充满生命力。
    给人的感觉是,它的船员们,都像生长在其上一样,是它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并且,聂远还能够感觉到,船员们似乎在忌惮着什么,所以才不敢继续冒进。
    不仅将那个被自己抓住的同伴,强行从光环中塞了出来,送给自己,以断尾求生,避免造成更坏的局面。
    还同时驾驭着船身,后退了一段距离,始终不曾再乘胜追击。
    他们应该是知道的,光环这头,可就是内陆了。
    而内陆,必然不是他们的主场。
    纵然聂远的推测当中,海燕号是超越帕斯镇事件的五级抽象源,可一旦离开了海洋,那么事情可便由不得对方了。
    自己没有了无边海洋的掣肘,便失去了很多顾忌,完全可以放开手脚的战斗。
    斗不过,那也可以跑嘛,这可是王城市区,你要是敢过来,我立马就能将光环给驱散,断绝了你们的后路。
    到时候说不定都用不到我,感知到情况的联合教会与王城贵族,绝对会快速赶来,为你们送上天罗地网。
    即便在“深夜画廊吃人事件”当中,联合教会因为暂时人手不足,没有展现出碾压性的实力来。
    可那也是因为人家严苛执行自己的规章制度,在没满足一定条件的情况下,坐镇王城中心的主教及元老们,不会轻易的离开王城。
    为的就是防止调虎离山之类的情况,他们需要守卫王城,和封印在王城教会下的抽象源收容库。
    所以在画廊事件还没有造成极大扩散与影响的时候,那些真正的元老级人物,都并没有动作,只是派了丹尼斯,并借派了个莫里斯来。
    可你要是敢直接来到王城市区闹事,说真的,能活过三分钟,我跟你姓。
    这应该就是海燕号船员们忌惮的原因。
    上来了,就失去嚣张的依仗了。
    看起来他们的脑子清醒的很,没有如同长相那样不堪入目。
    当然,同样的,聂远忌惮的东西也和对方差不多。
    所以双方才会在此刻,互相无语对峙嘛。
    他是一样不敢越过光环的,过去了,那就是羊入虎穴,自己同样也就失去了所有依仗,不被恨得牙痒痒的船员们给撕成碎片才怪。
    “小子,我觉得我们可以谈一谈。”
    终于,对方有人开口了,海水为介质的声音,辅以周遭的环境,使之格外空灵与阴森。
    那是个骷髅长相,头戴三角皮帽,身体骨骼像是珊瑚,布满坑坑洼洼角质层,镂空的身体里面,似乎还有什么看不真切的事物,在轻缓翕动,身披灰色长袍的怪物。
    他一开口,便根本无须交流似的,周围的船员自觉的为其在甲板上,腾出了一块空位置。
    并且还有船员抬着一个木质谈判桌,快步走上来,咚的一声,放在了他的身前。
    骷髅怪人一只手轻抚谈判桌,而后身形向后仰倒,便立马有船员,从人群中塞了个一支过来。
    刚好在他摆出坐姿,要仰倒在地之前,将椅子塞到了他的屁股下面。
    梆梆帮~
    骷髅怪人敲了敲桌子,看向光环外的聂远,道:“看来诅咒确实对你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啊,其实我们也一样,并不想满世界的追杀你。”
    说着,他又从自己内兜里,掏出了一份皮质纸张,将之展开,并向聂远递来,道:“现在我这里有一份契约,只要你签署了,我们就可以中止对你的追杀。”
    “呵呵。”
    聂远的回答简单利落,就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二字,内心毫不意动。
    原因很简单。
    这家伙将貌似契约的纸张递给自己时,海燕号虽然向前移动了一截儿,可却并没有让他手中的契约,从光环中递出来。
    而是距离光环还有十来厘米的距离,便一动不动了。
    这意思非常慢明确了,那就是需要自己探手进去拿。
    那可能吗?
    我看起来像傻子吗?
    在确保安全之前,我是一根头发丝,都不可能越过光环的。
    “嘎嘎嘎~”
    “哈哈~”
    “哈哈哈哈哈!”
    这种局面稍微僵持了几秒,而后随着骷髅怪人一笑,整艘船的船员,也都发出前仰后合的笑声。
    骷髅怪人一收神色,虽然他是骷髅脸,但竟然还是能够看出些表情的,荒诞却真实。
    他道:“你在怕什么?死鬼纳特都被你拖走了,我们毫无办法,还怕拿一张契约吗?”
    说到这,他又顿了下,整个海燕号再次缓缓向前推进,压迫感十足。
    “既然你怕,那我就拿进一点,这可是你唯一摆脱诅咒的方法……与我们签署契约。”
    光环中,半份契约已经递了过来,并且还在不断推进。
    哗!!
    近乎是电光火石间,所有人都没偶遇反应过来的时候,本来漫不经心,在四处好奇游走的南希,突然从光环之上,船员们看不到的角度,一把抓过了契约。
    速度之快,如同螳螂虾捕食,在光环附近激起一连串激荡的波纹,让人根本无法做出应对。
    南希将契约拿在手中,看了看,道:“字好丑啊。”
    说着,就将之递给了聂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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