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围凝重的审问室里,莫真坐在被审席上,两道惨白的灯光直射着他遍体鳞伤的躯体。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不过相对而言,上一次的待遇简直就是款待贵宾。
    事到如今,莫真还是想笑,因为现在的状况实在太滑稽了。
    侦探坐在被审席上,接受犯人的审问,审讯的内容是“你是怎么看出我是凶手的”。
    更滑稽的是,审问的人的确是这里的探长,他坐在这个位置上没有任何问题,而被审问的人的确大有问题,是该被狠狠的审讯一番。
    灯光后的阴影中传来了格雷垂德低沉的声音。
    “虚先生,我的确很佩服你探寻真相的能力,但你的战斗能力实在令人同情。快说吧,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莫真强忍着笑意,因为他知道自己如果现在笑出来,很可能会彻底激怒对方,后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吧,尽管生命值被打的只剩8%,这个混蛋还是毫不犹豫的笑了。
    “呯!”
    审讯室的桌子遭受重创,险些当场散架。
    但格雷垂德探长的声音却异乎寻常的平静。
    “先生,尽管很遗憾,但你还是带着你的推理过程去【逝界】吧,我想我已经够有耐心了。”
    逝界?是这里的人幻想出的死亡后的世界吗?真是有趣的设定。
    此时此刻,莫真一点也不没有慌张,反而对格雷垂德口中的“逝界”产生了兴趣。
    反正不出意外自己是死定了,有什么慌张的必要呢?
    不过听到手枪保险的咔嚓声,莫真还是决定放手一搏。
    “因为这是一场游戏。”
    莫真微笑着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如果不是门牙被打掉了一颗,他现在的笑容还是挺体面的。
    嗯,遗照上的笑容差不多就这样吧。
    格雷垂德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手枪,刚才他其实挺害怕的,他害怕莫真笑着将推理过程带进地狱。
    虽然处于自尊心,格雷垂德真的没有耐心了,但他也的确非常想知道自己的破绽露在哪里,明明一切都是天衣无缝的。
    是的,不可能有任何证据才对。
    “然后呢?”
    莫真歪了歪脑袋,被打肿的眼睛里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这还不够吗?我已经说完了。”
    格雷垂德猛的站了起来将桌子掀翻,然后越过桌子一把拽起莫真的衣领。
    “是的,没错,这就是我设计的一场游戏,我要在这场游戏里和你一决高下,证明谁才是真正的智者,现在你赢了,告诉我你是怎么赢的!”
    “各种迹象表明,凶手是在进行一场挑战游戏,而且看得出来,凶手是一个自尊心和自信心极强的人,既然精心策划了这场游戏,我想他一定得好好看着游戏进行的全过程,然后充分享受游戏带来的乐趣才行,如果不是这样,游戏就失去其原本的意义了。那么这场游戏的最佳观赏位置在哪呢?”
    莫真笑着看向格雷垂德探长,观赏着他脸上难以置信的失落表情。
    “就这么简单?你根本没有充分的证据,一切都是推测罢了!”
    莫真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没错,我没有任何确切有力的证据,一切都是推测罢了,这么推测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也是个热衷于游戏的玩家,如果让我设计一场游戏,我一定会挑个最佳观影位,慢慢欣赏。但我也承认了,刚才我只是在开玩笑,用一个认真的玩笑来验证一下我的推测,我想应该无伤大雅吧?”
    现场的氛围再次凝固。
    格雷垂德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大局,居然会败在一个玩笑上。
    莫真倒是一脸惋惜的说道。
    “探长先生,您还不够自信啊,您应该更自信一些,就像我一样。玩自己的游戏就该有必胜的心态,总觉得自己会输可不行!”
    其实莫真还未说出的言外之意就是:一个玩笑就把你诈出来了,你就是个纯靠蛮力的自卑低能儿,这局游戏算我输,安抚一下你可怜的自尊心,跟你这种货色玩智斗,简直就是丢我的脸!
    听了莫真的话,对方的神情突然产生了某种变化,原本凝重僵硬的面孔,自信的微笑起来,洋溢着从容不迫的强大信心。
    这种近乎变脸的转变看着十分惊悚,就像面前的人当着你的面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样。
    “哈哈哈,开什么玩笑,我可没有输,这个小游戏只不过是个邀请函罢了,真正的游戏现在才开始!”
    这种突然的转变让莫真愣了愣,他可以感受的出来,对方现在的样子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异常自信。
    莫真的嘴角情不自禁的微微上扬。
    他很快就想明白了,作为一名在哥敦警局潜伏了数十年之久的幕后黑手,格雷垂德自然是一名老戏骨。
    以对方的演技,拿个什么卡斯奥影帝完全跟吃饭喝水一样日常。
    没错,演戏本来就是格雷垂德的日常。
    这种情况下,根本看不出哪个格雷垂德才是他本来的面貌。
    但从对方叱咤哥敦数十年没有翻车的情况来看,除非整个哥敦市的平均智力水准,在学龄前儿童以下,否则莫真还是更倾向于格雷垂德是个自信满满,但喜欢装傻充愣放迷雾弹的家伙。
    正因如此,莫真才笑得很开心。
    他最擅长对付的,就是这种家伙。
    要是对方是个自卑的低能莽夫,那现在自己估计真的已经被一枪崩掉,永绝后患了。
    剧本通不通关莫真倒是无所谓,但是被这种货色干掉,他回到现实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立刻开始第二轮格斗训练。
    轻轻一脚将被掀翻的桌子踢回正面,格雷垂德笑着坐回了椅子上。
    而莫真亦是高昂着头颅理了理自己的衣领,红色的西装在此时展现出它独有的价值——越是受伤越是鲜艳,纵使遍体鳞伤,依旧体面无比。
    在整理完自己的仪容后,莫真微笑着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现在,真正的游戏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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