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三人已经商议了一阵,噼噼啪啪的烛火摇动着,密室内的气氛十分融洽。
    半个时辰后,赵德昭起身离开密室,再三让杨明向宫中传递消息,植廷晓也起身相送。
    羊城酒楼内,宾客依旧盈门,小二正在给一位客官斟酒,这个少年郎端起一碗玉液,往鼻子下凑近了闻闻,闻了一阵,他方才用小嘴抿了一口,酒很燥,他的脸和脖子已经红透了半边。
    赵德昭停下脚步,背过身去,见那人此刻面色如关公脸庞一样红,他的五官端正,长得非常秀气,身上却穿着一身粗土色的布衣,与他的秀气相貌显得十分不协调,此刻那少年郎正不时地低着头,美美地嘬着碗中的酒,享受着碗中的玉液琼浆。
    “好酒,小二,这醉太白果然名副其实!”
    小二将桌布往身后一甩,点着头弯着腰,笑道:“那是自然,这可是从开封来的烈酒,冠绝天下的烈酒,其身价不菲,常人喝一口而不可得,寻常酒楼可是吃不到呢,客官自打入了这酒楼,便一再询问美酒,俺就把这醉太白给客官拿了出来。”小二自豪地夸赞醉太白酒,他看了这个少▲,年郎一眼,便站着腰板站在一旁。
    “唔,好酒!”少年郎边喝着酒便赞道,时而闭着眼睛,时而啄上一口,品尝独特的味道,不过当他喝完酒后,忽然间来了这么一句,“酒虽然好,却不是天底下最烈的酒。”
    小二听了少年郎的话,忽然间觉得面子上挂不住,甚么叫不是天底下最烈的酒,在他小春记忆中这醉太白已经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烈酒了,这少年郎的话这明显是贬低酒楼最贵的酒。他刚要开口说话,这时候赵德昭便走了过来,小二见酒楼东家已来,立即等候着看好戏。
    方才赵德昭听见这句话,亦是觉得非常奇怪,他心中有种感觉,但是还不确定,此刻他转过头来,往那少年郎的桌子边走去。
    少年郎抬起头,那张清秀的脸庞已经在打量面前这个比自己英俊孔武的少年郎,赵德昭并不见外,他走向少年郎对面,找了一条长凳坐了下来,二人面对面地坐着。
    “小春,这桌客人的酒菜饭钱我给付了。”
    小二见赵德昭一来,他两眼看着赵德昭,原本以为东家要出口教训一番,没想到却要给这人付钱,他不过是个酒楼的小二,并不插嘴,他反而疑惑道:“东家,这是你的酒楼,还说付不付钱呢?”
    赵德昭摆了摆手道:“小春,可不能坏了这个规矩,让我开了这个坏头。”
    小二点头,一直侍候在身旁。
    这位少年郎一直盯着赵德昭,忽然间他道:“你是这家东家,方才我不过是开了个玩笑,还请见谅!”
    “别见外,你说的不错,醉太白并不是天底下最烈的酒,有比天下最烈的酒还有,只不过现在并不在这个世界上,你说呢?”赵德昭说着,一直紧盯着此人看,意味声长道,“看样子这位客官是从那里来的!”
    此刻少年郎见赵德昭忽然间说起“那儿”,他又紧紧地盯着赵德昭,上下打量着赵德昭的相貌,可他还是略带歉意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一直盯着官人看,你长得跟我的一位故人一样。”
    赵德昭呵呵一笑,道:“哦?这世界上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多了去了,只是我却并没有见过你啊!”
    少年郎往四周看了看,见周围已经坐满了客人,忽道:“这个……能换个地方说话么?”
    赵德昭往楼上一看,“要不去楼上说话吧。”
    听赵德昭这么一说,这个少年郎便点头道:“那也好!”
    在赵德昭的带头下,二人步上楼梯,去了二楼的包厢。
    这间包厢的隔音效果不错,就算里面大吵大闹,外面也听不见,赵德昭将此人带到楼上一个包厢内,关上包厢的门,二人找了一个靠着窗户的位置坐了下来,窗户外面楼下街上人流不息,却浑然听不见外面的叫卖热闹之声。
    楼下小贵子见自家千岁跟着一个少年郎上楼了,也随即尾随背后上了二楼,他像守卫一样一直把守着门口,不让外人接触这个包厢。
    包厢内,二人已经坐定,那少年郎一直盯着赵德昭看,这个包厢的装潢以及隔音效果,里面的圆桌椅子都是后世的装饰,他痴痴地望着包厢内的东西,忽然间道:“这些都是东家布置的么?”
    “确实是。”赵德昭点点头。
    少年郎的眼中忽然间湿润了,他脱口道:“我认识你,你是赵德昭么?”
    “哦?你是如何知道我的名字的?”赵德昭差一点要从椅子上站起来。
    少年郎一开口已然得知对方的名姓,此刻他又道:“赵德昭,我是小楼,我是段小楼啊!”
    “甚么?你是小楼,怎么长得我都认不出了!”听闻对方是段小楼,赵德昭眉目间有些疑虑,不过因为段小楼这三个字只是他和武凌清知道,所以他还是上上下下瞧着此人一阵,却依旧感受不到熟悉的面庞。
    少年郎道:“这是重生造成的吧!”
    赵德昭笑道:“没想到你也穿越了,当时我遇见武凌清的时候已经觉得这个不可思议了,没想到你也在这儿,不过这并不为奇,当初我坠崖之时,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对了,你有没有见到商浩斌?”
    “商浩斌没有见到过,看样子我们四人,已经找到了三个,是吧。”段小楼接着又问道,“武凌清这货怎样了?”
    “他还好,他现在可是武家车行的少东家,在开封过得有滋有味呢!”
    “唔,那就好。”段小楼问道,“那你呢?”
    “我?”赵德昭有些好笑,不过他还是一一将自己的身份给说了出来。
    段小楼目光炽热地盯着赵德昭看,忽然间拉着赵德昭的手,道:“哥们,你命真好,日后带上小弟吧。”
    赵德昭忽然间哈哈笑道:“行,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随即赵德昭又问道,“这十七多年你一直在何处?”
    “此事说来话长,你听了可不要笑话我。”段小楼回忆往事,一点一点地说了出来,“我当初穿越的时候,出生在大理国的崇圣寺中,崇圣寺也就是天龙八部里面的天龙寺……后来我渐渐明白了自己的身世,原来我是大理国第二代皇帝段思英的儿子,可是我却没有享受到一天太平日子,因为老爹只当了一年皇帝,因权位之争被废为僧……我是在他被废几年后出生在他当僧人的这所寺院中的……这十七年来,我一直过着被监禁的岁月,幸而前一段日子,我终于从崇圣寺中逃了出来。听说蜀国已经被灭,我就调转方向辗转去往(南)汉,希望能找到复仇的良机,救出自己的父亲抢回皇位,只是没想到在酒楼遇上你了。”
    段小楼说完有些唏嘘,有些感慨,有些欣喜。
    赵德昭听了段小楼所说的身世也是觉得不可思议,他记得在历史上945年,段思平的儿子段思英即位,可惜好梦不长,在位仅一年,就因权位之争被废为僧。而段思平因为“变易旧制”将其母杨桂仙封为“榆城宣惠圣国母”,推崇杨氏势力,与其父段思平立国时,以董姓为重要依靠的方针有悖,因而被废,不过赵德昭可不认为是被废是因为这事,历史上篡位者的借口五花八门,无非不是因为那把龙椅以及至尊的权力。
    段思平之后,其叔段思良即位,不过也为日后大理国动荡埋下了伏笔,从此以后,大理国的王位继承上段思平、段思良两支系为了大理国皇位而更替争夺。
    这个情形也让赵德昭背后一凉,原本历史上赵匡胤死后,皇位继承并不是他的儿孙们,而是他的弟弟赵光义以及赵光义的子孙们,终北宋一代,赵光义以及赵光义的后代一直防着赵匡胤的后代,就是怕他们抢回太宗皇帝“继承”下来的皇位。
    赵德昭叹了口气道:“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常言道世事弄人啊,没想到我们都穿越到了帝王之家,虽然我现在混得还不错,可是历史上我们两个当真是同病相怜,皇位都没有到我们的头上,都是被亲叔叔给抢走的,不过如今这事就不会发生了。”
    赵德昭边说边敲打着桌面,见段小楼忽然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段小楼道:“不过如今遇见了你,我就觉得身上的担子减少了许多。”
    “小楼啊,如今我已经派了一些人手潜入大理了,倒是可以助你一二了。”先前赵德昭让吴恒派了长春堂的人手一路南下去了大理国,也不知现在吴恒那边怎样了,而今自己大学好友兼军校好友出现在他的身边,又是大理国段思平的儿子,他觉得有必要帮他一下。
    段小楼明白赵德昭的心意,只不过他接着便道:“有你的帮助自然是最好的,不过如今见到你了,我觉得还是救出父亲为妙,至于大理国的皇位,与我何干,莫说这后世大理也是咱中华的一部分,所以这担子不适合我,你明白么?”
    赵德昭拍着段小楼的肩膀,他看了段小楼一眼,道:“这天下尚未一统,到时候我便让你当个云南王可好。”
    段小楼笑道:“云南王,不过是不要实权的,虚衔世袭就好……”
    二人坐在二楼的包厢内,聊了开去,从古到今,从经济、政治到军事以及未来……
    一眨眼的工夫,已经快要黄昏,赵德昭便将段小楼暂时安排在酒楼这里,与此同时他也让杨明送信去开封,将段小楼的事情通知给武凌清。
    赵德昭起身告辞,与小贵子二人又回了礼宾院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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