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再跟他们继续绕圈子,在屋中找了张椅子坐了,道:“你们宗主是怎么出的事?”
    那两个老东西对视了一眼,似乎颇有些犹豫。我也不催,等了一会儿,就听那修老道:“这还是几个月前的事。”把事情给说了。
    我一听,原来这事还真是出在数月之前。当时正好是半夜子时,这两个老东西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低吼声,听方向正是从他们冯宗主的住处传来。他们二人急急赶过去一瞧,就发现地上到处都是断肢残骸,血流成河,原本守在附近的几名葬门弟子尽数惨死。
    那位冯宗主的房门大开,二人抢进去一看,就发现他们宗主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已经陷入了隐死状态。不过他身上并没有丝毫伤痕,脸上身上的血都是来自那些葬门弟子。他的手掌之上还残留着一些血肉残渣。显然这些弟子的死并非外敌所为,而是死在这位宗主手上。
    我听得心惊肉跳,按时间来算,这事应该是发生在葬门开宗大典前夕,怪不得葬门突然宣布闭门谢客,原来是出了这样的变故。
    “那后来怎样?”我听完之后,不由自主地就想到刘子安所说的在南疆发生的事情,心中一阵发寒。
    那修老叹了口气,道:“宗主自打那天以后,就一直这样,再没醒来。”顿了一下,又道,“小哥你修习胎息经,自然最是清楚,这隐死也是有期限的,要是到了时间在不醒来,那就真的没救了。”
    他说的我当然明白。莫婆婆在给我解说胎息经的时候,就曾告诫过我,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把自己弄成隐死,稍一不慎,就会假戏真做。按照这冯宗主出事的时间来算,恐怕也再有几天还不醒的话,那就真的是活不成了。
    就听那修老道:“想要解开这隐死之态,不是外力可行的,唯有依靠胎息经。只是咱们葬门这胎息经,历来只传宗主。如今这世上会胎息经之人,除了我们宗主之外,也就只有莫离姐与小哥你。”
    我一听,这才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他们不敢去三化找莫婆婆,就把主意打到了我头上。琢磨了一阵,就笑道:“这事你们请错人了罢?我与你们家冯宗主,可是有大仇在身的。”说着,瞧了一眼那姓孟的。当日九仙台的事,他就在现场,可是知道得再清楚不过。
    那老东西倒是面不改色,呵呵笑了笑,道:“这都是陈年旧事了,误会而已,咱们现在解开也就是了。”
    那修老也跟着道:“只要小哥治好了咱们宗主,以后你就是我葬门的贵客,但凡小哥有什么事,我葬门一定鼎力相助。”
    我心中冷笑,这俩老东西现在嘴上跟抹了蜜似的,等事情一过,怕是就要立即翻脸不认人。笑了笑,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这倒也是个理。只不过我能耐有限,还真是帮不了这个忙。两位,回见了。”说着,就要转身出去。
    刚迈出一步,两道人影就一晃而至,堵住了门口。那孟老虽然眯着双眼,双眉低垂,但是脸色却已经隐隐有些发黑。
    那修老倒是神情焦急,急声道:“小哥,你可走不得啊。你你这我们冯宗主”说到这里,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我们冯宗主好歹也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听得心头重重地跳了几下,胸口发烫,一时间耳朵嗡嗡作响。忙用力地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冷静下来,过了好一阵子,心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咦了一声,就说:“您老这话说的可就稀奇了。你们冯宗主统领葬门,那是多大的人物,怎么可能会养育我多年?”
    修老重重地“哎”了一声,道:“小哥,你你这还看不出来吗?我们冯宗主就是你家三叔,你哎!”
    我虽然在心中早就已经笃定了,但听这修老头这么说,还是心中狂跳,眼眶忍不住湿润。随即就将情绪强压了下去,笑道:“您老这是说笑了,我家三叔就一做死人生意的,早在多年前就过世了。”
    修老拉了我到床前,指着冯宗主道:“小哥,你仔细瞧瞧,他就是你三叔!”
    我看着三叔苍白的脸,强忍住心酸,把修老的手从我胳膊上挪开,道:“你们宗主这长相,的确是跟我三叔有些像。不过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我三叔已经过世多年,您老就不用多说了。”
    我话音刚落,就见那孟老阴沉着脸,朝我大声道:“你三叔养你教你多年,你就这么见死不救,你的良心是不是叫狗吃了?”
    我笑容一敛,盯着他瞧了一阵,一指床上的冯宗主,厉声道:“当日在九仙台,是谁给了我一记煞气灌顶?一个养我育我多年的人,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杀我?你他妈的说给谁听?”
    姓孟的老东西被我呛得脸色有些讪然。那修老忙打圆场道:“小哥,当日我虽不在九仙台,但也听老孟说过当时的情形。那时风狂雨骤,你又是突然冲出再说了,这多年未见,你也长大成人了,宗主一下没认出你,也实属正常”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就算再过十年,我三叔也不可能认不出我!”这番话,也是我心中真实所想。就算再过数十年,我也不会认不出我三叔的模样。同样就算再过数十年,冯老三也绝不会认不出他亲手带大的孩子的模样!
    不管这两个老东西怎么说,我始终是不置可否。
    那姓孟的老东西见我软硬不吃,已经是满脸阴沉,全无之前的慈眉善目。修老连声叹气,苦劝不休。
    “小陆景,不管我们冯宗主是不是你三叔,这事恐怕你没的选择。”那姓孟的老东西冷冷出声,算是露出了真实面目。
    我“哦”了一声,瞧了他一眼。
    那姓孟的冷声道:“你家那小姑娘可爱得紧,老头子也是喜欢得很。只不过要是我们宗主活不了,那你跟那小姑娘恐怕也没什么好下场。”
    我一听,心中暗笑。这是软的不成,要来硬的了。那修老立即道:“小哥,虽说我们宗主以前伤过你,但你现在身子安安康康,又学了胎息经,可说与我葬门渊源极深。再加上莫离姐的关系,咱们本就是一家人。哎,何苦要这样你把宗主给救了,咱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从此和和美美,岂不是好?”
    这姓修的老头想得倒是好,只是这世上的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见我没有立即反驳,那姓孟的老东西也缓和了语气,笑道:“小陆景,以前的事情就让他过去。你与莫离姐关系匪浅,又是我们宗主养大的,以后等宗主退了,这葬门还不是你的。”
    我默不作声,沉吟了片刻,假作有些被他们说动。二人一见,也是趁热打铁,又连着说了许多好话。
    “要我救你们宗主也可以。”我考虑了好一阵之后,终于松了口。那两个老东西闻言大喜。
    “不过我最恨别人要挟。”我提出要把阿紫那小姑娘先送出这鬼地方。起初这俩老东西死活不同意,怕是我的诡计。我也是咬定了不放,如果他们不照做,就索性同归于尽。
    最后还是那修老拍板,答应了我这要求。那姓孟的虽然面色阴沉,不过也不再说什么。毕竟阿紫虽然放出去了,我这人还在,正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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