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旁边两个人哈哈大笑,说道:“广慧和尚你今日终是输啦,天意难为,你能胜过我们却胜不过这位老兄,哈哈哈。”显得甚为得意。众人皆是一惊,不知这两人竟是何时到了这里,情玉在通透棋之后,一边留心局中二人动向,一边也注意着四周,生怕越青雯等人追来,但这两人何时到的,他却是不知。
    看这两人时,五六十岁年纪,面貌如鼠如兔古怪之极,一个长着杂乱的红发牙长嘴尖,八字须脸颊瘦长,穿一身火红绸缎,走上两步如同窜动的烈火,另一个却长着整齐的绿色长发,三瓣嘴,两颗门牙外露,耳朵又尖又长,下巴几乎没有,下面还长着一小撮银白的胡须,穿一身草绿色的长袍,若是站在树上,或躺在草中别人定是找他不到。
    情玉心中一动,暗自好笑:“爷爷当时描绘的一点没错,这两个老头果然这般古怪。”
    广慧大师看着两人的怪样,显出不悦之色,说道:“红鼠绿兔,你们向来以谦谦君子自居,称自己说话一言九鼎,绝不吹嘘,何以亲口答应过老衲的事却不履行,难道要让天下英雄耻笑不成?”
    红鼠绿兔对望一眼,忽然嘿嘿哈哈嘻嘻呵呵地怪笑起来,广慧大师道:“有何好笑?”
    红鼠道:“我二人乃谦谦君子,一言出口万马难追,答应过你老和尚的事岂会不作?”
    广慧大师道:“那何以你们仍身着俗装,不曾出家?”
    绿兔道:“我们输了棋局的第二天就出家了,到后天就整整十年了。”
    广慧大师气道:“胡说,胡说,既然出了家,何以还身着怪服?”
    情玉越想越觉有趣,忍不住笑出声来,广慧大师道:“小施主,你笑什么?难道老衲有什么地方说错了?”
    情玉忙道:“不不不,我并非笑大师。”
    红鼠绿兔道:“那你是在笑我们了?”
    情玉道:“是呀!”
    红鼠绿兔怒火大冒,喝道:“小子好不知事,竟敢耻笑我们?兄弟撕了他。”说着伸出鹰爪一样的双手就要扑上。
    情玉一抬手止住二人,说道:“两位前辈莫要动气,陆老神医的近邻让我向两位问好,一个很可爱鬼心眼却又极多的小女孩对我说,我如果见到了一只红色老鼠和一只绿色兔子的话,就将他们的胡子拔光光,和他们的秃头一样,因为他们答应给小女孩买糖果和玩具,但到现在还没来,真是气死个人了。”
    情玉学着小欣的口气,说了这段话,别人都听的莫名其妙,红鼠绿兔却同听了魔咒一般,退后一步搓着手嬉笑道:“千万别生气,别生气,我们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抽不出身,不过答应过的事可没忘,明天,不不不,今天,就今天我们就去,嘿嘿嘿。”好像真的怕情玉拔他们的胡子一样。
    情玉笑道:“言而有信就好,我想那个小女孩三四个时辰还是等的了得。”
    广慧大师道:“小施主,你方才何以说这两位施主是秃头呢?”
    情玉还未回答,红鼠抢着道:“真笨,做和尚当然是秃头了,你见过长头发的和尚吗?”
    情玉答道:“两位不就是长着头发的和尚吗?”
    两人一听,嘿嘿又笑,说道:“那你就错了,我们不是长头发,我们是戴着头发。”说着在头上一抓,亮出光溜溜地两颗秃头,原来戴着假发,众人见了又是惊奇又是好笑。
    洪轩笑道:“你们两个老怪物,可真是好笑,不曾受戒只剃个秃头,难道就做了和尚?那天下秃子岂非皆成僧人?”
    绿兔嘿嘿笑道:“你洪右使又怎的知道我们不曾受戒呢?又不是你老爹给我们点的戒疤。”
    这乃是骂洪轩的老爹是和尚,洪轩大怒道:“你们两个老怪物再乱说话,我一掌劈死你们。”
    红鼠道:“打死我们至少要两掌,一掌恐怕还不行。再说了,就算能行,怕你也打我们不到,我们可是正宗的少林弟子,广慧和尚可是我们的大师兄,要打我们,广慧师兄可不会袖手旁观的。”
    广慧道:“你们两可是越说越离谱了,戒都未受,何以便成了我的师弟?”
    绿兔对红鼠道:“大哥,不,师兄,广慧师兄不信我们,我们证明一下吧。”
    红鼠道:“当然,当然。”
    两人双手头上一抹,立时出现了九个黑色戒斑,却原来是被黄色蜡泥掩住了。
    红鼠嘿嘿笑道:“我法号‘广仁’他法号‘广义’,乃是智善大师坐下小弟子。”
    然后,二人取出两本度牒来,广慧大师接过一看道:“师父果然收了你们作徒弟,你们既然已经出家,皈依我佛,何以不穿僧袍,难道是师父特准吗?”
    红鼠道:“穿了,穿了,只是我们信佛,信在心里,所以僧袍也穿在里面了。”
    两人解开外面衣服,里面果然穿着灰布做的僧袍。
    洪轩道:“我就说这十年间,红鼠绿兔像突然在江湖上蒸发一般,消失不见,却原来是在少林寺做了和尚,恭喜恭喜啊!”嘴上说恭喜,脸上可无半点笑意。
    红鼠绿兔嘿嘿笑道:“同喜同喜。”然后对广慧大师道:“广慧和尚,不,广慧师兄,十年前我们兄弟两输你一局做了和尚,今天来是要和你再决高下,输了还做和尚,赢了吗,嘿嘿,我们可要还俗了,这是十年前说好的。”
    绿兔道:“不过你输给了这位古漠苍龙,看来十年里你的棋艺可大有长进哪!我们只要赢了这位古漠苍龙,也就赢了你,你认为如何?”
    广慧大师道:“当然,只要两位胜过这位别天施主,老衲自当认输,准你们还俗。”
    兄弟俩嘻嘻哈哈乐得笑开怀,说道:“一言为定。”然后两人坐在广慧大师的座位上拿起一粒白子。
    大家都想看这二人是如何个破解之法,将精力又聚目棋局中,原来挤在一起的八人方才被挡住了视线清醒了过来,散开大口喘气,此时一见棋局却又挤在了一起。红鼠绿兔望着棋局,脸色渐渐难看,头上汗水不住下流掩住了视线,眼前一片模糊,突然眼前出现了强劲的龙卷风,要将二人吸进去挤碎,二人吓得发抖,双手用力推着对方,与龙卷风抗衡。众人看这二人你推我,我推你,都用力极大,但说来甚怪,谁也推不开谁,好像有两股大力在背后推着他们一般,最后嗵的一声,四只手分开,两人紧抱在了一起,四目呆滞,一动不动。
    广慧师兄暗叫糟糕,他们棋艺不精,心神被棋局困住,陷在其中不能自拔了,急忙对洪轩道:“洪施主,相劳你出来与老衲一起将他们分开。”
    洪轩知二人神困迷局,心中暗自高兴,岂会出手相帮,于是说道:“大师内功深厚,何不以狮吼神功将他们惊醒。”
    广慧大师道:“这可不行,他们深陷其中,如用狮吼功,必将惊乱他们心智,轻则发疯,重则丧命,万万不可。”
    洪轩道:“这两人与我非亲非故,又出言无礼,我何必要救他们,大师心善,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广慧大师知他心胸狭小,不出手暗算便不错了,求他帮助怕是不可能,一时无计可施。
    旁边的十余人见广慧大师无计,便自告奋勇道:“我们来帮大师。”
    广慧大师低头而思,十余人一齐上前,左边两人,右边两人的拉扯拉,拉不动,便又加上两人仍是不动。其中一人喊道:“人多力量大,大家一齐上呀。”众人道一声好,全部伸出手来拉扯两人,但两人如同一体,丝毫分不可。
    那人又道:“大家潜运内力,连成一体,合力将他们分开。”众人又道一声“好”,左九人右九人地向外拉扯。
    广慧大师疾声道:“切莫潜运内力。”但为时已晚,十八人原来是向外拉扯,突然哗啦一下,全部紧紧地挤在了一起,将红鼠绿兔夹在中间,形成一道挺直的人墙。
    广慧大师连声叹道:“糟糕,糟糕,现在便是洪施主愿意出手也无能为力了,现在只有破开这棋局才能救得众人。”说着,右手呈抓探出欲用“擒龙功”将棋子吸出棋盘,哪知棋盘之中产生出一股强悍无比的内旋之力,将他向里吸去,这股道好大,凭着他六七十年的深厚内力竟无法抗衡,一步一步被吸上前去。
    情玉一看这真是也是吃惊不小,叫道:“大师快收内力,莫与之相抗。”
    广慧大师醒悟,收住内力,那股强劲吸力也便立刻消失,脚下站不稳连退两步,惊道:“这棋局竟如此厉害。”然后对情玉道:“多谢小施主出言提醒,哎,可惜老衲无能,救不了这许多无辜性命,哎,都是老衲好胜心太强,引来这场祸事,罪过罪过呀!”
    情玉问道:“大师,难道就没有解救的办法了吗?”
    广慧大师想了良久,方才说道:“现下只有解开这棋局,吃了黑子,众人才能得救,唉,可惜老僧愚钝,无得破解。”然后对洪轩道:“洪施主可有破解之策?”
    洪轩摇头道:“以大师高艺都难破解,我乃败军之将,又有何方。”其实于他来说,即使有法也不会去救这帮人的。
    情玉道:“大师莫急,我有破局之策。”
    洪轩冷笑道:“娃娃也太不量力,连大师都无策,凭你又何以说此大话?”
    广慧大师言道:“小施主真有破解之策吗?请快说。”
    情玉道:“破此局仅此一歩,落白子于去位四八路,封白局破黑阵。”
    洪轩早已尝试过此位,知是不可,嘿嘿,冷笑道:“娃娃自作聪明,走这一步,自封自杀身陷重围,死的更快,败得更惨。”
    广慧大师也道:“小施主,这一歩老衲也早算过,万无可胜之理。”
    情玉道:“两位说的都是,不过要破此局只此一位,别无他路可寻,此处是凤眼龙目之处,黑阵在此处看似最强,实则最弱,其力量永远达不到这里,而白阵为黑阵所困,无所出路,此处便是唯一的突破口了。”
    二人听他这样一说,再次关注棋局,细想之下果然不错。洪轩暗暗心惊:“此招当真绝伦,白子一落,黑阵如失主帅,立时便散作一团无可收拾,这小子果然心智机敏过人,棋艺通神,看来今日不能让他活着离开此地了。”杀心立时大盛。
    广慧大师惊喜交加,拍手道:“妙,妙,妙,此歩看似凶险万分,实则最为安妥,乃至死地而后生之奇招也。”说着伸手凌空一抓,一粒白子从盒中窜入他手中,手指轻弹,白子飞射而出落向去位四八路,哪知砰的一声,棋局中生出一股大力将白子反弹出去,嗖的一声镶入两丈外的一棵树杆中。
    广慧大师怒道:“别天施主,你做什么,难道不愿认输,要让这帮人死于此处不成?”
    别天道:“大师何出此言?我虽坐此处可没有动手啊!我别天虽然好胜,却还懂得服输之道,此位说出,我便已经输了,落不落子与我又有多大相干?”
    广慧大师心道:“说的是不错,再说了,凭别天的内功也未必就胜过了自己。”于是说道:“别天施主,请站在一边可好。”
    别天道:“遵命。”站在一边,广慧大师又试一次,仍无效用,不由得暗暗称奇。
    广慧大师心有不甘,还待要试,情玉道:“大师不要再试了,我已知其中道理。”
    广慧大师道:“小施主请快说。”
    情玉道:“这棋局困住了众人的心智,使他们感到有一股强大的吸引力,要将自己卷进去,于是使出全身内力与之相抗,其实这股吸力是不存在的,只是这棋局使他们产生的幻觉,但他们不知仍然全力相抗,哪知幻觉使然,他们心中想的是向外拉扯,使出的力却是向内挤压,随棋局而旋转,人数一多便行成了一股强大的漩涡之力,凝聚在了这棋局之中,与黑阵相应和。”
    洪轩道:“一派胡言,哪会有这样稀奇古怪的事。”
    别天笑道:“小娃娃说的也太悬了吧,那我岂不是在无意中设定了天地间的精妙幻局?”
    情玉冷笑一下,问道:“那么两位现在又作何解释?”
    洪轩、别天当然不知,支吾道:“定是这帮人坏事做的太多,神鬼使然,要他们自困在骗人的棋局中。”
    情玉道:“这就好办了,广慧大师相烦你多念几段经文,做一场法事,解救了他们吧。”
    广慧大师虽身在佛门,但游历人间数十载,遇事已多,知神佛之事皆由心生,便道:“小施主能说出其中缘由,想来自有破解之法,还请出言指点,解救了这帮生灵,时间一长他们内力消耗过甚,轻则虚脱残废,重则身亡啊!”
    情玉叹道:“我也无破解之法,不过,这棋局中的黑阵既有缺陷可破,想也这股内力也和这黑阵一般,有其突破点,大家都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吧。”
    广慧大师想了一时无所头绪,静不下心,干脆立起身抓过一把白子,手指运足内力猛力弹出,欲冲破阻碍。哪知他使的力道越大,反击的力道也越大,试了多次不见效果,还差点伤了自己,不由得叹了口气,长坐地上。
    情玉依柱苦思破解之策,忽然脖颈冰凉,一个女子道:“好恶贼,害得我们四处寻找,你却在这里躲清闲。”看时却是姚、越、韩、潘、晏五人到了,手中利刃齐架在他脖边。
    情玉苦笑道:“五位来的可正是时候,这棋局我解之不开,都快苦恼死了,他们来的正好,杀了我让我解脱吧。”
    五人道:“好,我们成全了你。”
    情玉忙道:“慢着,我只能死在你们其中一人的手里,身上只中一剑,不准伤了我的脸,你们谁来?”
    五人齐争道:“我来。”
    情玉道:“既然你们一时说不出谁杀我,那么先回去商议好了,再推举一人来杀我吧。”
    姚玉铃道:“想得美,我们五人都恨你,一起动手,反正你要死,一个人杀还是五个人杀,本无多大分别。”
    四人齐声道:“说得对。”
    忽然,广慧大师站起身来道:“棋局未解,受困之人未救,谁也不许杀他。”双手凌空挥舞,施展“擒龙功”将五人的兵刃尽皆吸在手中,五人大惊忙抽身跳开采取防卫。广慧大师双手一掷,将五人兵刃分别插在他们脚下,没入土中,五人立时变色。
    广慧大师道:“你们有何私人恩怨,待会再自行解决,此刻救人要紧,你五人都站在一边,不可再打扰他。”
    五人被他神功所摄,不得不从命。
    情玉忽然拍手道:“对了,大师,你可用‘擒龙功’探索这股旋转内力的突破口。”
    广慧大师为难地道:“这股内力无形,我如何着手试探。”
    情玉道:“化无形为有形。”
    广慧大师道:“如何化法?”
    情玉道:“用树叶。”
    广慧大师惊喜道:“妙,妙。”窜身半空,双手连抓,树叶雪花般聚向他手中,然后一个翻身将树叶投向棋局,树叶被棋局吸住不停旋转,形成了一股绿色的小旋风。
    情玉见旋风的顶上形成一个空洞,喜道:“突破口在顶上。”广慧大师也看到了,飞身而起抓过一粒白子,手指弹处从旋风顶上射入,落在去位四八路。
    被棋局困住的众人,只见强大的黑旋风中,一条玉龙从旋风顶部飞射而出,旋风立时散了开去,自身所受吸引力顿时消失,向外拉扯的力道收不住,哗啦一下四下摔了出去,跌倒一片,再看棋局上飞旋的树叶也立时爆开,四下飞散,此幻局终于破解,众人得救了。
    姚玉铃等五人看到这种奇幻的场面惊得呆住了,张大的口迟迟难以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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