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全必杀
    肖名遥又说道:“你会使‘天山五伤剑’,应该是天山派的弟子吧?不过司空志老奸巨猾,怎会轻易将这霸道的剑法传了给你,就不怕哪一天你篡位的位,把他给杀了?”
    孟太华也不隐瞒,说道:“当时天山派大敌当前,只有我有能力挽回败局,他迫不得已传授给我的。”
    肖名遥冷笑道:“难怪,不过以你的个性,他怕已经被你给杀了吧?”
    当时司空志已经身受重伤,孟太华只是为了减少他的痛苦,但毕竟是他亲手了断了司空志,于是也不推卸责任,点头说道:“没错,是我亲手杀了他。”
    肖名遥哈哈大笑,说道:“好样的,这才具有王者霸气,与我肖名遥臭味相投,我喜欢。哈哈哈……我们以后定然合作愉快,无往不利。”
    孟太华道:“那是自然。”
    肖名遥大笑了一气,忽又变得异常深沉,开口问道:“你在天山学艺,可认识孟西亭这个人?”
    孟太华身体猛地一震说道:“没事,你提这个人干嘛,他与你可有深仇大恨?”
    肖名遥摇头说道:“我对他没有仇恨,他怕对我有些不满意。他是我肖氏的一个世臣,祖上七代效力我魔宗,后来我做了一件……一件小事对他不起,他便带着老婆远走天山了。”
    孟太华问道:“他背叛了你,你想杀他?”
    肖名遥又摇头,说道:“要杀的话,二十年前我就不会让他带着老婆走。只是随便问一下,你小子到底认不认识?”
    孟太华低头道:“他后来成了天山派的弟子,司空志是他师兄。”
    肖名遥说道:“那你是他师侄了?”
    孟太华摇头说道:“我是他儿子。”
    肖名遥身体猛地一震,急问道:“那西门青儿是你娘了,你今年多大?”
    孟太华道:“我二十二了,我娘是西门青。”
    肖名遥顿时嘴角颤抖,眼角闪动,连双手都在微微颤动,一闪向前,抓着孟太华的双臂仔细打量起来,神情显得万分激动。过了许久忽然仰天大笑,眼角竟然流出一滴老泪来。
    孟太华一时莫名其妙,很不喜欢他狂笑的样子,问道:“你笑什么,我是她的儿子很可笑吗?”
    肖名遥声音颤抖地说道:“我……我是高兴呀!还有你是我的……我故人的儿子,我太高兴了。好好好,我以后会善待你的,一定会。”
    孟太华暗道:“再善待,还不是你身边的一条狗,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的。”冷哼一声不去理他。
    肖名遥的眼神变得温和了许多,说道:“一别二十三年,想不到她的孩子都长这儿大了。好,真是好,你已经见过西门冲了吧,知道吗?他可是你的亲娘舅。这个王八蛋竟会有这么好的一个外甥。”
    孟太华一听登时慌了,大叫道:“这不可能,绝不可能,我娘从来就没有对我提起过此人。”他亲手把西门冲打死了,若真是他娘舅,那可是十恶不赦,但又一想,自己要杀的是天下人,管他亲与不亲都是要死,于是又平静下来。
    肖名遥笑道:“这可一点也假不了,西门一氏是我肖氏的世臣,西门冲乃是青儿的哥哥,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你娘。”
    孟太华咬着牙冷冷地说道:“我娘都已经死了。”
    肖名遥惊道:“什么,青儿已经死了?这……这……”
    孟太华低声说道:“那时候我只有八岁,是司空志将我带大的。”
    肖名遥叹气道:“人总是要死的,你也不必太难过,以后跟着我会有好日子过的。哼!想不到司空志这个老鬼也为我做了一件好事,出了涧,我可要为他烧柱香。”
    提到司空志,孟太华便想起了盈月,沉声说道:“都不必再说了,我们出涧吧,你先杀一半人,我再杀另一半人。”
    肖名遥叫道:“好,一切都随你你,只要你高兴。”哈哈一笑,噔噔噔窜回山洞中,望了一眼,一片狼藉,骂了句走了出来,说道:“没什么东西可带的,走吧,从那巨蛇的洞穴走,我想很快会出去的。”闪身在前,噔噔噔走向洞边,却又呆住了,过了半天,方才叹口气说道:“我这样出涧,别人一定会把我当成鬼看待,我还是不出去了,你还是留下来陪我几天吧。”
    孟太华大叫道:“为什么不出去了,只要谁敢取笑你,他就只能做个死人,我们走吧。”
    肖名遥摇了摇头,慢慢向回走去,说道:“只要你愿意留下来陪我几天,我会把毕生所学传授给你,你现在武功虽然很强,但还不是天下无敌,只要你肯留下来,过了这几天,整个武林将没有人可以打败你,你会成为真正的天下无敌,想杀谁便杀谁,没有人可以阻挡,你愿意吗?”
    孟太华虽然将他恨到了骨缝里,但是对于他那超绝的武学却是钦佩不已,自认学了以后可以杀尽天下之人。于是说道:“你的话可是当真?据我所知,肖氏武功从不外传。”
    肖名遥叹气道:“此时不比往日了,肖氏到我这一代再无男丁,现在就剩下那贱人和我弟弟生下的丫头了,而且我也没有把肖氏的家传武学传授给她,我若一死,十几代积淀起来的武学从此就失传了,与其这样,不如传了给你,你是个很有前途的青年人,会将魔宗武学发扬光大的。”
    孟太华想不到他真愿意将武功传授给自己,颇感惊喜。肖名遥坐回山洞口的岩石上,说道:“你如果想学我的武功,那便跪在地上磕三个响头,若是不想,你出涧去吧。”
    孟太华受了他那么多欺辱,也不在乎这三个响头,只要武功学成了,立刻让他死得很难看,于是毫不犹豫跪在地上磕下三个响头,说道:“师父,弟子孟太华有礼了。”
    肖名遥又自变得激动起来,连声说道:“好好好,快起来。”待得孟太华起身方道:“我魔宗肖氏有三宝,你必定也听说了,但真正知道其内涵的却是无几,我今天就告诉你。‘狂魔剑法’乃是其一,是一套非常精妙的的剑法,可与自称天下第一的‘风云九剑’匹敌。其二是《魔语心经》,这是用于修炼内力和指导人如何运用内力的奇书,学之受益无穷,武功可以层层递进。第三件宝物也是一套剑法,不过只有十三招,称作‘狂魔十三剑’,也叫‘魔十三’,是专门用于杀人的剑法,威力猛恶,世所罕有,只不过很消耗内力,一般人使不到一招就会虚脱。”
    孟太华说道:“这一点我知道,但我内力无限,不会怕的。”
    肖名遥哈哈一笑说道:“这个自然,否则,我也不会轻易教你。”顿了一顿问道:“《魔语心经》你可背熟了?”孟太华点点头,肖名遥说道:“很好,‘狂魔剑法’虽好,但不能与风世云家的‘风云九’相抗衡,学之无益,我待会将剑招和口诀说给你听,你记住就行,不必去练,可以传给后人,今天先讲解《魔语心经》。”
    孟太华为难道:“可是这里没有女人,无法练习,否则会走火入魔的。”
    肖名遥哈哈大笑说道:“傻孩子,修‘异合’,抑阴消阳,那是为了提升内力,你内力如此强悍,哪里还要再练,你现在要学的只是内功的使用法门,等你尽数学完了,我便传你‘魔十三’,仔细听了。”于是坐在岩石上,细细地讲解、演练,孟太华暂时放下对他的仇恨,深入到武学之中。
    一套《魔语心经》整整讲了四天,孟太华才彻底参透,从而武学又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肖名遥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将“狂魔剑法”传授给他,孟太华知道这套剑法的威力有限,也不去练习,只一心一意钻研《心经》,对武学的认识不断提升,以前许多不懂的地方,在这里找到了答案,思路一贯通,出手之时随心所欲,有些招式和内功的使用方法根本没有学过,但在使用时也能根据形势的需要本能的发挥出来,让自己的武功更加尽善尽美,无懈可击。
    第五天,肖名遥传他“魔十三”,这是和“五伤七绝剑”“风云九”“九阴九阳剑”同等性质的剑法,但其威力比这三套剑法更高一筹。肖名遥用两个时辰将剑招剑诀传于他,说道:“我学这套剑法的前十二招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学习第十三招却是足足等了十七年,若非你来,我今天还是不会。”
    孟太华奇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肖名遥笑道:“因为这第十三招被分解开了,记载在三本《魔语心经》的最后一页上,只有将三本《心经》收在一起,才能学会这一招。原来我有一本《心经》,你又带来了两本,我将这三本书一对比才体会到其中的奥妙所在。”
    孟太华这才明白为什么第一天晚上,肖名遥在山洞里发疯般的狂笑不已,原来是为了这个。
    肖名遥坐在石上,让他自己练习。孟太华闭上眼睛缓缓运剑,将对“天山五伤剑”的理解深入其中,不断催动内力,剑势越来越快,终于化成一团银光在涧底移来移去。肖名遥呼地一下站起身来,惊喜地说道:“学得好快呀!果真是练武的奇才,我没有看错人。”
    孟太华的身影在涧底接连十二次闪动,练成了前十二招,第十三招时,猛然大叫一声,闪到涧底中央,双手握刀全力挥劈下去。此招在外人看来只是一刀,但真正发了多少次刀只有他自己数得清,刀锋所指方向岩壁卟卟响成一片,石屑四下飞溅,沙尘浮动成了一片白雾,到了后来轰然声响,那岩壁竟崩倒了一大片,出现一块两丈直径的圆洞,深可及尺。
    肖名遥大叫三声好好好,拍手哈哈大笑说道:“奇才,你真乃世之奇才,不但学会了‘魔十三’,而且将它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境界。好,你出师了。”
    这第十三招本是向四周激发剑气的,但是孟太华突发奇想,扭转攻势,将所有的的剑气都聚集在了一起,从而使这一刀的威力增强了十倍不止,比之分散开去的剑气更容易重伤敌人,自是一个新境界。
    孟太华长吸一口气,稍微平息体内剧烈涌动的炽流,冷笑道:“这可要多谢师父您了。”提刀直走过来,眼中已经出现杀机。
    肖名遥似未察觉,低着头呆坐石上,自语道:“他的力量强大到可以摧毁一切,若是只在一剑中尽数发挥出来,不就可以杀掉任何人了?那岂非成了剑的最高境界,必杀?”想到此处,嘴角挂笑喜不自胜。孟太华走上前来,挥刀欲砍,肖名遥一抬手说道:“慢,我还要教你一招可以杀死任何人的剑法,它是剑术的终结,也是进入魔剑境界的第一步,你要不要学?”
    孟太华收起刀说道:“如果真像你说的如此厉害,我自然要学。”
    肖名遥叫道:“好,学了这一招去杀你最想杀、最难杀的一个敌人,你便可以成为灭世魔君。其实,我们所学的剑术再高,其威力和杀人的几率都只有九成,但这一招却是绝对的必杀,有十成的把握,因此,名为‘十全必杀’,你现在将全身所有内力汇聚起来,全力劈出一刀,就只一刀,看看效果如何?记住是你所有的力量。”
    孟太华冷笑一下,暗道:“你想让我使尽所有的内力,好不杀你?哼,没那么容易,我的内力是用之不歇的。”朝着一面岩石,双手握刀,极快的汇集真力,却听砰地一声,手中钢刀被内力冲激得粉碎。孟太华大叫道:“根本不行。”
    肖名遥说道:“不是这一招不成,而是这柄刀不成,难以承受你强悍的内力,如果是神剑,就一定可以做到。看来你还需得杀了任玉英,得到她的‘悬月剑’。好了,好了,我所能教你的就只有这些,你可以出涧去了。”
    孟太华冷笑着说道:“那我们的账也该算一算了吧?五天前所受欺辱,我这一辈子可也忘不了。”
    肖名遥全然不为所动,摇了摇头说道:“你不能杀我,不然会受天谴的,你走吧。”
    孟太华哈哈大笑,咬牙切齿地道:“受天谴,你没有说笑吧?我若不杀你,才会受天谴。没有人能欺负了我孟太华而不付出代价,你虽然教了我几手武功,却也难免其罪,结果都是一样,只有死,而且是惨死。”
    肖名遥又摇头说道:“不可以的,你是我儿子,我是你老子,天下没有儿子向老子复仇的道理,你不能杀我。”
    孟太华身体大震,叫道:“你说什么,你是我老子?哈哈哈,吓疯你了吧?”
    肖名遥平静地说道:“我就是你老子,你是我肖名遥的种,孟西亭哪里配有你这样的儿子?”
    孟太华大叫道:“你胡说,你胡说,你只是怕死罢了,编了这谎话来骗我对不对?”
    肖名遥大声道:“我没有胡说,知道孟西亭为什么会带了老婆远走天山吗?那是因为我强奸了他老婆,你的亲娘西门青。”
    孟太华怒不可歇,沉声道:“你再乱说我立马杀了你,我决不允许你侮辱我娘的名声。”
    肖名遥叫道:“我没有胡说。孟西亭和你娘成亲那晚,我心情很不好,看到他欢喜不已的样子我更是来气,凭什么他一个奴才比我做主子的更开心?我一怒之下闯入他的洞房,将他的穴道封了,然后当着他的面**了你娘。我肖名遥若不高兴也不会叫别人好过,这向来是我的作风。孟西亭从此不理你娘,后来逃向天山,你娘亲对他一片痴心也跟了去,那是二十三年前的事了,你今年二十二岁,如此算来,一点不错。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的生日是十一月二十五前后,对也不对?”
    孟太华嗵的一下跪倒在地,抱住头痛哭,直向地磕碰。肖名遥说的没错,他的生日是十一月二十七日,想想小时候的日子,更可以确定,肖名遥没有骗他。小的时候,孟西亭一点都不喜欢他,要打便打、要骂便骂,而且还当着西门青的面骂他是野种,是西门青和畜生怀的王八蛋,经常将西门青打得遍体鳞伤,西门青却只是痛哭,从不还口。他当时太小,自然不明白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但对父亲的仇恨却深深地埋在了心里,而且日集日重。八岁那年他已无法再忍受,有一次在孟西亭暴打他娘时,仇恨终于发作了,他从墙上拔下了剑,双手握住,剑柄抵在肚子上直冲过来,一下便从西门亭的身体洞穿而过。
    孟西亭转过头来一句话都没说便倒了下来,西门青发了疯般哭叫起来,天山派众弟子赶来了,但西门青并没有说是他杀了孟西亭,而称是仇家前来报仇,事后狠狠地暴打了他一顿,当场呕血,从此一病不起,没多久便去世了。他一直不敢对别人说自己杀了爹爹,气死了亲娘,但内心的痛苦却难以磨灭,为了掩饰自己,逐渐变得孤僻、冷傲,让人难以接近,性情亦暴烈冷酷,缺少人的味道。
    孟太华从来也没有想到自己悲惨的童年,原来全是拜肖名遥所赐,但他现在知道了,却难以接受这一切,用力拍打着自己的头,强行克制自己,否认这一切。肖名遥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微感痛心说道:“孩子,这一切都是真的,你接受现实吧,我才是你真正的父亲。”
    孟太华跳起身大叫道:“不,你不是,我绝不承认这一切,绝不,你也不许再提,我孟太华只有母亲没有父亲。”抹去眼泪,冷冷地说道:“我不杀你,但你决不许踏出这涧底半步。”说罢,转身就走。
    肖名遥说道:“好,我不出去,但你终究是我的亲生儿子,要走也总该叫我一声爹吧?”
    孟太华忽然停步转身,沉声说道:“看来我想错了,世上不应该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你不应该有这样的苛求。”剑眉倒竖,眼中充满杀机,慢慢地走了回来,一伸手抓住肖名遥的脖子提了过来,说道:“你应该永远闭嘴。”
    肖名遥笑道:“好好,不愧是我肖名遥的种,我相信你可以杀尽天下人。”
    孟太华冷冷地说道:“谢谢!”五指用力,咔嚓一声捏碎了他的咽喉,一松手将他丢在地上,转身走向蛇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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