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纯茹这话,本应该听着像是玩笑话。
    可是江跃却听出了许纯茹话中的认真,这位大妞,竟不是在开玩笑。
    这是何种奇怪的思维啊?
    知道我要去杀人,居然要跟我一起去?而且居然还主动提出可以找人找枪?这是正常人的思维吗?
    正常人不应该避如蛇蝎,趁机离开,然后报警吗?
    难道这才是权贵二代的正常脑回路?
    看热闹不怕事大,闯祸也不怕事大?
    不过江跃对这些权贵二代的尿性,现在已经有所了解。也不再说什么,而是指挥着她开着车。
    到了一处停车场附近,江跃喊她停下。
    “茹姐,我就在这里下车。”
    许纯茹道:“我跟你一起去。”
    江跃微笑,摆了摆手,身形一晃,直接没入黑暗之中,几个起落间就消失在了许纯茹的视野当中。
    许纯茹是铁了心想缠着江跃,所以视线几乎都没离开过江跃身上。可就在她停车驻车的这短短几秒,江跃居然就跟幽灵一样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等她跑下车来,四处张望时,早没了江跃的踪影。
    许纯茹气得直跳脚。
    “臭弟弟,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甩开本小姐吗?”许纯茹嘟着嘴,气哼哼地一屁股坐在引擎盖上,思考着对策。
    掏出电话,拨打过去,提示已经关机。
    “哼,臭弟弟,信不信我明天去扬帆中学门口堵你?”许纯茹一个人生着闷气。
    ……
    江跃一路追随着那头鬼物的指引,已经来到了邓荣等人所在的位置。
    许纯茹估计做梦都想不到,江跃指挥她一路开过来,其实前头一直是一只鬼在带路。
    此刻的江跃,站在一家私人会所对面的阴暗处,盯着对面的会所打量一番。
    同时,他是在等,等那头鬼物去探个究竟。
    没多一会儿,鬼物就返回了,向他汇报了目前的情况。
    “一个风水术士,还有邓家的几个人?”鬼物虽然没表述得特别明白,但江跃通过推测,基本可以确定。
    “看起来,这是邓家宴请这个风水术士。估计是提前庆祝?”江跃冷笑起来。
    如果邓家勾结风水术士,对付的是其他人,很可能现在被他们对付的人,已经凉透了。
    可他们偏偏惹到了他江跃。
    “你先进去,潜伏在附近,不要靠近那个包厢。免得被那风水术士发现。”江跃对鬼物发出口令。
    那头鬼物现在生死掌握在江跃一念之间,自然对他言听计从。
    等江跃从阴暗中走出时,他已经启动复制者技能,变成了另一个人,赫然是上次在道子巷别墅砸江跃车的那位纨绔子弟。
    他将那桑皮纸包用一只盒子装好,大咧咧走向会所门口。
    这是邓家的私人会所。
    所以,当江跃以邓家子弟的身份出现时,根本是一路无阻,一路上遇到的门童侍者,还非常有礼貌地对他鞠躬,向他打招呼。
    “恒少!”
    “恒少您好!”
    “恒少您来啦?”
    看得出来,这些门童、服务生虽然热情洋溢,但很明显是压着几分好奇心的。显然这些人都在想,不是说恒少闯了祸,被弄进去了么?
    邓家果然能量通天,这才几天,就保出来了?
    江跃忽然一把拉住一名主管模样的家伙,问道:“老头子跟邓恺他们在哪个包厢?”
    其实江跃当然知道他们在哪个包厢。
    他这是明知故问。
    那主管顿时一脸尴尬。
    老头子?
    也就恒少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敢这么叫,荣老可是家族的族老,地位尊崇。而且论辈分还是你的叔公。
    这声老头子,可真够胆大包天的。
    “恒少,您说的是荣老吧?他老人家和恺少几个,正在凌霄厅陪一位贵宾。”
    这主管也知道眼前这位恒少的尿性,平时也没少被他呼喝训斥,哪敢跟他过不去,老老实实交待了。
    “哦,凌霄厅都用上了,看来果然是贵宾啊。你滚吧。”江跃推了对方一把,大咧咧朝凌霄厅走去。
    那主管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赶紧消失在过道上。他可不想再被这位恒少撞上。
    这个混世魔王,只要他出现,就肯定没什么好事。
    看他这个架势,该不会是找荣老的茬吧?
    要是这样的话,这可千万不能参与进去。否则怎么死都不知道。
    凌霄厅内,之前的热闹气氛稍微有点下降。
    离刚才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已经过去了小二十分钟,邓荣表面不动声色,其实心头却有点七上八下。
    派去盯梢江跃的人,莫名其妙打个电话过来,等他这边问了一句话,那边又把电话挂了。
    等他这边再打过去,那边又提示关机了。
    邓荣是头谨慎狡猾的老狐狸,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他总能嗅到一些异样的气息。
    这个电话,他同样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可是,现在是宴请岳老师,这种大人物,他也不能得罪。
    如果这时候自己提出疑问,觉得那边出了状况,难免引起岳老师的不快,觉得他邓荣是不相信对方的手段。
    先前汪律师一句话没说好,这个江湖术士就几乎翻脸。
    由此可见,这位岳老师的脾气不好,要讨好这种人,就绝不能犯他的忌讳。
    如此坐立不安十几分钟后,邓荣有点坐不住,悄悄给邓家一名作陪的后辈发了个消息,让他出去安排一下。
    那名后辈倒也机灵,借故上个洗手间,快步走出包间,出门安排人手前往新月港湾打听情况。
    安排好一切,这名后辈又回到了包间。给邓荣发了个消息,示意已经安排人手前去查探情况。
    这一去至少得二十分钟,邓荣显然有点心神不宁。
    那山羊胡的岳老师显然把邓荣的反应看在眼里,淡淡一笑:“邓先生,说来你也是邓家的族老,见过大风大浪的。怎么一个电话接过之后,就这样心神不宁?你在怕什么?”
    江湖术士自有一种骄傲,总觉得自己世外高人,哪怕面对权贵,也不存在多少忌惮,说起话来也是直言不讳。
    邓荣叹一口气:“岳老师,我派去盯梢的这个手下,一向机灵。正常情况下,他断然不会挂了电话又关机的。我估计,他在那边肯定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
    “呵呵,邓先生觉得是什么突发状况?”
    邓荣踌躇不语,如果将心里的担忧说出来,难免要触怒这位岳老师。
    这种江湖术士心胸狭窄,万一得罪了他,以后只怕遗祸无穷。
    那山羊胡叹道:“这么看来,邓先生对我的手段还是不放心啊。”
    “不敢不敢,岳老师千万不要误会。我丝毫不担心风水阵的问题,只是担心,那小子很狡猾,会不会看出什么名堂来,并没有进屋?反而发现了有人盯梢他,却朝我派的人下手了?”
    山羊胡眉头一拧:“那小子才多大年纪?风水界如此隐秘的手法,他能看得穿?除非这小子在娘胎里就学这些东西。”
    “也有可能这小子身上有什么护身的宝物?”邓恺忽然开口,“这个家伙神神秘秘,跟星城行动局关系密切。听说行动局好几个案例,背后都有他的影子。也不知道传闻是真是假。”
    山羊胡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了。
    这些信息,之前邓家并没有细说。如果这小子真跟行动局关系这么密切,没准还真可能闹点幺蛾子出来?
    邓家真该死,说话竟说一半,留一半!
    风水邪阵本是见不得人的玩意,对于行家来说,也同样不值得一哂。所以,这种东西基本上都是风水师拿来对付不懂行的人。
    真要是遇到懂行的,被破了还是小事,招来反噬那才叫大事。
    反噬?
    山羊胡忽然心头一颤,这两个字让他莫名一阵心悸。
    当这种直觉出现时,就跟泄洪似的,不可抑止。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被哐啷一声推开了。
    这推门的架势就透着找茬的意味,如果是会所的工作人员,断然不可能这么推门的。
    “很热闹啊。”
    进来的自然是江跃,不过却是变化成邓家纨绔邓恒的模样。
    见到推门进来的是邓恒,邓家自邓荣以下,每个人都莫名感到一阵意外。怎么会是他?
    他不是应该在行动局吗?
    “叔公,你们很惬意啊。我这个弃子出现,让你很意外吧?”江跃似笑非笑地盯着邓荣。
    邓荣确实大感意外:“阿恒,你怎么出来了?”
    “为什么我不能出来?”
    邓荣一时间摸不透邓恒的用意,脑子里的头绪也有点理不过来。当下顺着他的口气道:“出来就好,出来就好。一笔写不出两个邓字,来,叔公给你引见一位高人。这位是岳老师,是星城风水界隐世大师。”
    “岳老师?”江跃笑呵呵地望向那山羊胡子,一身江湖术士打扮的家伙。
    这厮虽然不似柳大师那么会装神弄鬼,但这一身行头,倒挺像那么回事。而且此人身上的气质阴郁,眉宇之间透着一股狠厉邪气,一看就知道是个心狠手辣的狠角色。
    那山羊胡的术士瞥了江跃一眼,脸上挂着傲慢又矜持的淡淡笑意,大喇喇坐在椅子上,并不怎么热情。
    江跃也不恼,主动凑近过去。
    “岳老师,听说你们风水界的大师们,个个手段高明。不知道大师会不会看相?”
    “怎么,你要看相?”
    江跃摇摇头:“我不看。我主要是想请你看看,我们在座的这些人,有没有谁是短命相?”
    这话一出,邓家那些人个个勃然变色。
    尤其是邓荣,一拍桌子喝道:“阿恒,你这畜生胡说什么呢?还不给老夫滚出去?”
    江跃非但没滚,而是好整以暇地坐了下去,慢悠悠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可惜这么好的酒,被一群牲口糟践了。”
    如果之前那番话可以说是冒犯,那么这句话,分明就是骂人。
    便是那山羊胡的术士,脸色也顿时一沉,布满了阴霾戾气。这邓家的小子是来故意找茬?
    邓荣气得胡子直翘。
    邓恒这个畜生,到底是怎么从行动局蹦出来的?又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敢如此挑衅他这个族老?
    往日邓恒虽然混蛋,可是在家族长辈跟前,顶多是撒撒泼,也不敢过于犯浑,更别说辱骂家族长辈。
    今天这是鬼上身了?
    “去,把这个畜生绑起来,掌嘴!”
    邓荣气急败坏,指示着邓恺和另外两个邓家后辈。
    汪律师则擦着汗,朝角落头里钻。这是邓家内讧,他这个当走狗的,最好还是不要参与,免得引火烧身。
    邓恺站起身来:“堂哥,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跪下,给叔公认个错,回头家法处置或许还能轻一些。”
    江跃呵呵一笑:“你们现在就算跪下,也已经晚了。”
    江跃悠然靠坐在椅子上,双腿大咧咧往桌上一架。
    忽然冲着山羊胡的术士诡异一笑:“岳老师,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
    那山羊胡术士豁然离席,嘴里嘀咕道:“你们家族内部的矛盾,岳某没有兴趣掺和。告辞。”
    他推开椅子就想离开。
    可是江跃就坐在他跟前,椅子往后一靠,双脚架在桌上,正好将他出去的路封死了。
    “朋友,借个道。”不知为何,这山羊胡术士居然对江跃异常客气,哪怕江跃之前骂他是牲口,糟蹋了好酒,他居然好像一点都不记仇。
    “道不是有么?”
    江跃淡淡瞥了一眼自己的双脚,微微抬了抬,示意他从胯下钻过去。
    这诡异的一幕,让邓荣这头老狐狸看出了一点不对。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岳老师的神情中,竟然对邓恒这个畜生存有一丝忌惮,甚至是畏惧?
    山羊胡术士面色难看:“朋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家族内部的矛盾,与我何干?”
    显然,便是这术士,也识破不了江跃动用了复制手段。
    他并没有怀疑眼前这邓恒有问题,只当是家族内部矛盾,迁怒他这个局外人。
    如果只是邓家的子弟,这位岳姓术士其实根本不放在眼里,从他对邓荣的的态度就可以看出。
    可面对江跃,这位术士有一种危机本能,让他觉得眼前这个人非常恐怖,绝对可以威胁到他的性命。
    这是一种来自本能的恐惧。
    他的步步退让,在邓家人眼里看来,更是荒诞不堪。
    之前这位岳老师的嘴脸要多傲气就有多傲气,一句话没说好他都能接近翻脸,如今为什么对邓恒这小子如此客气?
    邓恒算什么东西?
    不就是家族一个纨绔么?
    邓恺和另外两名邓家子弟,已经离席,从两个方向朝江跃包围过来。
    就冲这小子刚才对叔公的态度,按邓家的家规,打断腿都是轻的。
    来得好。
    尤其是看到邓恺毕竟,江跃简直是求之不得。
    一直想痛打这货一顿,现在总算找到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了。
    邓恺自恃觉醒者,肉身强大,远比一般普通人强大,一个健步冲上来,挥拳就朝江跃面门砸过来。
    觉醒者的力量和爆发力,确实可怕。诡异时代来临之前,就算重量级的拳王全力挥出一拳,恐怕也不外如此了。
    江跃却冷笑一声,架在桌上的左脚猛然抬起,一脚踹出。
    后发先至,稳稳击中邓恺的胸口上。
    邓恺就像被高速飞驰的车子碰撞,整个身体顿时飞了起来,砰的一声,撞在了包间的墙体上。
    胸口一股鲜血完全抑制不住,大口喷了出来。
    另外两名邓家的子弟速度没有邓恺那么快,落在了后面,反而没有遭遇江跃的第一击。
    这对他们而言,反而成了幸运。
    见到邓恺被踢飞,两人几乎同时踩了个急刹车,在离江跃一两米的距离,硬生生停了下来。
    表情既犹豫,又恐惧,一时间尴尬不已。
    上也不是,撤也不是。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邓恒这个混蛋,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可怕了?难道他在局子里待着,反而觉醒了?
    这怎么可能?
    就算他觉醒了,实力怎么一下子暴涨到这种程度?连最早觉醒的邓恺,都没办法接他一招?
    两人脑子很灵光,立刻找到了台阶下。纷纷后退,扑到邓恺跟前。
    “阿恺,你怎么样?”
    “阿恺,这小子不对劲啊。”
    邓恺连忙制止这两人扶他的动作:“别动,骨头断了。”
    邓恺此刻只觉得全身骨头至少断了一半,呼吸之间,心肺就好像被针扎一样痛苦。
    他甚至怀疑,自己被这一脚已经踹废了。
    邓荣看到这一幕,也是骇然变色。
    身为邓家族老,他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见识了很多大阵仗。
    手上人命都有过,可此刻他还是被眼前一幕震住了。
    邓恒的翻脸来得太意外。
    更意外的是,邓恒的实力简直强到难以理解。
    看到邓恒那不善的眼神,邓荣毫不怀疑,下一个挨打的,很可能就是他这个家族族老。
    这要是被邓恒毒打一顿,就算打不死打不坏,这张老脸以后还往哪里搁?
    老狐狸绝不能吃这种眼前亏。
    “阿恒?你到底怎么回事?家族有什么对不住的你地方?你在外头闯祸,我们一直给你擦屁股。这次请岳先生来,对付那个姓江的小子,说白了还不就是给你擦屁股?你好端端发什么疯?现在你收手还来得及,看你的实力应该是觉醒了。看在你觉醒者的份上,就算以前有什么犯浑的地方,家族也必然可以对你宽容对待!”
    硬的肯定打不过,只能怀柔,先稳住这个畜生再说。
    这就是老狐狸的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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