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莹,”颜总管无比温柔地轻唤了一声,哽咽声中,将颅骨紧紧地抱进了怀里,“我昨夜又梦见你了,梦见你站在杏树下,对着我微笑,你说,以后再也不会留我一个人,你回来,你真的回来了。”
    容九看着他悲恸地落泪,眼底也蒙上一层水雾,默默地把脸转开。
    沈丞揽上她的肩头,容九回头看他,深吸一口气道:“我没事,我只是有些难过罢了。”
    沈丞抬手,将她即将要掉落的泪珠,轻轻拭去:“都会过去的。”
    容九“嗯”了一声,然后轻声宽慰道:“逝者已矣,颜总管,你别太伤心。”
    “公主,我只是太想她,一时悲喜难忍。”说着,颜总管松开怀里的颅骨,可看到一张鼻歪眼斜的脸,霎时惊震住了,“公,公主,”
    容九笑着解释道:“薛姑娘的颅骨,我用粘土复原了她的容貌,你刚才抱得紧,便压坏了,不碍事的,我明日再做一回便是。”
    “公主不但找回莹莹的尸骨,还将她的容貌复原,公主大恩,周岩无以为报,只愿生生世世,衔草结环,报答公主。”
    “夜深了,你早些歇息吧,等明日薛姑娘的容貌复原了,我再给你送来。”
    “多谢公主。”
    颜总管把薛莹的颅骨重新放回匣子里,沈丞一手抱着匣子,一手握着容九的手回寝殿。
    经过回廊时,看见沐风疾步而来,灯影下,那张冰冷的面瘫脸,似乎更冷了几分。
    容九停住脚步,凝眉道:“出什么事了?”
    “黄大人暴毙了。”
    容九沉声道:“怎么回事?”
    “萧家派了两拨暗卫,一拨追查我们,一拨去暗杀黄大人,是我们疏忽了。”
    “与你们无关,是萧家狗急跳墙,为护住萧诀,自断一臂。”
    “黄大人暴毙的时候,曹大人也在黄家。”
    “过去看看。”
    几人赶去黄家,刚一进门,就听见黄家上下,一片撕心裂肺的哀哭声。
    曹尚书在一旁,劝着节哀,看黄夫人扑在黄大人的身上,哭得死去活来,有些举足无措,看到容九和沈丞也过来了,脸上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公主,沈大人,”
    容九颔首,径直走到床榻边,只见黄大人神色僵滞,两眼瞪大,看起来与猝死无异。
    容九看着差点哭死过去的黄夫人,问道:“黄夫人,黄大人患了何病?”
    黄夫人两眼哭得红肿,神情哀恸,看见容九也忘了要行礼,悲声道:“老爷身子一向硬朗,他是昨夜被女鬼吓病的,今天一整日都惶恐难安,子夜女鬼又出现时,他惊吓得更厉害了,曹大人过来的时候,他稍微好了些,可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死了。”
    第719章 不敢直言
    容九蹙眉:“你是说,黄大人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无缘无故,突然就死了?”
    黄夫人哭得更厉害了,简直要泣不成声了,曹尚书开口道:“没错,当时,黄大人还询问我,案子查得怎么样了,可突然两眼一瞪,倒地就死了。”
    容九和沈丞对视一眼,都察觉了不对劲。
    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没有人发现,暗卫是如何出手的。
    沈丞看着桌案上的茶盏,问曹尚书:“你们当时在饮茶?”
    曹尚书点头,黄夫人垂泪道:“老爷原本惊惧不已,可听下人禀报,说曹大人求见,突然冷静了不少,还让人烹茶,我劝了两句,可老爷说,登门是客,不能失礼于人。”
    曹尚书看沈丞拿起茶盏闻了闻,也觉得此事不同寻常,惊异道:“难道有人在茶水里下毒,谋害黄大人?”
    沈丞将茶盏放回案上,缓缓道:“茶水没毒,但黄大人绝不是暴毙。”
    曹尚书和黄夫人皆是一震。
    黄夫人脸上露出一丝茫然,恨恨地问道:“是谁,是谁要害我家老爷?”
    沈丞道:“鬼魂作祟,纯属无稽之谈,黄夫人可知,黄大人为何会被吓病了?”
    黄夫人神情微变,捏了捏手指,没有说话。
    容九看她面露挣扎之色,便知她一定知道什么,只是事关重大,怕被牵连怪罪,才不敢直言。
    容九言辞恳切地说道:“黄大人一人所为,绝不会牵连黄家上下,既然他已经死了,所有的罪孽,也当消散,黄夫人知道什么,还请据实相告,到时候若是父皇降罪黄家,我一定替黄家求情。”
    黄夫人犹豫了片刻,才迟疑着开口:“老爷被吓病后,一直喃喃自语,说什么冤有头债有主,薛姑娘要是想复仇,就去找萧家,是萧大公子害死她全家的。”
    曹尚书闻言,想起萧诀的癫狂惊恐之态,不由地插了一句:“我刚才在萧家,也听见萧诀嘴里喊着‘有鬼,有鬼’,而且,还说,是女鬼自己要寻死的,可惜,他还没说完,就昏倒了。”
    黄夫人继续道:“我当时听着心惊,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当年,萧大公子看上了那薛姑娘,让人抢回去凌辱了她,那薛姑娘不堪受辱,悬梁自尽死了,萧家给了薛家百两银子,威逼薛家息事宁人,可薛父却来大理寺状告萧家。”
    说到这里,萧夫人顿了顿,侧头看了黄大人一眼:“那时候老爷刚刚升大理寺卿,怕得罪了萧家,官位不保,便把案子压下来,去萧家通风报信,后来就传出薛姑娘不满家中订的亲事,毒杀全家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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