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十指被另外的十指紧扣,剧烈的疼痛让她的双腿已无力动弹,耳中源源不断地充斥着野兽喃喃不停的狂妄与嚣张,及用身体传达给她的,由爱而生的恨意。
    温热的液体随着肆无忌惮的冲撞在她腿间越流越多,本身不算宽敞的卧室内,血腥味愈蔓愈浓,撩动了她心中无处可藏的惶恐,勾起了她一直要忘却的,曾经一度借助酒精忘却的十五年前那晚的记忆,甚至更久的回忆......
    禽兽的天性没有变过。从她幼时已经有了记忆开始,便感觉那时围绕着自己的生命中的人,除了至亲,就是那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
    她害怕他们,却又依恋他们。他们娇宠她,争夺她,会因为一件让他们吃醋的小事而对她生气。一旦生气,就会流露出对她强烈的占有欲。初始还能把握分寸,随着年岁的增大,懂得愈多,他们对她变态的占有欲就愈演愈烈。
    她不敢同父母说,她只知道,从小就知道,她这辈子要么嫁给这个他,要么嫁给那个他,仅此而已了。
    每天除了上学,放学,便是同他们在一起,被他们宠.溺,管束,又或是被动承受他们各种早熟的举动,承受着他们天生的强势。
    她在女校念书,身边都是女生朋友,每年举办生日派对,她邀请的客人必要被他们严格审核,若是有同学带哥哥或弟弟等类似的男性家眷过来,他们会像防野鬼猛兽般防止她接触到他们。若是和其他男生说上一句话,那天便是她和其他男生的“末日”。
    优渥和倍受保护的生活养就了她温柔亦没主见的性格,和不食人间烟火的脾性。她是喜欢他们的。为一个努力学弹钢琴,为另一个尽心学跳舞,几近失去自我。久而久之,终是也有被管束得厌烦的时候。
    她尝试过躲避他们,对方姨提出的转校的建议极为接受,甚至有过去国外念书的想法,可是最终都败在了他们的手上。她曾经听过华家的某个长辈说过,他们对她有种极端偏执的依赖。
    她不介意他们同其他女孩子说话和接触,甚至期待能有其他女生转移他们的注意力,给她喘息和自由的空间。
    他们的帅气酷拽卓越超群与强势的家势自然能吸引到其他女孩子,可他们却偏偏对其他女生没有一丝半毫的兴趣。无论怎样的场合,他们总是同其他女生保持距离,若有女生搭讪,他们便不留情面地表现出伤人自尊的抗拒与厌恶。
    她和父母说她的感觉,说她对他们的害怕与时不时产生的厌烦。长辈们以为不过是孩子们间的矛盾,总是安慰几句嬉笑而过。他们认为女孩子应该柔弱些,读书少些,见识短些,将来有个强势的老公保护,才是正常的人生道路,这也是她的福气。
    而他们两个在长辈面前从来都保持着彬彬有礼的风度与分寸,很得向家长辈的信任。可一旦同她单独相处,便对她“原形毕露”。
    他们很清楚将来她必须在他们两个中做出抉择,只能与他们中的一个组建家庭,为他们中的一个生儿育女,婚姻里容不下第三个人,爱情无法平分。
    所以他们都很惶恐,惶恐她不会选择自己而是选择对方,惶恐会失去她。年岁的增长助长了这两个早熟又偏执的男孩间愈演愈烈的争夺与好胜,可为难的与受伤害的永远是她。
    好在有几家长辈们私下喋喋不休地提醒,警告他们不可以过界。香港法律严明规定,若与未满十六岁的未成年少女在某个方面过界,对方会被追究刑责。他们的家族皆是名门望族,绝不可以有丑闻,尤其是触犯法律的丑闻。
    他们明白这些的,所以他们三人无论怎样纠扯不清,你争我夺,都能把握住最后的分寸,守住最后那道界线。
    可他们毕竟年轻,长期争强好胜中蓄积的量变最终在一次极端的妒忌下演变成无法挽回的质变。
    向家的恒信倏然陷入危机让家里愁云惨淡,甚至还有商业罪案调查科的警察亲自上门给父亲做笔录。她害怕又奇怪,为什么那两家的长辈们没有在向家陷入囹圄的时候出手相助。
    她问父母,父母默默不言。她去找他们,找伴着她长大,对她无边宠.溺的两个哥哥,可他们因为那次爆发的度假事件正对她冷淡处理。
    那年的那天,也是头一次华家的盛大派对没有邀请向家。
    那天也是决定向家未来走向的一天。
    她决定混进华家的派对,亲自去试着求一求向来疼她的那两家的长辈,她相信他们不会置向家于不顾。
    因为是华家的常客,保镖保全等也心知她极有可能是华家未来的女主人,加上本身忙碌,所以未加多想,放行让她进去。
    叮嘱过面色不安的司机后,她从无人注意的侧门进去,刚一摸进书房,可是没有人,便听到脚步声。
    她一时慌乱,担心被责骂而更加坏事,情急间慌忙藏到与墙面隔有一定距离的红木椅背面。
    进来的是华家和钟家的长辈们,他们的谈话毫无疑问飘入她的耳帘,让那时已十三岁,能明白很多事情的她不经意间知晓了三家长辈间让她不敢置信的恩怨情仇,及导致恒信陷入囹圄的真相。
    看到披着和蔼面皮,对她向来疼爱有加的那几个长辈们,原是隐藏着要致向家于死地的阴狠的心,不食人间烟火的她第一次感受到人性不可言喻的险恶。
    待他们出去,她直觉他们留在书桌上的文件和恒信有关,或许可以挽救恒信。她抱起文件,正从书房出来,便遇到了他,她一直依恋信任的他。
    他淡淡拿过她手中紧抱的文件,冷冷看向她。她心存一丝期望,她相信他会帮她。半晌,他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推进了就近的一间卧房内。此刻她唯一能做的,不过无助地嘤嘤哀求。
    ......天辰,要怎样你才愿意帮我......
    ......求你,帮我。只要允许我带这些文件悄悄离开就好。我爹地不可以没有恒信,那是我爹地的心血......
    ......那天你看到的真的不是这样,你真的误会了,我喜欢的是你,真的是你,不是他!......
    他回答她的,不再是宠.溺和温柔,而是残忍的冷酷。
    ......想要这些文件?想要我帮你?喜欢的是我?好,证明给我看......
    ......
    那个晚上,以这般残忍的方式结束了她人生的第一次后,他蓦然清醒,面露惶恐,扔下无助的她,急急冲出房间。
    疲惫间,正要起身穿上衣服,带上文件离去,却看到房间露台前另一抹不知伫立了多久的冷冷的身影。她撑着床沿,不安地连连后移。
    ......嘉伦,你都看见了......
    ......嘉伦,你怎么也可以对我这样,我流血了,很痛,我很怕......
    ......那你会帮我吗......
    而他给她的,同样不再是一贯的温柔,而是妒意满腹的不甘心与恨怒。她不会忘记那时他唇尾噙着的优雅而冷冽的笑意,和接下来对她同样的残忍对待,复加的残忍。
    ......你答应过我,会给我们公平竞争的机会。既然他可以这样,也已经被我看见,如果不允许我这样,对我会不会不公平......
    ......你要我帮你,可是能不能帮你,取决于你的诚意......
    ......我不会帮你,文件我也会带走,因为我感觉不到你的诚意,你说你喜欢的是他,我听见了,我很不开心......
    ......
    那一夜,她失去了人生中所有最重要最美好的东西,失去了自杀而亡的父母,失去了心脏病发的八岁的妹妹,失去一个女孩最珍贵的初贞,失去了带给她无忧资本的优渥生活,更失去了对人性美好一面的向往与信任......
    那一夜,同时留在她人生里的,是永无止境永世无法饶恕的仇恨。
    很久之后,她愈加明白,他们两个近乎变态的偏执原是遗传自他们家族的基因。而她的父母,她的小姑姑甚至整个恒信,不过那个家族偏执基因的牺牲品。一代传一代,她又何尝不是偏执的牺牲品。
    脑海与心头重温着痛苦的曾经,身体亦在承受着当年那个禽兽此刻带给她的同样的疼痛,意识逐渐涣散。
    不知不觉间,野兽的*随着低吼终于休止,覆在她身上沉沉喘息。
    许久,许是感觉到身下愈来愈多的潮湿与空气间愈加浓烈的血腥味,他起身,缓缓掀开床单,一片发黑的红色让他触目惊心,潜意识里感觉已经不像生理期这般简单。
    此刻她的眼神空洞,一动不动,脸色透着糁人的苍白。
    短暂的静默,倏然清醒。他不顾沾染上的血迹,匆匆穿上衣裤,再给她穿上宽松的居家服,“我们去医院。”
    被横抱起的一瞬间,她亦清醒,紧紧拽扯住他的衣袖,拼命挣扎哀求:“不要,不要去医院,求你,不要带我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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