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两刻钟,拥堵的道路才终于通行。
    马车慢慢前行,在经过崔维桢所说的事发地点,叶蓁蓁还掀开帘子张望了一下,发现周围还有未曾收拾的狼藉,衙门的衙役正在处理事故现场,在察觉叶蓁蓁经过时,连忙朝着她拱手行礼,态度很是恭敬。
    崔执端看到这一幕,很是不解地问道:“衙役为何对娘亲行礼?”
    崔清岚歪了歪头,看着九嫂子回答:“九嫂乃一品国夫人,衙役见礼也是应该的。”
    叶蓁蓁点头,虽然有品阶的缘故,但他们的态度能如此恭敬,与她给他们提供了财路也有关系——如今谁人不知,京城大型活动备案申请的提议,是由宁国夫人提出来的呢?
    对待财神爷,衙门的人自然多了几分尊敬。
    柳氏对这些特殊礼遇已经习以为常,与其好奇几个衙役的行止,倒不如关心她未来女婿的人选。
    于是她再次掏出自己的小本本,与叶蓁蓁聊了起来。
    崔清岚这次逃无可逃,既是害羞又是好奇,漫不经心地应付着小外甥的各种问题,耳朵已经悄悄地竖了起来,听着娘亲和嫂子的谈话呢。
    叶蓁蓁察觉到她的动静,心中暗笑,故意问道:“十二妹妹,你中意什么样的郎君?说出来给我们参考参考嘛。”
    崔清岚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蹦了起来,被车厢撞得龇牙咧嘴,可她顾不上脑袋的疼痛,红着脸摆手:“不,不,不,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但凭长辈做主就是。”
    出乎意料的是,一直要求女儿知书达理的柳氏,这会儿居然没有把父母之命奉为金科玉律,反而一脸的若有所思:“你九嫂说得没错,今后的日子毕竟是你们一起过,爹娘能给你做主一时,总不能做主一辈子。你喜欢什么样的郎君,尽管告诉娘,娘给你按图索骥,也能便宜。”
    崔清岚的小脸蛋愈发红了。
    年少慕艾,哪个少女心中不怀诗?崔清岚自然畅想过未来郎君的模样,但此时被八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她再厚的脸皮也扛不住。
    她吭吭哧哧地挤出一句比蚊子声还要小的话:“一切但凭娘亲做主。”
    看起来还是害羞了。
    叶蓁蓁和柳氏对视了一眼,非常默契地没再询问,既然孩子抹不开面子说,等到私底下再问问就是了。
    她们继续之前的话题聊了起来,崔清岚见此,不知是遗憾还是松了口气,整个人都低落了下来,这时才觉得方才撞到的地方有些疼。
    崔执明是个小暖男,关心地问道:“十二姑姑,你头疼吗?要不要擦药?”
    只是磕了一下脑袋,在头发的遮掩下上药不太方便,再说了,带着一身浓郁的药味去赴宴,实在太不雅观了。
    于是她摇了摇头,道:“不用了,多谢执明的好意,我没事。”
    崔执端还记得方才的事,不知怎地来个突发奇想,道:“十二姑姑,你别成亲了,等我长大了娶你。”
    他觉得自己的主意好极了,这样叔祖母和娘亲就不必为他们的婚事操心了。
    崔清岚噗嗤一声,直接笑了出来。
    叶蓁蓁和柳氏也停止了谈话,笑盈盈地看着他,叶蓁蓁更是揉着儿子的脑袋说道:“小笨蛋,等真等你长大,十二姑姑都成老姑娘了。”
    崔执端有些不高兴,非常坚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我才不会嫌弃十二姑姑呢。”
    崔执明没有大人的恶趣味,非常诚恳地对自家堂弟说道:“弟弟,礼法有言,近亲不婚。你是不能和姑姑成亲的。”
    崔执端失望地叹了口气,一脸愁苦地对着崔清岚说道:“十二姑姑,看来咱们是有缘无分了。”
    噗嗤。
    这下轮到叶蓁蓁忍不住笑了,这孩子人小鬼大,整天脑子里不知想着什么,偶尔的童言童语让人忍俊不禁,真真是家里的开心果。
    “你这孩子,你十二姑姑的有缘人还在别处呢,哪里轮到你。”叶蓁蓁轻轻地敲了敲他的脑袋瓜子:“这样的话日后可不许在外头胡说。”
    崔执端小胖手捂着脑门,委委屈屈地点了点头:“是,我知道了。”
    马车慢慢驶出城外,没什么热闹可看之后,崔清岚和两个小朋友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窗帘,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大人身上。
    叶蓁蓁见他无聊,便提议道:“要不,你与明明背一会儿书?”
    崔清岚打了一个寒颤,满脸同情,好不容易出游,居然还要背书,真是太恐怖。
    与不爱学习的崔清岚不同,崔执端作为学龄前儿童,正是学了知识爱表现的时候,闻言立马有了兴致:“娘,我新学了《百家姓》,现在已经会背了!我背诵给您听!”
    《三字经》、《千字文》和《百家姓》乃古代儿童启蒙必学书目,崔执端此前只学了《三字经》和《千字文》,《百家姓》才学了不久,没想到他居然会背诵了。
    叶蓁蓁十分惊喜:“好呀,明明会背了吗?”待他点头后,才继续道:“那你监督一下弟弟,听听他背对了没有。”
    之所以让明明监督,一来是为了不冷落了他,二来嘛……咳咳,她不会背百家姓,只能找明明当外援了。
    崔执明可不知来自叔母的套路,闻言立马严肃起来,小嘴微抿,眉头一皱,完美地复制了周夫子的模样。
    崔执端非常自信,丝毫不担心在旁虎视眈眈的崔执明,小肚子一挺,立马大声背了起来:“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卫,蒋沈韩杨……”
    这孩子果然没有说大话,一通背诵下来连个磕巴都不打,熟练流畅,口齿清晰,清脆的小奶音悦耳动听,让人恨不得把声音的小主人抱进怀里狠狠揉捏一番才好。
    等到崔执端终于背完了,崔执明第一时间回答:“叔母,弟弟都背出来了。”
    崔执端立马骄傲地抬起了小脑袋。
    “旺仔真聪明。”叶蓁蓁高兴地蹭了蹭儿子的脸颊,笑着看向崔执明:“好了,现在轮到明明了。”
    崔执明有些小紧张,清了清嗓子,才缓缓地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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