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裕坐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他抬头看看四周,感到茫然,不知道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做什么。
    忽然门开了,一个中年警察扶着一个老太太走进来,一边说:“来了,来了,同志你认一下,是不是这个阿姨?”
    这不是纪安宁的外婆吗?
    视线升高,闻裕感受到“自己”站起来了,安静了一会儿,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是。”
    眼前忽然变了,他在开着车,外婆坐在后排。
    陌生的人、陌生的车子让她不安。她反复念叨:“宁宁呢?宁宁怎么还不回来?”
    “你是谁啊?”
    “这是带我去哪?我还要给宁宁做饭哪。要不然宁宁放学回来该饿肚子了。”
    一句一句的“宁宁”钻进耳朵里,扎在心上。闻裕感受到了“自己”心脏收缩的疼痛。
    他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贴边停在了匝道上。
    他看到了“自己”握紧方向盘的手,太过用力,青筋暴起。
    一抬眼,后视镜里映出他的眼睛。
    布满血丝,通红,流泪。
    画面再变幻,他站在走廊上,看护理人员耐心的安抚外婆,带她进房间休息。
    他对一个中年人说:“账户开好了,她的费用以后从这个账户划账。”
    “好的。闻少。”中年人点头说,“您放心吧。”
    他看了一眼外婆的背影,转身离开。
    闻裕看到走廊的天花板、墙壁、地板都在往后退。“自己”在一步步的往外走。
    胸腔里却充满了说不清的情绪,狂暴混乱。
    是谁干的?
    是谁?
    他要杀了他!
    闻裕倏地醒来。
    闹钟正在响。闻裕拍断了闹钟,掀开被子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
    他这个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
    昨天和纪安宁谈养老院的事,不欢而散,就做了这个梦。居然梦见了外婆,还梦见了大爱之家的刘院长。他前些天过去视察,还和刘院长一起吃了顿饭。
    闻裕纳闷,他这是梦见什么了?他这是做梦都想把外婆送进养老院吗?
    有点变态了吧。
    然后的这几天,纪安宁和闻裕也算不上冷战,只是闻裕一想要开启养老院这个话题,纪安宁就一秒陷入沉默倔强的模式。
    连陈浩和白露都察觉出来,他们俩之间有点不太对劲。
    陈浩还劝闻裕:“做错了什么,心里有点数,早点低头认错早开心,越拖啊,女生气性越大。”
    闻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就是我错了?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断定是我错了?”
    “那肯定是你呀!”陈浩铁嘴钢牙地断案,“在安宁和你之间如果有一个人犯错了,总不可能是安宁。”
    陈浩也在搏击社练了这么久了,反应灵敏地躲开了闻裕突然袭来的一脚,然后夺命狂奔逃命去了。
    “有种你别跑啊!”闻裕恨恨地喊。
    “我又不傻!”陈浩一溜烟不见了。
    周末回家,被闻国安看出了端倪。
    “怎么了?闷闷不乐的?”闻国安问。
    想想闻裕在学业上和公司的事情上应该都没什么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跟女朋友吵架了?”他一猜即中。
    闻裕摸摸脸,有点惊讶:“这么明显吗?”
    闻国安一直教他,不能太情绪外露,让人猜出自己的内心想法。闻裕一直觉得自己做得挺好的。没想到在闻国安这里撑不过一分钟。
    闻国安笑眯眯地看着他:“怎么?这个女朋友,这么宝贝吗?”
    儿子和他年轻时候一样,经验丰富,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过去哪个女朋友也没有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什么痕迹。他一直知道知道儿子有女朋友,但不知道她们的名字、长相,也不知道今天这个,还是不是昨天那个。
    闻国安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不以为意。
    没想到这次这个不一样了,儿子居然骚里骚气地在朋友圈秀起恩爱来了。
    “惹她不高兴了?”闻国安问老花镜半摘,给儿子支招,“买东西给她,她就开心了。”
    “庸俗。”闻裕嗤道,“爱情是钱能买来的吗?”
    “嚯哟,我猜猜,这是个清高冷傲,不为钱动的类型?”闻国安果然是老司机,一猜即中。
    闻裕丧气:“不仅不动,还死倔。”
    闻裕这小子被他惯得向来日天日地日空气的,没想到会有这么垂头丧气的时候,闻国安来了兴趣:“怎么回事,跟我说说。”
    闻裕扔下手里的棋,身体往后一靠,脚翘到了闻国安的大书桌上:“就这样,我都是为她好”
    一会儿就把纪安宁的事讲清楚了。
    闻国安摘了老花镜,说:“这肯定不行啊。你这是要分开人家祖孙啊。”
    “怎么不行了?”闻裕不淡定了,“又不是一辈子见不着,周末就能去看啊。那些家不在本地的学生,想见爸妈都还得等放假过节呢,不比这个分开的时间长?”
    “不一样的。这是相依为命啊。一起走过了最苦的日子,就剩这么一个亲人了,能让你把人家给分开?”闻国安理解。
    但闻裕不理解:“至于吗?”
    闻国安用手点着他,摇头:“你呀”
    闻裕从小众星捧月,从来都是别人怕他离开,没有谁是让他觉得自己离不开的。在这件事上,他的确是有点何不食肉糜的意思了。
    “小姑娘听起来不错,脑子满清醒。”闻国安评价。
    “那肯定的。我还能找个傻子?”闻裕翻白眼。
    “赶紧娶回来给我生个孙子吧。”闻国安笑眯眯地忽悠,“生一个,我奖励你这个数,怎么样?”说着,比划了个数字。
    闻裕如党员一般坚定:“休想用金钱腐蚀我。”
    一个二十,一个才十八,生什么生!老头子想抱孙子想疯了吧!
    闻国安懊恼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说:“我真是后悔生你生得太晚,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能抱上孙子的那一天了。咱们家,人丁不旺,也太冷清了。我一个老头子,孤孤零零的”
    闻裕才不吃他卖惨,说:“谁叫你不和我妈多生几个的。”
    提起程莲,闻国安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不一样的神色,随即恢复如常,说:“生一个,你财产少一半,再生一个,你就剩三分之一了”
    闻裕想象了一下,收回前言:“不,算了,就我一个挺好。”
    独生子的独生子,香火相传,唯一的继承人。
    过完周末紧跟着就是元旦了,学校放假。
    为了修复和纪安宁的关系,闻裕提出了带外婆一起出游的计划。
    “去南照寺烧个香,拜拜,给外婆祈个福。”他说,“就住一个晚上,那边有温泉,还可以带外婆去泡泡温泉。我跟你说,泡温泉对老人家这骨头什么的,可好了。”
    纪安宁被说动了。
    闻裕没开他那些大越野,他叫司机开着加长的房车去的,后车厢是封闭的,面对面的双排座,减震极好,开远路外婆也没晕车。
    只是她看着外面的风景,问:“这是带我去哪?”
    纪安宁说:“带您去玩。去烧香,拜佛。”
    闻裕却怔住。
    外婆那一句,语气语调甚至用词,都和他梦里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他最近怎么总是做这种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梦?魔怔了吧?
    南照寺在山上,真要心诚的话,要爬上去烧香。
    但外婆的腿脚不便,闻裕的车子是从后山直接开到了寺院后门的。
    进殿的时候,纪安宁的脚步稍顿了顿,随即义无反顾的迈进去了。好在,如来佛祖没有当场清除她这个bug。
    她有不能言说的秘密,有对未来的恐惧,她忐忑惶恐,在佛祖面前拜得特别虔诚。
    闻裕也拜得很虔诚。
    他们这样的有钱人,来寺庙不会空手来,他是捐了一笔香油钱的。来之前就预约了,等到了这里拜拜的时候,主持就在一旁陪伴。一脸肃穆的神情压不住眼里的喜意。
    “香油钱已经奉上,您的徒子徒孙已经拿到了。至于他们截留不截留,到您那里还有多少油水,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总之,佛祖啊!”闻裕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祷祝,“让我今天晚上心想事成的话,我就来给您重塑金身。”
    闻裕安排出游,自然有他的小心思。
    吃了顿精致的素斋,离开南照寺,车子驶进了附近山里的温泉酒店。闻裕安排的是个大套房,三个人住在一起。
    但纪安宁一眼识破了他的心思。泡了温泉回来她就陪着外婆回房间睡觉了!闻裕去敲门,她隔着门告诉他,有事明天说。
    闻少爷的精心安排落空,连个手哔都么得,想着纪安宁穿泳装的模样,抑郁躺下,觉得这香油钱肯定都被庙里的和尚私吞了,肯定没给他送到佛祖跟前去!
    温泉果然养人。纪安宁和外婆不仅睡得好,脸色也都红红润润。只有闻少爷眼下青黑,一副没睡好的模样。
    纪安宁心知肚明,假装没看见。
    路上外婆瞌睡了,一个人占了一整个座椅躺了。闻裕伸出了狼爪。
    纪安宁怕吵醒外婆,也不敢出声,任他抱着啃了一路。
    这家伙专啃脖子,纪安宁回到家发现脖子上全是草莓印,这可怎么见人。翻了翻衣柜,好在有高领的毛衣,第二天套上上学去了。
    闻少爷看见她那高领,就露出了了然的微笑。笑得纪安宁脸生红晕。
    养老院的事闻裕经过闻国安点醒,也不再提了,纪安宁不能接受和外婆分开,总归以后再想办法就是。
    这件事就此揭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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