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点还没配锁,司宁宁简单用麻绳把大门系上,就口袋里揣着一个小黄瓜,手里捏一个边走边吃,进生产队之前,两根小黄瓜刚好被消灭。
    三队只有四十多户人家,但错落分布并不密集靠拢,故而整个三队占地面积不算小。
    这年头猪是宝贵的集体财产,怕真遇上不怕死的过来偷猪,所以之前赵宏兵便召集人把猪栏搭在了生产队的中心位置。
    大抵是觉得这样好看顾,也安全,但实际上,距离猪栏最近的人家也在五十多米开外,这中间还间隔了不少杂七杂八的树。
    司宁宁一开始还担心以后守着个猪圈啥都干不了,到猪栏跟前才意识到这里地势、环境的巧妙。
    周边都是树,隐蔽性很好,她要进空间不用担心轻易被人发现,不进空间也不会被晒着。
    猪栏后面有旱厕也有蓄粪池,三队养了四头猪,庄稼主要的粪肥靠的就是这四头猪,因此蓄粪池挖得不小,好在上面盖得严实,味道并没有很夸张,只要不凑过去,真的闻不到那边的味道。
    不过蓄粪池是蓄粪池,猪栏里毕竟还有四头猪在,守着这四头猪,当然不可能一点味道都没有。
    一番打量下来,司宁宁食指抵住鼻子,伏在猪栏边缘朝里看。
    她以为空间里的几头猪已经算得上瘦了,却没想到生产队的猪更苗条。
    有两头猪懒洋洋趴在地上看着不明显,不过另外两头猪围绕食槽哼哧,看得就很清楚了,那脊背上都能看见一个个骨骼的小鼓包。
    瘦是其一,其二,猪和猪圈都很脏,白皮猪都滚成灰色了,踩实的泥地并不平坦,上面一些地陷凹进去的小坑里还有黄色的液体,司宁宁知道那些是什么。
    “啧……”
    司宁宁“啧”了声,脸和眉毛一起皱起,正想着怎么清理,不远处巷口歪出一个脑袋,紧接着传来一连串密密麻麻的脚步声,“知青姐姐!”
    是三丫。
    “呀,三丫。”司宁宁靠在猪栏边缘,弯弯眉扬起,勾起明媚温柔的笑,“你来了。”
    司宁宁人长得好看,与人相处也不像其他知青那样扭捏怕羞,她说话大气,态度又温和,一众知青里,三丫跟她最熟,也最喜欢她。
    三丫蹦蹦跳跳跑到司宁宁身边,把甩到后腰的小背篓扯到跟前,先是从里掏出一把小巧老旧刨子递给司宁宁,而后又从里面摸出两个大小不一的番茄递到司宁宁跟前。
    小丫头额间滚着汗珠,麦色脸颊热出红晕,缺了两颗门牙的嘴巴咧开冲司宁宁笑:“我娘让我带的,洗过了很干净,姐姐吃完了再干活吧!”
    司宁宁跟三丫也算熟络,知道推是推不过的,便笑呵呵道了声谢,伸手去拿小的那个。
    三丫也聪明,握着小番茄的那只手倏地攥紧往回缩,口齿漏风道:“姐姐,我也想吃,我人小吃小的,你吃大的。”
    司宁宁食指在她额头轻点了一下,拿了大番茄。
    太阳渐渐当头,外面温度升高,司宁宁招呼三丫蹲到阴凉地方。
    猪栏这块在夏天也算是个风水宝地,有树影还是个风口,穿堂风一过,嘴里嚼着酸酸甜甜的番茄,司宁宁竟然觉得,眼前的小日子竟然还挺舒坦的。
    “我娘说猪栏的活儿就喂猪和打扫猪栏。有人送来猪草,需要把猪草翻晒一下,没了露水才能给猪吃,一般热天时候新鲜猪草可以放两三天。猪草是辅食,主食要去仓库领米糠,管仓库的叔叔会算好量,主食中午下午要各喂一回。”
    司宁宁点点头,认真听着。
    三丫又说:“再就是打扫猪栏。我娘说了,只扫猪屎就可以,先扫进沟里,再顺着小沟扫到蓄粪池那边。”
    说着,三丫有歪头补了一句,“对了,我娘还说,猪栏的活儿轻省,定点过来干就行,不用一直守在这里。”
    继两根小黄瓜之后,又一个番茄下肚,即使早上没吃早饭,司宁宁这会儿也不觉得饿了。
    她轻轻颔首“嗯”了一声,问三丫:“这附近有水井吗?或者能打水的地方?”
    “从这后面上去绕过屋子再下个坡,那里有个小水塘。”
    在旱厕还要往后的地方,有个上坡坡道,三丫给司宁宁指了一下方向,手一转,又指向巷子另一头,“还有前面巷口靠左边的周二嫂家,她家有压水井,姐姐你要是用水可以去他们家,周二嫂很好说话的。”
    司宁宁默默记下,之后又在三丫口中打听了一些周二嫂家的事。
    周家大儿子年轻时候夭折,二儿子娶亲后就跟生产队长的长子,也就是三丫的大哥一起进了镇橡胶厂打杂工,一个月回不了两回,平时家里就周二嫂和孩子、婆婆在。
    周婆婆因为大儿子哭瞎了眼,平时不掺和外面的事,周二嫂则是个手脚麻利的主儿,为人爽利也客气。
    司宁宁默默记下这些消息,之后邀三丫带她去仓库领米糠熟悉流程。
    这个点儿社员们早领完农具,仓库里赵宏发刚把昨天工分情况整理出来,正闲着呢。
    见司宁宁和三丫过来,他哈哈笑了两声,抓起蒲扇从门里出来,“知青同志是为了米糠的事儿吧?”
    司宁宁笑着点头,“莲米婶儿跟您打过招呼了。”
    “诶,这事还打什么招呼?”赵宏发一摆手,“近段时间呀农忙特殊,打理猪栏的婆子要是没下地,半个点儿之前也该过来了,今天半天没来,我再一看你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儿了。”
    赵宏发说话时笑声不断,司宁宁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可对方愈发亲和,她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我这第一次,时间没算好迟了一些,耽误叔事儿了。”
    “这话说得,我平时守着个仓库,也不干别的。”赵宏兵爽朗一笑,摆摆手领三丫和司宁宁进屋,屋里墙角边依着几个陈旧却编织密集的麻布袋,旁边还有一杆长杆的公家称。
    赵宏发指指袋子,“米糠都是有数的,咱们生产队一共四头猪,这个截段每天喂两回,共计八斤。知青同志,你看是一回领走八斤,还是下午再过来领一回?”
    司宁宁一想,下午社员们要归还农具,到时候过来就算不等也得耽误一会儿,便道:“我一起领,先喂一部分,另一部分带回知青点。”
    赵宏发点点头,扒拉出一个空麻袋用葫芦瓢舀糠装袋,之后挂在公家称钩子上沉重。
    别看八斤糠听着不多,可这东西不压称,装足八斤真不老少。
    司宁宁接过麻袋的时候,赵宏发刻意多叮嘱了两句,“剩下的糠可得看好了,回去一定得带着……喂完了明天记得把麻袋带过来。”
    赵宏发担心司宁宁新手上任,丢了米糠挨训。
    别看猪是集体财产,可这口糙粮多少人在暗处盯着?
    尤其是不管喂猪这活儿的,那些人把粮顺走,带回家掺一掺捏糠菜团子也好,喂鸡喂鸭也好,反正粮丢了这事有人背锅,也赖不到他们头上,他们只管偷着乐,不管别人好赖死活。
    赵宏发几乎挑白了说,司宁宁再三保证,他才终于放心让司宁宁走。
    只是司宁宁刚走到仓库院外,赵宏发又道:“猪栏草垛旁边盖盖的大缸,装泔水的,拌食就用那个拌。”
    “我都记下了,谢谢叔。”司宁宁摆摆手,一手拎糠一手搭在三丫肩头,两人往回走。
    重新回到猪栏,司宁宁放下装糠的袋子,果然在猪栏拐角的小草垛边看见一口大缸。
    她好奇揭开看了一眼,泔水一股馊味,而且真的只是泔“水”,里面除了点烂菜叶子,基本没有别的实质的东西。
    想想也是,这年头都吃不饱肚子,基本没什么东西能剩下,更别说舍得倒掉。
    许是闻到泔水的味道,几头猪知道到饭点儿了,一个个凑近栅栏边,张着嘴仰头“哼哧哼哧”的叫唤。
    老实说,空间那几头猪毕竟是自己养的,平时投喂,司宁宁也不怕,可生产队的猪,她是第一次接触。
    瞧几猪急躁的模样,司宁宁真担心跟宋小芸说的一样,这猪会咬人。
    但活儿都分配到手上了,现在又走到这一步,退是不可能退的了。
    司宁宁只好使出惯用法子,抄起舀泔水的木瓢狠狠在栅栏上敲了两记。
    一边敲,嘴里一边念叨“去去去”,那几头猪受了惊吓,当真后撤散开,可怜巴巴的挤在猪栏里侧的角落。
    三丫一直在旁边看着,她担心司宁宁上不了阵,想帮忙但因为自己个儿也没喂过猪,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现在看司宁宁把几头猪震慑住了,三丫登时心里松了一口气,咧嘴吐字透风,笑呵呵道:“姐姐真厉害。”
    “呵呵……”
    厉害吗?
    或许吧。
    司宁宁一脸汗颜。
    折腾十几分钟终于把猪食拌好,趁着几头猪挤在食槽边缘“呼哧呼哧”的吃食,司宁宁拿着破扫帚头翻进猪栏。
    之前在空间养猪,是因为忘记留门,所以只能靠“翻”进出猪圈,而生产队的猪栏其实是有门的,不过却用铁丝拧死了。
    按照三丫的说法,是之前有人没关好门,叫猪给跑出去了,那回抓猪整个生产队都出动了,废了不小的力气。
    担心发生类似的事情,干脆就把门拧死了,年底杀猪的时候再会打开。
    司宁宁听完,不由在心里感慨:这么说,之前打理猪圈的嫂子、婆婆们也是翻过来翻过去的。
    年轻的还好,年纪大点的也是真敢……要是不留意摔了可咋整?
    司宁宁清扫时,迈步格外小心,就是怕滑倒。
    毕竟这儿可是养着四头猪的猪圈!
    要真在里面摔倒了,她估计出去就得找块豆腐碰死。
    所幸几头猪专注吃东西,没有捣乱。
    司宁宁在里头清扫,把踩烂的菜叶、菜梗还有排泄物扫到栅栏门下的小沟,外面三丫也找来一个扫帚头,帮忙沿着沟扫到蓄粪池那边。
    两人配合默契,一趟忙活下来,不足半小时就打扫完了所有。
    司宁宁把扫把头先递了出来,紧接着踩住猪圈栅栏的缝隙从里翻了出来,她问三丫:“一会儿你有别的事没有?要不要跟我去知青点玩?”
    “我得去给我爹送水。”三丫遗憾摇摇头,说着话就往巷子里挪步,“知青姐姐,我下回得了空再来找你玩!”
    司宁宁笑着摆手让她去。
    三丫一走,猪栏这边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几头猪“呼哧呼哧”拱食槽的声音。
    司宁宁把猪栏外边边角扫了扫,之后就拎着剩下小半袋米糠离开猪栏
    回知青点之前,司宁宁又去了趟胡婆家,用鸡仔被叼走的借口询问胡婆还有没有剩余,想再买两只。
    上回司宁宁过来是陈莲米牵的线,胡婆对司宁宁还算放心,不过听说小鸡仔被祸害了,胡婆一张老脸皱起,长吁短叹连说了好几声“可惜了”。
    虽然如此,不过胡婆家里确实还有剩下一公一母两只小鸡仔。
    胡婆哮喘喘了几口气,道:“这回你可没得挑了。”
    “不挑,不挑。”司宁宁连连摆手,“婆婆,这两只我都要,两毛对么?”
    胡婆点点头,司宁宁利落掏了钱。
    之前刻意求小母鸡,那是因为是给知青点买的小鸡仔,大家的目的就只为了吃蛋。
    可现在是给她空间买。
    两只鸡仔少是少了点,不过只要能活下来,公母都有了,还怕以后没有第二只、第三只鸡么?
    胡婆接过钱去,她眼神不好,和上次一样在窗户边凑近眼前看了好半天,才转头问司宁宁,“你拿装的东西没呐?没拿我给你拿个篓子,回头你再给我送回来。”
    司宁宁笑道:“婆婆,我拿了,就在门外。”
    胡婆点点头没再说话,默许司宁宁徒手抓走两只小鸡仔。
    而司宁宁,则是在回知青点的路上,在那片长满杂草树木的旧屋角小路上晃身进了空间。
    当务之急就是安顿那两只鸡仔。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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