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不知是谁率先哭了起来,密林之中啜泣声一片。
    “哭什么!传令下去,魏公的部曲,人是英雄,马也是英雄,流血不流泪!”太史慈轻声喝道。
    太史慈的话很快传散了下去,将士们终于停止了伤感,一个个点燃了火把,密林之中突然火光大亮。
    那只自上游而来的鲜卑军,正是拓跋力微的部曲。拓跋力微虽然年少,在鲜卑人中也算是个有勇有谋的猛将,打探到河边的篝火之后,立即派人飞马前往西面打探讯息,正好遇到西面疾奔而来的探马,两相印证之后,拓跋力微立即判定汉人往南面去了,可是当他看到那处茂密的丛林之后,心中顿时明了。
    可是白天的失利,使得他知道,汉人马快刀利,光靠他这一万鲜卑军是不可能留下三千墨云骑的,所以他不动声色的停在河边看住密林中的汉军,暗地里却派出飞骑联络南面的素利和西面的拓跋诘汾。
    一阵微不可闻的声音传来,其他将士没听到,但是能耳听八路的他却听到了,那是汉人的哭泣声和将领们的呵斥声。
    这群汉人已经知道走投无路了,却束手无策,竟然哭起来了,想不到这群汉人居然都是一群怂包,这生死关头居然哭了起来。
    拓跋力微摇了摇头,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继续向前缓缓移动。
    突然,林子之中,火光大亮,将整片林子的上空都照得通亮通亮。
    “娘的,这群汉人不会是要引火**吧。”有人惊诧的说道。
    话音刚落,四周的鲜卑军立即吃吃笑了起来,随即被将领们大声呵斥。
    拓跋力微的神色一凛,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密林丛中,太史慈回头望了一眼密林之中如云的墨云骑将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高声喝道:“点火!”
    轰轰轰!
    一团团火焰从马尾上熊熊而起,众将士一个个扭转头来,踩紧马镫,勒住缰绳,脸上神情似铁,却大都狠狠的咬住了嘴唇。
    下一刻,马嘶声大作,震动了整个夜空,一匹匹尾部被烧得剧痛的骏马疯狂的奔腾而出,极尽脚力,如一枝枝离弦的箭一般,射向迎面而来的鲜卑军。
    刹那间,千马奔腾,四千只马蹄狠狠的叩击着地面,凄厉的嘶鸣声在夜空中回响,尾部的一道道火光如同流星一般飞驰而去。无数的奔马带着一片通红的火焰发疯一样的朝鲜卑军践踏而来。
    拓跋力微脸色剧变,急声大喝:“火马阵,快放箭!”
    当年齐国被燕国乐毅杀到了都城,几乎就要灭亡,最后换上骑劫之后,被田丹一个火牛阵大败墨云骑,连续收复了七十座城池。这火马或许要逊于那牛角尖绑着匕首,经过严格训练后见人就扎的火牛,但是对己方的冲击也是不可低估。
    鲜卑军手中的弓箭发了疯似的齐齐****,一匹又一匹的火马随着凄厉的嘶叫倒在地上,但是依然有数不清的健马他们滚滚奔来。
    “吹号!”太史慈举起长枪,嘶声怒吼了起来。
    呜呜呜~
    密林之中的号角之声冲天而起。
    号角声中,太史慈一马当先,提着破天戟率着三千墨云骑骑兵如同洪流一般滚滚奔出,跟在火马背后狠狠的向鲜卑军杀了过去。
    “杀!”
    “杀!”
    “杀!”
    三千墨云骑怒发欲狂,此时此刻,唯有一个杀字能宣泄他们心中的浓浓战意和悲愤的怒火。
    哪怕连续多日的奔袭使他们很疲累!
    哪怕敌军的兵力数倍于己!
    哪怕是面对密集如雨的箭矢!
    他们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杀光面前之敌,为他们视若生命般的骏马报仇!
    咔嚓咔嚓!
    一匹匹怒蹄奔腾的骏马挟着千钧之力恶狠狠的撞进了鲜卑军丛中,撞得一个又一个的甲士直接飞了起来。
    咴咴~
    一匹七尺五有余的骏马浑身冒着火焰,接连撞飞了三四名鲜卑军,接着又瞪着通红的眼睛继续向前冲撞而去,迎面的三四名鲜卑军大惊,齐齐举刀刺向横冲直撞而来的奔马。
    咔嚓咔嚓!
    长刀刺入马颈和马腹之中,刀杆被撞得齐齐丛中而断,马势未歇,依然狂乱的将那三四名鲜卑军撞飞,然后带着满身的鲜血悲吼一声,那上千斤的身躯轰然向前倾倒,压倒了一名躲闪不及的鲜卑军。
    上千火马奔腾冲入鲜卑军原本整齐而有序的阵营之中,冲得众鲜卑军一阵大乱,惊呼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完全溃不成军。
    咻咻咻!
    后面追随而来的,在太史慈的喝令之下,举起了手中的大弩,对着鲜卑人就是一阵****。
    连续两轮箭雨过后,那原本已溃乱的鲜卑军更加乱不成军。
    拓跋力微一边挥起长刀格挡着****而来的箭雨,一边大声吆喝:“镇定,镇定,吹号,吹号……”
    终于,乱军之中响起了连绵不绝的号角之声,隆隆的号声传入到另外两方的鲜卑军耳中,终于让那两军的首领拓跋诘汾和素利明白了怎么回事,急忙率军疾奔而来。
    可惜,这一切为时已晚。
    奔袭在大军最前的太史慈,眼见拓跋力微在阵前大呼小叫,不禁勃然大怒,一催胯下乌云驹,如同利箭一般冲杀了过去:“拓跋力微,你的死期到了!”
    拓跋力微闻声转过头来,认得是太史慈,嘶声怒吼:“太史慈,纳命来!”
    夜风瑟瑟,火光熊熊。
    两匹骏马如狂风一般朝对面疾冲而去,脚下的地面飞快的向后逝去,呼呼的夜风在两人耳旁迅疾刮过,两人眼中都是战意浓浓,如同燃烧跳跃的火焰。
    “杀!”
    两人同时大吼一声,一往无前,提起武器朝对方狠狠的劈了过去。
    就在两马即将相交那一刹那,手中的枪刃划出一道诡异而凌厉的弧形光芒,疾劈拓跋力微的脖颈。
    拓跋力微大惊,看清了太史慈的枪势,急忙举起刀杆横迎了上去。
    砰!
    两人刀刀相交,饶是拓跋力微在鲜卑人中也算是天生神力,依旧只觉心中如遭重锤撞击,胯下的骏马连退了十数步,马背上的拓跋力微急忙顺势将长刀往后一戳,意欲止住退势,长刀在地面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划痕,泥土翻飞,终于止住了马蹄。
    马背上的拓跋力微却在马蹄停下之后,被巨大的惯性冲撞得再也夹不住,翻身跌落了下来,落在马下。
    眼见太史慈又纵马追来,拓跋力微再也不敢抵敌,再次翻身上马,催动那马朝左边疾奔而去,逃之夭夭,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
    上千匹火马,将一万多人的鲜卑军冲得七零八落,汉军杀进来的时候,鲜卑军早已人仰马翻、满地找牙,所以面对这群能在武力在60以上,兵甲装备又远远强于他们的汉军,这里武力平均不过在50左右的鲜卑人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在牺牲了千多匹战马之后,这是一场碾压式的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是一场**裸的屠杀。火光之中,鲜卑人除了逃跑还是逃跑,四散奔逃的鲜卑人又与两旁奔来救援的鲜卑军撞在一起,又冲乱了那两只鲜卑军的阵型。
    “拓跋力微,你他娘的管好你的兵,这仗咋打?”从西面奔来的素利气的提刀连砍了几名奔逃而来的鲜卑军,怒声大吼。
    可惜,此刻的拓跋力微自己也在奔逃之中,无暇顾及。
    终于千多匹带火的战马大半横冲直撞的撞出了鲜卑军阵营,也有小半死于鲜卑人的刀刀之下,拓跋力微一万多部曲却也被墨云骑斩杀了一两千,余下的部曲依旧在四处乱窜,将另外两路鲜卑军阵型扰乱。
    众墨云骑脸上充满杀伐的戾气,依旧一路在砍杀不停。
    一名军司马回头对太史慈喊道:“太史将军,敌军虽众,但是阵型已乱,不如趁此兵分两路,冲杀过去?”
    太史慈抬头望了一下混乱不堪的两路鲜卑军阵营,不觉意动。
    就在此时,两路鲜卑军阵营之中突然想起了连绵不绝的号角之声,接着一道道巨大的喊声迅速蔓延开来。
    鲜卑人在重新列阵!
    随着连绵起伏,山崩地裂般的吼声,混乱的鲜卑军逐渐平静了下来,那四散奔逃的鲜卑军也不再乱跑,溃乱的阵型逐渐在整顿。
    太史慈脸色微变,长刀一指:“向前冲杀过去,撤!”
    那些满脸戾气和杀气的墨云骑,带着满脸的不甘,随着太史慈等人一路砍杀着尚未来得及逃奔拓跋力微的残兵,滚滚向前疾奔而去。
    等到鲜卑军三将聚集好队伍的时候,三千墨云骑骑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这一战,鲜卑人足足损失了四五千众,而墨云骑则又损失了百余人。面对配备了马镫和高桥马鞍的草原骑兵,再也不能像当年横扫乌桓人和浦头时代的鲜卑人一般爽利了,纵然兵精器利,终究还是要折损的。
    这时的墨云骑虽然仍可号称三千之数,实际已然折了一成,只剩下两千六七百人,而且折损了一千多匹战马,损失极其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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