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画。
    起源于宋代,兴盛于清朝康熙年间,民间传统艺人在葫芦上走刀划针,从随意刻画出简单的花鸟鱼虫,渐渐发展到彰显其精湛雕刻技艺的人物、山水字画等等,在古代颇受欢迎。
    尤其是达官显贵,钟爱不已!
    但。
    随着时代的发展,葫芦画虽然未曾断了传承,但从业者终究过少,而且工艺五花八门;
    线刻、月牙铲刻法、针刻、线条粗犷的墨刻……
    当下。
    市面上,就有一种彩绘葫芦画,涂色之后,虽然看上去色泽艳丽,观赏价值很高,但是细品之下,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而。
    燕小北从编织袋子里拽出来的七个葫芦,上边的图案,明显就是以针刻为主,刀刻为辅。
    漫天风雪。
    一人、一枪、一葫芦酒……
    洒脱?
    更多的是凄凉!
    人、枪、酒葫芦,浑然一体。
    甚至。
    每一缕风、每一片雪,在看似简单线条的勾勒,考究的雕刻手法下,都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真实感。
    仿佛。
    在那一瞬间,自己便化身为八十万禁军教头,寒风雪夜山神庙,孤身血战陆虞侯……
    这雕刻手法,简直绝了!
    古稀之年。
    须发皆白。
    身体羸弱,满是沧桑的脸上透着一股病态的蜡黄,显然是长期营养不良所致……
    身上的衣服,虽然打满了补丁,却浆洗的干干净净,只是浑浊的双眼望向被踩碎的葫芦,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哀伤。
    是个爱干净的老头。
    却。
    生活困苦。
    燕小北有点想不明白,以他雕刻葫芦画的技艺而言,不说能赚千百万,至少可以生活无忧。
    可。
    事实呢?
    老爷子推着独轮车,走了十几里的山路,来赶大集卖葫芦,所图不过就是想赚点钱,给老伴买药治病。
    就这么简单。
    谁成想,却遇到了镇上的痞子强收管理费,步行十几里,怕是连早饭都没吃,哪儿来的钱给地头蛇上供?
    这世道。
    燕小北算是看明白了。
    要么。
    有钱!
    要么。
    有权!
    要么。
    就莽夫行径,拳头硬!
    无疑。
    燕小北现在虽然有点小钱,但离有钱人还差的远;权就更别说;所以,他和山子,只能选择拳头!
    说白了。
    就是以暴制暴!
    而且。
    效果显著!
    可取?
    不!
    但是,没辙。
    事儿干下了,对面又来了二三十人,燕小北和山子要跑了,就老爷子这体格,指不定被打成啥样。
    燕小北回头冲山子,喊了一句:“差不多行了,问问他们服不服,不服的话,让他们继续招呼人,咱哥俩今儿奉陪到底!”
    话落。
    在老人惊愕的目光下,燕小北重新将装满葫芦画的编织袋子,绑在了独轮车的一侧,又将散落在地上的那些完好无损的葫芦,装进编织袋,绑在了独轮车的另一侧。
    老人家诚惶诚恐,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燕小北将两个编织袋子绑好,冲老人笑道:“老爷爷,你放心,我们哥俩一定会帮你讨个公道。”
    老人家忙道:“孩子,算了。就一些自己家地里种的葫芦,拢共也值不了几个钱,你们的心意……”
    燕小北挥了挥手,道:“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都啥年代了,居然还有变相收保护费的,不整他们,我们哥俩心里也不舒坦。”
    话落。
    拎着铁链子,已然来到山子身边。
    此时。
    山子威风凛凛,手中铁棍指着那帮蹲在墙角的痞子们,正在训话:“一帮杂碎,就问你们服不服!
    不服,就继续开整!”
    整个屁啊!
    三十多号人,除了用砖头子砸了这黑大个几下,近战连人头发丝都没碰到,这还干个毛线啊!
    山子扯着嗓子,又问了一句。
    但。
    没一个痞子敢搭腔,实在是被打怕了,唯恐自己说错话,被眼前的黑大个一棍子下来,脑袋开瓢。
    行!
    山子满意的笑了笑:“既然不想整,那就麻溜滚蛋,以后再让山爷看到你们欺负老人,乱收保护费,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说着,猛劲儿上来,抡起生铁棍‘嘭’的一声,将一块两尺见方,质地坚硬的石凳子,瞬间砸了个粉碎。
    屮!
    痞子们齐齐变色,这些家伙常年混迹在镇上,这石凳有多硬,他们心里门清的很,一棍子就给砸碎了?
    刷——
    一道道目光望向山子,若是换做他们的话,单单反震之力,就能将他们的虎口震裂,还未必能将石凳砸碎;
    反观山子,竟然毫发无损!
    这他么,要是黑大个卯足了力气,一铁棍呼脑袋上,就不是开瓢那么简单了啊!
    “等一下!”
    眼见痞子们排成一溜,准备撒丫子闪人,燕小北突然道,“一个葫芦五十块,拢共被踩坏了三十个,就是一千五百块,麻溜拿钱赔偿。”
    “对!”
    山子想起这茬,立刻怒目圆睁,盯着一帮痞子,虎声道,“有一个算一个,赶紧拿钱赔给老人家,敢说一个不字,当心山爷手中的铁棍不认人。”
    屮!
    众痞子,集体懵逼。
    痞子!
    老子们可是地痞流氓,平时可是习惯了只进不出,今个倒霉,不仅没赚到好处,耍了威风;
    反而挨了一顿胖揍,一个个的骨断筋折,医药费还没着落,竟然还要反掏钱赔偿别人?
    扯犊子呢!
    念头一闪而过,在看到黑煞神手中的生铁棍,以及那看着瘦不拉几,但是贼他么损的小子,呼啦啦的抖动着铁链子……
    痞子们彼此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站起身,一个个的从兜里开始掏钱,有个年纪不大小痞子,身上没带钱,苦着脸冲山子道:“哥,发红包行不?”
    啪!
    山子一耳刮子呼了过去,低声怒吼道:“发你妹的红包,山爷只要现金,麻溜的。”
    小痞子快哭了。
    到底谁是地痞流氓啊!
    很快。
    一众痞子交完钱,撒丫子赶紧闪人,这他么当痞子都能被‘讹’钱,以后得改行了!
    啪啪啪!
    围观的吃瓜群众里,不乏镇上的土著,眼见横行霸道的痞子们吃了瘪,心里这个解气,一个个毫不吝啬的伸出发财的小手,带头呱唧呱唧拍个不停。
    拍个屁。
    老爷子受欺负的时候,咋没见你们路见不平一声吼,一帮地痞跑完了,又开始咋呼起来了。
    怂!
    山子看了看躲在远处围观的吃瓜群众,心里老大的不忿儿,把一堆的零碎票塞进燕小北手里,嘿嘿笑道:“小北哥,今儿干的真过瘾,一帮杂碎全打发了,以后没事儿的时候,咱就来镇上溜达溜达……”
    燕小北看了他一眼,哭笑不得道:“拉倒吧,砖头子还没挨够呗?伤到哪儿没?”
    山子挠了挠头,咧嘴道:“没事儿,我皮糙肉厚,他们想伤到我,还差的远呢。”
    此时。
    围观的人群已然散去,集市上恢复了往日的景象,哥俩来到老人面前,燕小北将钱递了过去:“老爷爷,这是他们赔偿给你的……”
    老爷子也是个讲究人,连忙摆了摆手,惶恐道:“算了、算了,要不是你们俩,我这些葫芦就全被他们给踩碎了,这钱我不能要。”
    但。
    老人最终没能拗过哥俩,颤抖着双手将钱收了起来,紧接着又开始去解绑着编织袋的绳子,口中念叨着:“这些葫芦,你们……”
    话没完。
    燕小北突然道:“山子,你推着独轮车,咱们找家饭店,有啥话,先填饱肚子再说。”
    呃——
    咱不是吃过午饭来的嘛?
    只不过,话没出口,就见燕小北朝他使了个眼色,山子立刻会意,推起独轮车道:“小北哥,咱停车的地方,就有家饭店,我以前去吃过一次,那焖饼的味道贼好了。”
    “行!”
    燕小北点头。
    “走咯!”
    山子推着独轮车,头前带路。
    “这……”
    老人家则有些过意不去,看着燕小北直搓手,“孩子,你们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伸出援手,我怎么能……”
    “老爷爷,咱们边吃边聊。”燕小北伸手搀扶住老人,只不过在手掌触及到他身体的时候,掌心绿芒一闪,灵力源源不断的输入老人体内。
    “呃——”老人浑身一激灵,浑浊的眼眸突然变得澄澈无比,就连稍显佝偻的脊背,也挺直了起来。
    “老爷爷,咱们走吧。”
    “好!”
    老人家没拒绝,只是看向燕小北的余光中,充满惊讶,仿佛在燕小北身上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服务员,点菜!”
    好味道家常菜,饭馆虽然不大,但是干净整洁,三人落座,服务员拎着一个小茶壶,笑眯眯的走了过来,燕小北起身给老人倒了杯茶,随后瞄了眼菜单,点了三荤三素,外加一个西红柿蛋花汤。
    “这、这太破费了……”没多久,饭菜上桌,老人虽然饱经沧桑,但是看着满桌的饭菜,明显有些局促,迟迟不肯拿起筷子。
    “服务员,再来一斤老烧锅。”
    “我不喝酒……”
    “嘿嘿,吃饭怎么能少了酒,您老就别客气了,吃饱喝足,我们哥俩送您老回去就是了。”燕小北起身给老人倒了杯酒。
    “你们不喝点?”
    “喝!”
    “老爷爷,我酒量大,陪您多喝点。”山子举杯,滋儿的一口闷了,“快吃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好好!”老人看着哥俩,目光闪烁,一口闷了杯中酒,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老头子我姓张,名志,家住十五里外的徐家坡,打小就跟人学习葫芦画的手艺,也算小有所成,人称葫芦爷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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