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温柔的人了,可是后来……他也死了,因为吃不饱,因为没有钱,因为……那时我就发誓要赚很多很多银子,成为天底下最有钱的人。”
    “这样啊……”
    夏景桐精神不济,轻微动了动,勉强撑起身子坐着,目光落在花十二脸上,漾开的春光下显出一种别样的温柔,突然他勾起一抹极轻极浅犹如落花般的笑意,倾身向前轻轻轻吻花十二的前额,说:“你也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预想不到的言辞突然在耳旁炸开,额头烫地如同着了火,惊得花十二忘了反应,一时怔愣地忘了反应。
    这时冷风骤起,阳光洒在脸上没有了温暖的气息。花十二低头看怀里的夏景桐,窗外的繁花似锦映衬着他沉睡的脸一片绯红。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叹飘了过来,吹拂在绯色的睡脸上:“明明是殿下撒谎,我怎么会是温柔的人呢……”
    时过境迁,几经辗转,还是逃不开那个时候的罪孽。
    花十二捂住脸,声声低笑犹如呜咽,指间依稀可见褪去了血色的苍白,这时一阵诡异的骨骼绷裂声响起,就见花十二捂脸的指骨根根扭动,突然膨胀、凸现出来,冷汗渗出来很快打湿了额发,指间的碧眸点点猩红犹如泣血。
    夏景桐在他的怀里睡得很安稳,浑然不觉即将到来的劫难。
    ……
    再醒时,已经晌午了。
    夏景桐睡得心满意足,起身走了几圈,刚想离开,就见花十二领着个少年踏进阁楼。
    少年一看见夏景桐就快步跑来,把花十二远远甩在身后,清秀稚嫩的脸庞急得发红,嘴一张就是一口哭腔:“殿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dd!!”
    “小雨?!你怎么来了?”
    白雨是伺候夏景桐的侍僮,平时跟着主子胡闹,关键时候用来跑腿儿。
    小雨凑在夏景桐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就见夏景桐的脸色刹时变得铁青,隔着门都可以感觉到他膨薄欲发的怒火。
    “走!本宫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能耐!”
    夏景桐领着侍僮刚踏出花町阁,迎面走来两个青年。为首的锦衣俊雅,身后的竟是红衣戎装享尽恩宠的上君雪!
    花十二老远便看见他们,暗自猜测青年身份的时候,夏景桐和他们已经遇上。
    “站住!”
    本该擦肩而过的夏景桐率先发难,拦在两人面前,怒火直指为首的青年:“是不是你暗中指示百官群臣谏言的?太子,明着装君子,背地里尽使些上不了台面的阴邪手段,哼!上君雪这太子师教得身手没什么长进,歪门邪道倒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锦衣青年竟然是太子,花十二下意识看了眼脸色阴沉的上君雪,突然觉得七殿下这张嘴真是该找人管管了。
    太子苦笑道:“无论你信不信,本宫……我没有掺和这件事。”
    “也对!你还没那个本事。你这太子说的话不管用,”斜睨了上君雪一眼,讥笑刺耳,“吹枕头风儿才是真管用!”
    眼见上君雪的手按在了剑鞘上,花十二不再犹豫,走上前,站在夏景桐身旁向太子欠身拱手:“不知太子殿下大驾,草民有失远迎,实在失礼!”
    上君雪看了眼花十二,又看了夏景桐一眼,最后视线落在花十二身上,声音犹如腊月寒霜:“七殿下怎么在你这儿?”
    夏景桐看出两人是旧识,横了太子一眼,便径自离去。
    花十二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心里发苦,表面上还得应承,垂首乖乖应答:“昨儿是草民的生辰,殿下特来相陪。”
    “哦?”上君雪突然冷冷地笑了,“七殿下一掷千金,想必送的礼一定很阔绰吧?”
    “不多,只有一块玉佩。”这话,听上去很是遗憾。
    “那也很值钱吧?”
    “不值钱不值钱”,花十二只能苦笑了,语气里尽是惋惜,“还有一碗长寿面,七殿下亲自下厨,虽然没有烧了厨房但是搞得乱七八糟,草民颇费了一番工夫收拾。”
    忽然听到一声低沉的轻笑,绷紧的弦一般的气氛瞬间缓和下来,花十二惊讶抬头,看见太子偏过头去,嘴唇翕动,声音传过来:“说是长寿面,其实是没什么味道的清水汤面。”
    “我吃的有味道,”花十二试探着接道,“杂七杂八放了满满一碗,味道酸甜苦辣全沾了个遍。”
    “那是你厨房有东西,没有东西的时候就是清汤面了”,太子顿了顿,又转过脸正色道:“听闻你是雪的朋友,我只是来看看,没什么其他意思。”
    “草民不敢”,花十二抬眼仔细端详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那俊雅文质的面容上不知为何异常阴郁,眼眶似乎泛红。
    太子显然不想在说下去,花十二想了想,说:“时候不早了,草民的铺子要开门做生意,恐怕没法儿伺候殿下了。”
    太子便说了声:“打扰。”跟着上君雪回去了。
    所以说:太子是来做什么的?
    花十二一头雾水,干脆甩了甩脑袋什么都不想,回去做生意了。
    下午突然开始下雨,一直下到了晚上,花町阁几乎没有生意上门。
    一边骂着“贼老天”一边收拾打烊,大雨滂沱中隐约看见一个纤瘦的身影撑伞缓步走来。
    花十二愣了愣,赶忙拿了厚实的毛巾子迎进大雨里。
    “殿下,这么大的雨,您怎么来了?”
    将毛巾子蒙上夏景桐湿漉漉的头发擦拭,无意间蹭到他冰凉的脸,心里一惊,裹好他的身子吩咐:“我去煮姜汤。您先歇会儿,这是热茶,捂着也暖和。”
    “不用!”夏景桐艰难地从毛巾子里钻出脑袋,“我是来买东西的。”
    “这个不急,”花十二出乎意料地强势,“这是热茶,您先拿着。”
    手里被塞了热茶,夏景桐还想说话,花十二已经走进了后院。他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通红的鼻子,只能把自己裹在毛巾子里等。
    没等多久,花十二端着姜汤进来。
    夏景桐摇头:“端它远点儿,我受不了这个味儿。”
    “您淋了雨,身子骨又弱,会生病的。”
    夏景桐呲牙:“滚!我说了不喝就不喝!味儿那么重,鬼才喝得下去!”
    花十二无奈:“那……草民去烧热水,您泡个澡?”
    “都说了不用!”夏景桐又揉了揉鼻子,把毛巾子裹得更紧,“我来买留兰草。留兰草给我,银子给你!”说着扔出钱袋。
    钱袋在花十二脚边打了个滚儿,呆头呆脑地停住了。
    “殿下执意如此,草民只有从命。”花十二捡起钱袋,从门角搬出一盆绛红色的草。
    夏景桐伸手去接,突然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手一抖,差点把留兰草摔了。
    花十二叹道:“殿下,您也不急在这一时三刻,要是病了,会有人担心的。”
    夏景桐的脸色似有动摇,花十二再接再厉:“汤药很苦,殿下受得了那苦味儿吗?”
    夏景桐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眼花十二手里冒白烟的姜汤,再沉思片刻,在下一个喷嚏打出前,沉痛道:“去准备热水。”
    花十二裂开嘴笑,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一股子算计在里面。
    这时柳曲街马蹄声乱,一架马车犹如鬼魅出现在花町阁外。
    “看来不用麻烦花老板了”,夏景桐丢下毛巾子,说:“有人来接我了。”
    夏景桐拉开门,大雨如注,那人撑着伞缓步走来,黑衣锦带高大伟岸,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气势犹如山中猛兽不可夺其锋芒。
    那人朝夏景桐伸出手,指节粗砺,手掌覆着层发黄的厚茧。
    “你来接我?dd真是稀奇啊!”夏景桐将留兰草抛给那人,脸上似笑非笑。
    神态傲慢语气像是嘲讽,站在他身后的花十二却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心头像是被马蜂蛰了一口,不舒服还隐隐作痛。
    夏景桐将手放在那人手掌里,勾唇浅笑的刹那像是一朵不胜娇羞的清灵柔曳的梨花。下一刻他被青年拦腰揽进怀里,接过青年手里的伞撑起,将他们与冰冷的大雨隔开,也隔开了花十二。
    等马车走远,花十二累得心里发慌,干脆坐在门槛歇息,看那青年气势不凡应该大有来头,仅凭现在无权无势的花老板恐怕可应付不了。
    “该怎么办呢……”
    花十二茫然四顾,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太子清俊隐忍的面孔。
    “真是的,我明明不想掺和的。”
    第4章 第四回与子同谋
    冷风骤起,乌云聚集来铺满天空,将最后一丝阳光吞噬殆尽。柳曲街几乎没有行人,花十二看着门外黑压压的乌云,想着今天不会有生意,厨房也快空了,便锁门出去采购。
    一连几日大雨,街上哪儿都是泥水淋漓,花十二撑着伞走到集市的时候,衣裳已经半湿了,却不想听到dd“哎呦喂,南方的雪国打起来了!听说烧了咱们好几个村子呢!”
    “我呸!什么狗屁雪国!dd前儿早朝上,太子殿下奏请圣上说要派祈将军前去镇压呢!啧啧,这劳什子的小国就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多久了呦!”
    “不是吧!那可是祈将军!就一个南方小小的雪国居然要惊动祈将军dd”
    “什么呀!dd祈将军没去,咱们皇上让五殿下去!”
    “dd天呐!!居然是魔帅!!!”
    ……
    雪国么
    花十二回到花町阁,拉开柜子底部的暗格,拿出个看上去实在很普通的木匣子。
    打开木匣子,层层上等的丝绢裹着一幅卷轴,随着卷轴的展开:血红樱花漫天如雪,几个顽童围着书生打扮的男子嬉闹,地上散落着笔墨纸砚。
    ……这是先生的遗物
    当年雪国内乱,私塾被无邪放了一把大火,赤红的火光将夜空燃烧成血海,偌大的山谷除了漫天遍野的樱花就只剩下先生这幅“浮华图”。
    dd窗外霍然一声惊雷!雷霆万钧,隐有地裂天崩之势!
    花十二如梦中惊醒,雨点从窗户飘飞进来险些打湿画卷,他珍惜地收起,将木匣子放回暗格。
    这次雪国扰乱寰朝边境,夏帝竟派遣五殿下出征,是大才小用还是别有心机?
    花十二走到窗前,又一道雷电骤起,乍亮的雷光映出花十二苍白如雪的容颜,还有翕动着的……如同垂泪一般的碧瞳。
    虽然先生死后,私塾里的同伴分散天涯,可是依然有人继承先生的意志守护着雪国,此次魔帅出征雪国,希望不要波及他们才好。
    此时,整个金阙笼罩在黑云之下,雷电交加,大雨倾盆而下,一人撑着把伞朝花町阁走来。
    花十二关门的手停住了,静待片刻,那人俊秀的身姿逐渐显现出来,红衣戎装,缓步而来,花十二顿时不带犹豫地关门带上门闩,打了个哈欠,打算回去补个午觉。没走几步,身后传来敲门声,花十二不耐烦地疾道:“今儿关门歇业,想买东西的劳烦明个儿再来!”
    一道清亮却冷漠的声音很快传来,竟是含着怒气的:“开门!否则我拆了你的花町阁!花兰卿,你该知道我上君雪说到做到!”
    花十二赶紧折回去,笑眯眯地开门迎客,说:“草民不知上君将军大驾光临,有所冒犯,还请将军大人大人有大量饶了草民一条贱命!”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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