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真神外身已恢复三成,今可助陛下恢复至六品修为。”
    隋智给昭兴帝送来了一个好消息,昭兴帝的修为又可以恢复一品。
    皇帝甚是喜悦:“卿真乃朕之肱骨,兵部尚书一职空缺,朝中上下,唯卿可堪此重任!”
    隋智施礼称谢。
    听昭兴帝这意思, 好像是要给他升官。
    但隋智很了解昭兴帝,兵部尚书的话题点到即止。
    昭兴帝只说这个职位很适合他,没说一定要给他。
    昭兴帝从不给任何承诺,除非看见圣旨,否则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不能当真。
    陈顺才命人搬来了六个坛子,每个坛子里面都装着满满的血树汁液。
    隋智皱眉道:“陛下, 血树依然只有六棵?”
    昭兴帝叹口气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隋智道:“六棵血树, 能助陛下恢复六品修为, 当若想恢复五品,少说要有十颗,恢复至四品必须有二十棵,恢复三品必须有三十棵。”
    昭兴帝面带笑容道:“隋爱卿,朕从入品至三品,一棵血树足矣,而今恢复修为,为何要三十棵血树?”
    看似和颜悦色,昭兴帝实际对此非常不满。
    隋智道:“陛下修至三品,用了十年时间,难道陛下还要再等十年吗?”
    昭兴帝一笑,看了看隋智。
    隋智的话里有刺。
    昭兴帝微笑道:“有劳爱卿了。”
    隋智在地上绘制了一道法阵,将六坛树汁放在法阵中央。
    法阵颤动,地面突然凹陷,六个坛子一起陷入了地下。
    少顷,地面复原如初, 地面上多了一颗热气腾腾的团子。
    这道法阵的目的, 是把六坛血树汁献给饕餮外身。
    至于这颗团子是什么……
    见仁见智。
    隋智把团子献给了昭兴帝。
    昭兴帝就着温水, 将团子一口一口吃下。
    一盏茶过后,昭兴帝满身虚汗,脸色发白。
    陈顺才见状,赶紧吩咐上菜。
    昭兴帝不是病了,也不是中毒了,他饿了。
    内侍端用三尺长、一尺宽的大方盘,端上来满满一盘羊肉,昭兴帝直接用手撕着羊肉往嘴里填,不多时把一盘子肉吃的干干净净。
    虚汗退去一些,脸色仍未恢复。
    陈顺才吩咐继续上肉。
    吃了整整三盘羊肉,昭兴帝身上冒出一层脂油,阵阵气机从身上飘散出来。
    皇后在身边早就准备好了法阵,从昭兴帝身上渗透出来的腥气,转化成了阴阳二气,飘散出去。
    徐志穹正在东宫和林二姐磨练口舌,忽然觉得阴阳二气在空气中震颤。
    “宫中有阴阳修者吗?”
    林倩娘点头道:“有些妃嫔和内侍修炼过阴阳术,这都是皇帝允准的。”
    徐志穹熟悉的阴阳二气都很柔和, 柔和的气机更适合精巧的运用。
    这股阴阳二气怎么这么刚猛?
    徐志穹仔细感受着气机的变化, 林二姐不高兴了。
    “修行正在紧要关头, 岂能三心二意?”
    徐志穹点点头道:“是有些紧。”
    “还不专心些!”
    徐志穹赶紧专心磨练。
    ……
    一个时辰过后,昭兴帝恢复了六品修为,可身上的腥气仍未散去。
    皇后筋疲力尽,回到坤宁宫休息,皇帝不宜外出,就在秘阁之中休息,为防止意外,命隋智在旁侍奉。
    申时,粱功平求见,陈顺才出来支应:“圣慈长老,陛下刚睡着。”
    粱功平道:“事出紧急,还请陈秉笔通传。”
    陈顺才一脸难色道:“长老,这一时半刻也不能多等?”
    粱功平看了看身边的炎焕,叹口气道:“老夫能等,且问大宗伯能等么?”
    炎焕沉着脸道:“我等了太多时日,今天酉时若是见不到皇帝,我自己去猎苑就是了。”
    陈顺才无奈道:“我且看陛下睡没睡踏实。”
    昭兴帝还在秘阁之中调息,隋智一直守在身旁。
    陈顺才走了进来,把事情跟昭兴帝说了,昭兴帝揉着眉心,闭着双眼道:“我知炎焕会来,但没想他来的这么不是时候!”
    隋智道:“且让陈秉笔劝他一句,让他在朱雀宫安分守己,莫要伤了两国和气。”
    昭兴帝摇头道:“劝他能有何用?炎焕非我大宣之臣,根本不会听我命令,他早就盯上破奴苑了!但凭三言两语就想拦得住他?”
    “那就换个手段留住他。”隋智这话说的风轻云淡,实则暗藏杀机,他建议皇帝直接杀了炎焕。
    “何必呢,”昭兴帝摇头道,“他那么想去破奴苑,就让他去吧。”
    隋智不再说话,昭兴帝早有打算,多说也是徒劳。
    秘阁之中,静默良久。
    昭兴帝缓缓说道:“隋爱卿,我曾向你提起过一人,名唤公孙文,你一直说无缘得见,是一桩憾事,今天就为你了却这桩憾事。”
    昭兴帝从书阁之中拿出一幅地图,交给了隋智:“该做的事情,都在这地图上,有你二人联手,再加皇后相助,必定万无一失。”
    隋智接过地图一看,立刻明白了昭兴帝的意思,赶紧离开了秘阁。
    昭兴帝伸了个懒腰,对陈顺才道:“让圣慈长老和大宗伯进来吧。”
    陈顺才低声道:“陛下,您身上的腥气重了些。”
    昭兴帝点点头:“这却有些不妥,你找些香料来,越浓越好,把这味道遮盖住。”
    “用香料遮盖?圣慈长老的鼻子挺灵的。”陈顺才总觉得这纯属欲盖弥彰。
    昭兴帝笑道:“快些去吧,越浓越好,别让他们等太久。”
    陈顺才用了一个时辰时间,在秘阁之中布满了香料。
    离着秘阁还有几十步,浓艳的香气呛得梁功平直抽鼻子。
    “大宗伯,我们来的真不是时候,陛下想必刚刚见过女眷。”
    “圣慈长老,你觉得什么时候来合适?且等你家皇帝尽兴了,我再来?”
    梁功平懒得多说,两人进了秘阁,扑鼻的浓香让炎焕也有些不适。
    虽说不是大宣的臣子,可见了昭兴帝,炎焕没有差了礼数,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昭兴帝问道:“大宗伯,今急来见朕,不知有何要事?”
    “陛下,外臣收到消息,有人在大宣境内,栽种无常血树!”
    昭兴帝皱眉道:“大宗伯所言,可是安淑院的无常血树?”
    炎焕摇头道:“安淑院之事,外臣不愿过问,外臣所说的血树,来自于破奴苑!”
    昭兴帝眨眨眼睛,神情颇为紧张:“大宗伯,也听到了传闻?”
    炎焕道:“岂止外臣听到了,陛下可以去北垣看一看,两千多名力工的家人在日夜哭诉!”
    梁功平道:“都是些市井流言,可信与否……”
    炎焕怒道:“圣慈长老,这是两千多条人命!一句市井流言就能敷衍过去?若是一人散播流言也就罢了,两千多人还能一起撒谎不成?”
    梁功平耸耸眉毛:“一人也好,两千人也罢,终究都是我大宣之人。”
    炎焕道:“我说了多少次,我无意干涉你大宣内事,但如果此事涉及邪祟,我绝不会坐视不理!”
    “大宗伯,且容朕一言,”昭兴帝叹道,“此事,与朕有脱不开的干系。”
    这是什么话?
    什么叫脱不开的干系?
    这种事能当着外人说么?
    梁功平真为昭兴帝的智商堪忧。
    昭兴帝道:“贤康想在破奴苑修一座行宫,朕答应他了,他说要招募些力工,朕也答应他了,朕实在没想到……”
    梁功平打断了皇帝:“这行宫的事情,陛下也就是一说,皇家猎苑,岂能随意让亲王修建行宫。”
    梁显弘,不管有什么事,咱们私底下商量,你可别再说了!
    昭兴帝眼泪下来了:“他是朕的亲弟弟,一座行宫而已,朕是真的答应他了。”
    梁功平救不回场子了。
    炎焕道:“如此说来,怀王在猎苑修建的行宫的事情属实,两千多名力工的事情也属实!外臣恳请前往破奴苑,查明真相。”
    梁功平道:“大宗伯,皇家猎苑,可不能容你说查就查,你若信得过我,我先去……”
    “我信不过你!”大宗伯直接把话说死了,梁功平红着脸看着皇帝,“陛下,皇家猎苑非同小可,此事当慎重处置。”
    昭兴帝点头道:“圣慈长老,你就和大宗伯一起去吧,无论贤康犯下什么罪行,朕这次绝不袒护!”
    梁功平不想说话,也无话可说。
    皇帝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他难道是想把怀王所有的丑事全都抖出来,给自己博一个好名声?
    这种事,他倒是能干得出来。
    可也得分个场合,若是被炎焕真查到了无常血树,被抹黑的可不止怀王,是整个大宣王室!
    梁功平正觉焦躁,阵阵浓香袭来,更让人觉得恼火。
    时才秘阁之中到底来了多少妃嫔。
    他做事情就做事情,为什么非得在秘阁?
    奇怪了……
    不只有香气,还隐约有一阵腥气。
    这腥气从何而来?
    梁功平看了看昭兴帝,又看了看大宗伯。
    在不算四凶邪道的情况下,各道同品修者中,感知力最为敏锐的是判官,之后是宦官,之后是阴阳修者,之后是霸道和杀道修者。
    而朱雀生道的感知力和墨家不分伯仲,属于非常迟钝的一类,炎焕应该没有闻出香味中的腥气。
    这腥气是从昭兴帝身上来的。
    他身上为什么有这么重的腥气?
    难道他真的修炼了邪道?
    昭兴帝擦了擦眼泪道:“圣慈长老,你一人去,我放心不下,不如叫圣威长老和你一起去吧!”
    梁功平逡了逡眼睛,思量着昭兴帝的用意。
    把我和梁季雄都支走,你好在京城偷偷晋升?
    沉思片刻,梁功平道:“陛下,待我和圣威长老商议过后,即刻随大宗伯启程。”
    两人离开了秘阁,昭兴帝喃喃自语道:“秋收将至,我本来想多留你几日,奈何你苦苦纠缠,我只能送你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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