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不清的单元楼下,霍扉婷仔细辨了辨,看清是曲歌近提着一个电脑包像刚从公司下班的样子,他从花台上起身,拍着屁股沾的灰。
    “听说你今天在马场受伤了,我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放心,没有丢掉命。”霍扉婷拿手揩去眼尾淌着的泪,进入了没有安全锁的单元门。
    曲歌近低着脑袋,跟着走了进去。
    两人同坐一部电梯,电梯内除了他们,另有一个带孙子遛弯回来老太太。
    那老太太经常在这栋楼遇见霍扉婷,对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印象很深,这会儿见霍扉婷身边站了个曲歌近,又瞧见霍扉婷明显一副刚哭过的样子,膝盖贴着方块绷布,大腿小腿磕出一片伤口,消毒消炎药把那双白净的腿都喷成了黄色,伤的着实可怜。
    “小伙子,你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你得要好好保护人家。”
    老太太的这句话让曲歌近没反应过来是在说他,还是霍扉婷先否认道:“阿婆,他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我老板,来我家里谈些事情的。”
    曲歌近一听,顿时与霍扉婷拉开了距离,贴在电梯边缘,说道:“漂亮的女人通常没什么脑子,我从不和漂亮女人交往,我喜欢聪明的,有实力的,我前几任女朋友都是名校毕业,有爱心,善良,做过很多志愿活动,致力于公益事业发展,非政府组织管理,在环保、生态、节能等方面做出过傲人的成绩……”
    叮——
    电梯门开了,霍扉婷走了出去,背对身后的曲歌近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大声地骂他有病。
    曲歌近中断了借机踩霍扉婷是个没脑子的花瓶的发言,跟着她走了出去。
    他们走后,老太太的孙子仰头问道:“奶奶,那个叔叔在讲什么?”
    老太太道:“那个叔叔估计是喝了酒,吃醉了在说正常人听不懂的胡话。”
    到家后,霍扉婷放下药,随便喊了一声坐,就瘸着腿去厨房找了两个饭碗,倒上两碗白开水。
    曲歌近拍打了好几次沙发,拍到他觉得干净后,坐了下来,转头去看霍扉婷的房内情况。
    一碗白开水放在了曲歌近面前。
    “我家里没有杯子,你将就喝。”
    又装作是像起了什么,霍扉婷说道:“啊,我忘了,高高在上的曲总总觉得我有病,你屈尊降贵来我家里,怕也不是会喝水,谁知道我吃过的碗,有没有沾上传染病。”
    那碗给曲歌近的水,被霍扉婷拖回她自己面前。
    “像曲总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只有喝清晨第一缕阳光照上后采摘的露水,才与你尊贵的身份匹配。”
    曲歌近注视着不坐沙发,而是坐在了地毯上的霍扉婷,说道:“你脑子有病就赶紧去医院挂好看病,检查迟了就没有救了。”
    是谁脑子有病,曲歌近他怎么就没一点自知之明呢?霍扉婷摇摇头,举起碗,豪迈一口气饮下了一碗水,放下碗后,打出了一个响亮悠长的嗝。
    曲歌近被那癞蛤蟆式的嗝声震惊到眼珠子都圆了,长了一张淑女面孔,做出的行为却是体重三百斤相扑选手都为之惊讶的。
    马场那一摔,真把她脑子给摔坏了?
    霍扉婷支起一条腿,揭开膝盖上的绷布,打算换个药,那腿一支起来,裙底正对着曲歌近,全部走光了,黑蕾丝内裤性感神秘,和那处地带是一样的神秘。
    霍扉婷只顾低头弄自己的伤口,没去看曲歌近,不过她也能想象到曲歌近脸上那副嫌弃厌恶自己的表情。
    一小声无奈的叹息钻入了霍扉婷的耳朵里。
    霍扉婷看见曲歌近把头转向一边,满身一副邪不压正的浩然之气。
    利用女人去色诱迷惑陷害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再如何表现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在霍扉婷的眼里,曲歌近都是披着好人皮毛的小人。
    霍扉婷拿棉签蘸着碘酒去擦伤口,疼的眼睛都挤作一堆了。
    “去个马场,穿成这样的服装去赛马,不摔你摔谁?”曲歌近都不想看霍扉婷这摔的满是伤的样子了。
    这世界上,蠢人有蠢人的活法,她这样的蠢人就是横冲直撞不长脑子的活法。
    “是马想摔的我吗?”霍扉婷把带血的棉签往垃圾桶里一扔,重新拿了支新棉签,嘴y说道,“是我自己故意摔下来的,故意去博取宁博的同情,比起赢,我更需要他对我产生愧疚、产生同情。”
    “同情?愧疚?没我托人给你送头盔,你现在脑袋骨都碎成几瓣了,是你了解宁博多一些,还是我了解宁博多一些,宁博这个人压根就没有同情愧疚之心,拜托你这个猪脑袋开点窍,不要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我不想一到晚上,你死去的冤魂就出现在我耳边念阿弥陀佛。”
    原来那个说是林总送来的头盔,是曲歌近化名送来的。
    但霍扉婷不准备感激曲歌近送来的头盔,他的话,已经激怒了霍扉婷。
    本就跌的一身都是伤,不求曲歌近雪中送炭,只求他别落井下石就好,而他现在的挖苦讽刺让身体疼痛的霍扉婷撂担子不g了。
    “曲歌近,你这么嫌我笨,是个猪脑袋,那你为什么要找上我?你去找别人啊,我话就放在这里了,我不g了,你找别的聪明女人去勾引宁博,我今天一天啥好处没捞着,还摔的腿上、手上全是伤,放了紫姐的鸽子,得罪了紫姐,我容易吗我,你就知道骂我,我说你是我老板,你就真把自己当老板了,可以拍桌子瞪眼颈祁我了?”
    霍扉婷指着门的方向:“滚,给我滚,不要以为你帮我解决了于慢岭,我一言一行都要听你的,你把于慢岭喊回来,我们就扯平两清了!”
    被一个女人骂了,感觉没了面子的曲歌近提过电脑包就向门口走去,反唇相讥,一定要与霍扉婷争个高低。
    “走就走,霍扉婷你没救了,你就烂在这里生蛆,一辈子都爬不起来,当一辈子都赚不到钱的捞女!”
    一个沙发枕朝曲歌近扔了过去,差一点就击中了他的后脑勺。
    刚走到门口,门铃声就响了。
    外面天都黑了,还有谁会在这大晚上的来找霍扉婷?
    霍扉婷静静地看着门铃声响起的那道门,看见曲歌近悄悄移到了门后,去看猫眼洞。
    霍扉婷看见曲歌近转过头看向自己时,鼻子都好像没有了呼吸,绷着一张脸,严肃的往后退去。
    刚才吵的六亲不认的两个人,此时默契到不发出一丁点的响动,随着响起的门铃声,两人的呼吸都轻了。
    霍扉婷维持手拿棉签涂伤的姿势,被曲歌近的平静反常高的都紧张了,小心对着门的方向问道:“谁?”
    门外的声音低沉:“我。”
    这声音除了宁博,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霍扉婷脑子里有根筋在跳,像小孩们玩跳皮筋那样在跳,搅的她脑子东一团,西一团,难怪……难怪曲歌近整个人都收敛了,
    从初时没能反应过来宁博会找到了家门口,到瞬间跌入巨大惊喜中的霍扉婷,突然就丢开手中的棉签,站了起来,回应着门外的宁博:“来了。”
    起身的同时,不忘无声焦急指挥曲歌近往洗手间躲,曲歌近在洗手间与临近的卧室,选择躲进了卧室的衣橱里。
    霍扉婷拿曲歌近没辙,由着他去了,确定他藏好后,手紧张地拢了拢发,打开了门。
    宁博和在马场时见到的不一样了,他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头发也是重新洗过打理的了,袁丁凯送霍扉婷回来时,宁博还打来电话说让袁丁凯到场子接女人去酒店,这时候宁博上门来找自己,令霍扉婷措手不及。
    她以为他寻欢作乐去了。
    宁博站在门外,手提一个橙色奢侈品的购物袋,见门内的霍扉婷神色不放松,问道:“不欢迎我?”
    “欢迎欢迎。”霍扉婷笑的喜庆,忙做出请的手势,邀请宁博进屋,看到宁博脚上穿的某高端鞋,特地提醒道,“不用脱鞋。”
    宁博没打算脱鞋,他的鞋可比她家里的地干净多了。
    霍扉婷早知道宁博要来,一定请两个家政阿姨把这半年都没收拾的屋整理一遍,如今她面对家里这乱糟糟的环境,既是掩饰,又是解释的自顾自说道:“我都打过电话喊阿姨来收拾屋子,结果阿姨太忙了,有几家客户要跑,就没来得及收拾我这里,所以我家里会有些合乎常理的乱。”
    “还好。”宁博打量着屋子,不算太难以接受,这样显得真实,有住人的烟火气,不像宁家永远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所有东西都摆放的整齐,有种住在博物感内的冰冷与空虚感。
    霍扉婷跛着脚,去把曲歌近坐过的沙发掸了掸,请宁博坐下,又急着去厨房把收藏多年没舍得用的爱马仕高档玻璃水杯找出来,给宁博泡五百多元一两连她自己都不舍得喝的茶叶。
    宁博坐在沙发上,看她伤着个腿还忙来忙去,说道:“不用忙活了。”
    转眼就见到茶几上摆放着两个碗,一个是空碗,一个是装了半碗水的碗,奇怪她一个人在家里,拿两个碗做什么?
    霍扉婷端着水杯走出来,瞧见宁博视线放在了两个碗上,她温煦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了脸上,眼皮子抽筋似的疯狂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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