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香兰抓准了这些男人们的心思,在园子周围附近搜罗合适地点,比如独门小院,或买下来,或长期包下,专门请了人做维护工作,保证干净整洁,如若男人们有需要,就说一声,过去住一晚,她坐收不菲渡资,越是贵人,出手越大方,偶尔光是赏银,就足够她支出的所有成本……
    男人们也很放心,不用自己特别找地方,过来就能用,用完就能走,多久都行,不怕被人打扰,中间还不会被发现,缺什么少什么想要什么,只要说一声,人家就能给准备好,一句话:只要钱够,什么都能伺候到位,还保证隐私,不会跟外面的人打照面。
    叶白汀想到了比较关键的一点:“世子房里的吃食,也是马香兰让人送的?”
    仇疑青颌首:“是,说是客人要求。”
    申姜就瞪眼了:“那外头这么多人在找世子,这个马氏不可能不知道啊,为什么不上报?”
    仇疑青:“她说她只是收钱办事,知道有客人要用这个房子,并不知道是世子,也不知访客是谁,在这里都做了什么。”
    但是真是假,别人就无从得知了。
    叶白汀问:“娄凯呢?”
    “亦是如此,”仇疑青顿了下,“此前没挖到这点信息,一是时间略短,二是个例。”
    锦衣卫只来得及找到过来洒扫的妇人,都是离这里不远的普通百姓,收几个钱,自带工具,做清扫整理的活儿,四到六日一次,时间比较规律,但也说不准,有时别的活儿来的比较急,就得先顾着别处,案发地点都来过谁,她们并不知道,也没见过,至于做过什么……房间里总会有些痕迹,多少能猜到一点。
    当时大家以为是娄凯和谁相好,总是过来,却没想到这并非个例。
    叶白汀:“李氏那里,查的人回来了么?”
    “回来了,刚回来!”申姜已经看到派出去的手下了,过去问了话,迅速跑回来,抹了把脸,有些惭愧,“我好像冤枉这个李氏了,除了手腕上的绑缚青淤,她身上还有很多伤,挺惨的……”
    “她不是打人的那个,她是被打的那个。”
    叶白汀挑眉,李氏和娄凯是夫妻,平日里关系最亲密的人,那这伤是谁打的,就很明显了。
    申姜叹气:“李氏笑得那么开心……就是因为男人死了?娄凯死了,她以后都不用遭受这种可怕的事了?”
    也许是感觉自己误会了,把受害者当成了加害者,申姜共情的真情实感,大骂娄凯不是个东西:“他不但会打李氏,打的那么狠,好像还威胁过她,最好乖乖的听话,敢不从,就去对付她的父母,他那个腿不好的老娘也不是个东西,儿子这么恶毒,她管都不管,甚至帮儿子欺负儿媳,说什么让自家爷们打两下怎么了,又打不死你!还仗着儿子腰板硬,支使李氏干这干那,李氏稍微哪做的不好,让她不满了,她就告诉儿子,让儿子去打李氏,就我那天见到的,呵,她可真是活该,要我说,李氏就不该再养着她,还给什么粥吃,饿死她算了!”
    “可受了这么多苦,李氏为什么不说?”申姜愤愤不平,也很不理解,“她又不是傻子,难不成不知道,她那般表现,是会被北镇抚司怀疑的?要是娄凯还活着,她不敢说,是害怕被打的更狠,可人都死了,她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仇疑青:“也许是就是因为人已经死了。”
    叶白汀:“反正以后都不会受到伤害了,便都没关系了。”
    职业原因,他见到过很多家庭暴力,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表现方式,最典型常见的家庭暴力就是拳脚相向,这种受害者外伤很明显,胳膊上,腿上,脸上,男人在下手时根本不会挑地方,他怎么方便怎么顺手,就怎么打,管你疼不疼求不求饶,他们要的就是你疼,这是他们彰显权威的方式,这种痕迹很难藏得住,外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还有一种很隐晦,是与性有关的暴力。这种外人很难看得出来,因为平时丈夫不会对妻子拳脚相向,妻子在衣服外暴露的皮肤不会有伤痕,可一旦二人发生关系,有性行为,男人的动作就会伴有暴力,包括并不限于使用工具,受害者经受痛苦,伤的最重的地方,都在衣服的遮盖之下,这种伴有人格的攻击痛苦,会让受害者更加感觉羞耻,对人不再信任,以及越来越多的不安全感,她们不敢和任何人提起,并讲述这些事,越是不敢,自卑,就越是会被施暴者欺负,无法挣脱……
    李氏的状态,很像第二种。
    申姜见娇少爷表情不对:“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叶白汀点了点头,眼看北镇抚司就在面前:“回去再说。”
    结果回去也没办法立刻说,北镇抚司有客人,是鲁王世子正在议亲的姑娘,世子妃的妹妹,盛珑。
    她个子比寻常女子高些,显得身材颇为修长,肩腰比例非常漂亮,穿着一身浅月色裙子,步态规矩,长眉凤目,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看起来干净极了,给人一种清秀却不呆板的灵透感觉。
    见要等的人回来了,盛珑迎上来,款款行礼:“见过指挥使。”
    仇疑青表情一派严肃:“姑娘造访北镇抚司,所为何事?”
    “世子尸身,不可解剖。”
    盛珑眉目低垂:“抱歉,我知我此行冒昧,身份亦并不合适,更不该在指挥使面前说这句话,着实失礼,可父亲死了,家里两个孩子都很害怕,珀哥儿哭得眼睛都肿了,玥姐儿也惊的不轻,正在安抚弟弟,也抽不开身,锦衣卫上门报丧时,正好我也在,姐弟俩便托了我过来同指挥使说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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