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老林的,张富贵突然做出这样的动作,我自然要警惕。
    我弓已拉满,只须轻轻一撒手,这枝透甲箭就能将他射个对穿。
    此情此景,一边啃大列巴的吴八一也呆了,口中的面包渣掉到衣服上。
    张富贵不慌不忙地走到我前面,一抬手,刀劈在一旁的树上,他笑道:“林大夫,你紧张个啥?我做个记号罢了!再说,就你这小破弓能伤得了我?”
    我觉得他在故意找茬,但又没证据,放下箭说:“我去周围看看有没有啥吃的。”
    张富贵说:“行,那我在这儿生火等你。”
    吴八一跟上我,回头瞅了一眼张富贵,小声说:“小林哥,这萝卜精肯定没安好心,我们还是找机会把他甩掉吧!”
    我叹口气,“小胖,但凡有别的辙,我也不会叫他当向导的。有约定在前,我怎么好单方面毁约?”
    “嗐,你和一根大萝卜讲什么仁义,总不能带他下墓吧?真要让他看见那座墓,还不知又搞出啥幺蛾子来。”
    我这两天也忐忑得很,心想如果找到小参精怎么办,难道我再剁一只手赔他?
    吴八一制作了一个套兔子的简易陷阱,然后我们俩走进林子,费了半天劲,找到几颗熟透的野果。
    回来时查看陷阱时,我俩都不由得眼睛一亮,本来这个陷阱就是聊胜于无,可没想到还真抓到了一只不长眼的兔子。
    拎上猎物往回走时,我对吴八一说:“小胖,咱们不能做不仁不义之人,但如果张富贵有任何害我们的苗头,我马上先下手为强。”
    吴八一点点头,又不无遗憾地说:“要是章哥也在就好了,早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
    我心里明白,我有时过于一板一眼,而章歌奇的绿林习气正好能中和一下。
    说到章歌奇,我又挂念他现在怎么样了,但琢磨太多也没用,我轻叹口气:“回去吃饭吧!”
    张富贵说要生火,结果自己竟躺在地上睡觉了。
    问他怎么回事,他就冷漠地说:“我就一只手咋生火?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吴八一一边指桑骂槐地挖苦了他几句,一边处理那只兔子。
    我则动手挖火洞,找来树枝、落叶用打火机生火。这回张富贵就算看见我们带着打火机也懒得说啥,依旧躺在那里,时不时瞄我们几眼。
    等把火生好,吴八一已经把兔子皮剥了、内脏掏了,用树枝串了起来。
    这次我们东西带得多,野兔烤得滋滋冒油之际,吴八一又从包里神奇地掏出了一包烧烤酱,我笑道:“你也太奢侈了吧,带点盐巴就够啦!”
    “嗐,人要不追求生活质量,跟野兽有啥区别?”说着,瞥了边上躺尸的张富贵一眼。
    抹了烧烤酱的烤兔子自然是香得很,我问张富贵要不要来一口,他装作睡着的样子不理会。
    吴八一撇撇嘴:“甭管他!”
    于是我俩分吃了烤兔,配上大列巴、肉干、奶条,真是在山里吃过的最棒的一顿晚餐。
    吃完我们掏出睡袋,吴八一凑到我耳边小声说:“晚上留点神,我怕他暗算咱们。”
    我点头,“我让小妖放哨,你放心睡吧!”
    我给应声虫喂了一颗百香果,叮嘱它如果那个人晚上起来,马上叫醒我。应声虫眨巴着眼睛,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所以我也不敢睡得太沉,夜色渐深,吴八一鼾声如雷,我看一眼张富贵,他啥也不盖,枕着胳膊躺在落叶里面,我这才迷迷糊糊睡着。
    梦里我在爬一座雪山,用冻僵的手拽着登山绳,感觉手指都僵硬了,每爬一截都呼呼喘气。
    张富贵突然从我的上方露出脑袋,把刀放在绳子上,阴森怪笑,白森森的牙齿看得我头皮发麻。
    我喊道:“你干什么!说好了到了地方给你手的!”
    张富贵恶狠狠地说:“只要你摔死,你身上的东西我还不是随便取吗?林大夫,下辈子留点心眼吧!”
    说完他割断绳子,我坠落谷底……
    我猛然惊醒,待回过神来慌忙往张富贵睡觉的地方望去——
    糟了,张富贵不见了!
    “走了!走了!”
    应声虫在火堆边又跳又叫,朝一个方向指。
    我赶紧把吴八一晃醒,焦急地说:“张富贵不知去哪儿了,我们快去找!”
    吴八一一下就精神了,猛地坐起来,“靠!这老萝卜精又想害人?”
    我们带上家伙,应声虫幻化成一道阴风在前面带路,走了很远一段路后,我们听见夜晚的林子里忽的传来一阵“沙沙”的动静,像有野兽在走动。
    我不由放慢脚步,手持弓箭做好准备,虽说我守着不杀生的戒,但真要到了万不得已,还是得自保优先的。
    吴八一担心地说:“小林哥,不会再遇到上次那种怪鸟吧?章哥又不在。”
    我摇头,“不可能。一个地方只会出现一只蛟,被猎杀之后,至少得等好多年才会再出现。”
    沙沙声就在前方,我俩停下脚步,猫在灌木层后面观望。
    只见一群形似大灰狗的动物,口中衔着野鸟、野兔,在一片被月光照亮的空地上集合,将口中猎物全部放在一块大石下面。
    看清之后我凛然一惊,这不是狼吗?
    chang白山上的猛兽一般都是老虎、熊和野猪之类的,东北灰狼几乎在上世纪末就没了踪迹,怎么可能会突然冒出这么一群狼来?
    但那细腰乍背,修长的四肢,长长的嘴,凶狠的眼睛,毛茸茸的尾巴,确实是狼无疑。
    人类对狼的恐惧真是写在基因里面的,只是看了一眼那群狼我俩就浑身不得劲,远比什么僵尸带来的恐惧更有压迫感。
    这些狼居然将猎物全部摆成一排,似在有意识地供奉什么东西,我心存疑惑,屏着呼吸默默等待。
    过了一会,只见石头上冒出一头银背大狼,但它背上却骑着一个又像狐狸又像耗子的生物,全身毛色斑驳,后肢十分短小,身材整个是个倒三角。
    银背大狼扑通一声从石头上跳下,上面坐的这怪东西便像骑驴的老头一样颠得摇头晃脑。
    它慢慢从狼背上下来,几乎是趴在地上,对着猎物各咬了一口,如同在享受供奉。
    群狼在边上围成一圈看着,很多都低下了头,如同对待头狼般尊重。
    我猛然意识到,此物怕不是传说中的狈吧!
    狈据说是狼和狐杂交出来的畸形,也有人说是一千只狼中方才诞生一只狈,它们生来残疾,往往被母狼嫌弃,小时候吃不饱,多半夭折,捱到成年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母狼咬死。
    狈生性凶残、智商奇高,经常指挥狼群狩猎,或扮鸟兽叫声引诱猎物,民间传说中甚至有狈扮成落难女子引人上钩的桥段,完全就是军师的定位。
    这群狼献上供品让狈先行享用,可见此狈地位很高,简直就是狼群首领。
    我和吴八一大气都不敢出,哪里敢动,狼的听觉非常敏锐,只怕轻轻踩碎树叶的动静就把它们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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