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市,最大的市中心人民医院会议厅二楼,一大早就被拿着话筒和摄像机的记者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下面的人都热情高涨地看着台上身穿白大褂的大波浪卷发美丽女人,一个个激动万分。
    她是国内目前最年轻的医学博士尚静雪,今年24岁,凭借过人天赋和优异成绩,22岁获得剑桥大学硕士学位,又用了两年时间,获得了牛津大学的医学博士学位。
    今天,她要宣布一个重大医学实验计划。
    她接过主持人手里的话筒,另一只手闲适地插在兜里。
    对着离她最近的记者,以及台下坐满了的医学博士,教授,医学研究生,院士,还有不认识的集团董事温柔一笑过后,才开始说话。
    “欢迎各位嘉宾,朋友,来到我的医学发布会。”
    “今天,我要宣布一个重大试验,这将是我国计划生育史上的一个里程碑事件。由我所负责的《人造子宫医学项目1.0》已经获得重大进展,目前进入试验阶段!”
    此话一出,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请问尚博士,听说您在剑桥大学参与的毕业研究就是人造子宫,请问是什么样的契机,让您投入这个方向的研究?”
    尚静雪看着那个戴着眼镜的地中海男记者道:“和我关系最好的一位女同事,20岁,因为发生车祸,不得不摘除子宫,从此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子宫方面天生有疾病的女性,以及患有心脏病,家族遗传病史等不能生育……”
    她说完,又转向了台下,对所有人道:“我们女性一直在担负人类繁衍下一代的重任,人造子宫的突破难点就是实现无差别接入体内,现在已经排除了重大难题,对于发育良好,身体健康的人体,都可以实现接入人造子宫。”
    一位短发女记者激动地过去,将话筒递到她面前:“尚博士,您是说,人造子宫也可以接入男人体内吗?”
    台下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尤其是男性纷纷瞪大眼睛惊呆了,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身穿白衣的美丽女人,只见她轻轻点头。
    “从目前进展来说,是的。”
    女记者兴奋地握住话筒直拍手,她一把抓住了尚静雪的手臂:“您真是太伟大了!我们女人终于摆脱生孩子的职责了。”
    “人造子宫试验”这一记重磅新闻,不到半天之内,轰炸了所有的社交平台,屠掉了所有热搜头条。
    这个叫尚静雪女人的医学博士照,牛津大学毕业照。一瞬间,登上所有的电视新闻频道和手机新闻浏览客户端。
    网络上舆论分为两种,一种是庆祝人造子宫终于获取成功进入试验阶段,一种则是对未来的担忧。前者女性居多,后者男性居多。
    一时间各个社交平台上都是对此类新闻的评论和抨击,各方执词褒贬不一。
    “雪,这是明天下午的医学报告。”
    身着白大褂的栗子腋下夹了蓝皮文件袋,跨着大步走进办公室,搜寻到窗边的尚静雪,将文件放到她面前桌上,坐下说话。
    “这次是面向全国所有医学院士,教授,博士的首次人造子宫公开医学报告,来的各方代表大概有五千多人。另外你的这一项研究已经提前申请了诺贝尔医学奖,这次试验成功的话,毫无疑问今年肯定是你。”
    尚静雪拿起文件打开翻看了一会,看到后面的邀请名单,从按首字母排行的一众医科大学,看见xx医疗器械公司,xx医药公司,以及xxx保险公司时皱起了眉头。
    “这是医学报告吗?我看是招商引资吧?”
    栗子没想到她这么说,看向尚静雪时,却被她犀利的眼神刺了一下。
    她无奈地捧过了桌上方形的多肉花盆,有些心虚道:“我知道你讨厌医学商业化,可惜,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医学科技,它没有雄厚的资金支撑根本行不通。”
    尚静雪严肃道:“现在已经进入试验阶段,根本不需要大量资金,需要的是合适的男性志愿者。”
    栗子连忙道:“可是后期项目推行,总得有集团,资本来做吧,一切不过是提前进行而已。”
    “我讨厌资本过早介入,现在只是试验阶段。如果,决定权不能掌握在我手里,我有随时终止的权利。”
    尚静雪无比严厉道,似乎已经做了决定。
    栗子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否继续往下谈了。
    她环顾了办公室一圈,犹豫地凑过去,小声在她耳边提醒道:“明天最后环节,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名单上的这几位集团董事会请你吃饭。”
    尚静雪端着保温杯走到助理小吴跟前,手臂搭在椅子靠背上,弯腰看着他的电脑页面发问:“怎么样?报名的男性志愿者有几位?”
    男子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抬起了帅气逼人的俊秀面孔。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脸不由自主地红了。
    他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盯着电脑页面机械地有些结巴:“刚开始有……叁位报名,现在都取消了。两位是18岁和34岁的……同性恋男性,一位是26岁的……男性。”
    “34岁和26岁的,都有过婚恋史,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取消了。”
    尚静雪听闻,脸上发愁起来:“国内男性比女性多出几千万人,竟没有一个愿意的吗?”
    吴雨泽笑了笑:“大概是怕疼吧,毕竟自古以来都是女性生孩子,男人只需要出两颗精子,就能轻松获取孩子。”
    他看了看旁边尚静雪美丽的侧脸,轻咳了一声,继续汇报着医院网站上的后台数据:“女性志愿者不到一天,已经报名204位,浏览量叁千万,男性志愿者报名页面浏览量两百万,暂无确定报名人数。”
    吴雨泽双手交握在一起,看着尚静雪,鼓气勇气问:“如果,最后没有男性志愿者报名,博士你还将这个项目进行下去吗?”
    尚静雪苦笑了一下,没想到人造子宫最大的阻力是缺少志愿者。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一定会有男性站出来的。”
    “人类繁衍不仅是女性的职责,男性也应该分担。”
    尚静雪再次盯着愁人的数据,发问:“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男性志愿者的奖励金额比女性高出很多……男性100万,女性才45万。”
    虽然从一开始就已经设想到男性志愿者会比女性难找,特意提高了奖励门槛,没想到实行起来,差距这么大。
    吴雨泽看着她入了迷似的,好久才缓慢回过神来。
    他捂住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重新盯着电脑页面道:“如果,能把须得家人同意这一项去掉的话,肯定会有很多人报名。”
    说完,他不自在地握紧了拳头,上半身绷直得厉害,聚精会神地看着旁边的女人。
    只见她坚决摇头:“不行。”
    “自然生育都有风险,更何况是人造子宫。”
    吴雨泽沉默了一会,忽然道:“X染色体和y染色体哪个更强?”
    “女性比男性更能忍受痛苦,从生育这方面来看。从家庭中来看,女性比男性承担更多,恋爱关系里也是……”
    他看着尚静雪的脸道:“你也是,明明比医院里很多男博士强很多,却不能……”
    “有人报名了。”
    尚静雪拿着鼠标,激动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信息道。
    吴雨泽跟着她一起看去,发现两个人脸忽然一下子拉得极近,他的心跳得飞快。
    她脸边柔软的长发轻轻擦过了他的耳朵,芬芳的花香尽数钻进了他的鼻孔里。
    “47岁,男性,无父无母,现家庭成员:一个儿子,下身截肢残疾的妻子”
    “申请志愿理由是儿子十年未归家,希望满足之前妻子想要女儿的心愿。”
    吴雨泽念完上面的数据,叹息了一声,他看着尚静雪欲言又止,吞咽下去了想要告诉她的冲动。
    他舔了舔嘴唇,微皱起了眉头:“这个大叔,年龄会不会太大……应该需要更年轻的男性吧。”
    尚静雪没有注意到他跃跃欲试的神情,抓过鼠标,点击翻看着后台:“不会,只要身体各项健康数据达到指标,就可以。”
    “要突破舆论,打破几千年的陈旧观念,一般男人做不到。”
    她说完又道:“能写进历史的人,该有何等的先进思想和气魄……一千年才能出一个吧。”
    吴雨泽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神情立刻变得像石英一样坚定,眼里闪烁着星点光芒。
    他镇静地看着尚静雪问:“那样的人,在你的眼里,是不是英雄?”
    “当然。”
    尚静雪的一句话,如同一头蛟龙猛地地一下,扎进他平静的心湖,掀起万丈狂潮,搅乱出澎湃巨浪。
    他再也不能平静。
    吴雨泽坐在椅子上,身体不受控制颤抖起来。他压低了身体,趴在桌上,用了好大的劲,双手环抱着胸口才平静了下来。
    他死死闭上眼睛想,无论如何,他要成为她心目中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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