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境内,某处,一座矮山之下。
    一座庞大的军营,正立于此地,这便是胡亥与李信的营地,而随着天色渐晚,这座军营之中的声音也是渐渐归于平静,不少的营帐之中,都已经灭了火,准备歇息。
    而位于营地正中的营帐,却依旧是灯火通明。
    此刻,胡亥李信等人也是齐聚于此,进行着每日必做的军情汇报。
    “李将军,胡亥公子,全军已经饭食完毕,岗哨也布置完毕,准备歇息,暂未发现异常!”
    李信的副将李林,朗声禀告者军情。
    李信听后微微点头,对着李林摆了摆手后,笑道:“知道了,小林你先下去吧!”
    “诺!”
    李林目光闪了闪,便转身就要向着帐外走去。
    正此时,胡亥的声音突然响起。
    “哈哈!”
    之前他笑着举了举手中的酒杯,对着李林扬了扬:“李副将巡营辛苦了,反正现在在大秦境内,并无其他之事,不妨坐在这,和我们一起商讨一下下一步计划如何?”
    胡亥这话说的真切无比,眼中满是真诚。
    听着这话,李林目光闪了闪,脸上却是不为所动,对着胡亥就是拱手。
    “多谢公子好意,但此事事关军伍,不可掉以轻心,万万不可放任!”
    “若是公子想喝,等此战结束,取得大胜,小的必要和公子喝个痛快,但现在,还望公子海涵!”
    说罢,不等胡亥有所反应,便掀开布帘,转身就出了帐篷。
    独留下一脸尴尬的胡亥,以及神色淡然的李信。
    胡亥目光闪了闪,眼中浮上一抹厉色,
    他是没有想到这李林会这般的不识趣,这一路上不给自己好脸色看就算了,不把自己当做军伍之中的领头人就算了,这自己投出去的橄榄枝,也是被这般踢回来。
    心中虽然不满,但脸上还是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哈哈,李将军,你这副将也有点意思啊!”
    胡亥迅速变幻脸色,强行化解尴尬。
    李信闻言,心头也是微微一叹,有些无奈,他知道胡亥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却是无可奈何。
    毕竟,李林也是他的本家之人,和他是表兄关系,在军事之上也是比较有造诣,但就是因为性格直率,比较认死理。
    从而往往不被人所喜,最终就只能在他手底下当个副手。
    但也就是因为这个性格,李林却是在他落魄之时,一直不离不弃,依旧在当他的副手。
    也正因为这一点,他对于李林就格外的宽容,对于李林的脾气也是能忍就忍。
    这次,他也是依旧自己抗下。
    毕竟,李林也确是没有说错,军伍之中,可是时刻要有一个帅清醒,不能两个都喝酒,要是都醉了,出了事,谁来指挥。
    再者,军伍之中可是禁酒的,自己虽然没有喝,但坐在这,就已经是触犯了律法。
    李林没有直面指出这点,就已经算是极力的压制自己的脾气了。
    种种因素在这,他怎么也不能瞎了。
    当即拱手一礼道:“还望公子莫怪,堂弟的性子就是这般,我说过多次都没有改观,之后我回去再好好批评一下。”
    听着这话,胡亥脸色微微变得好看了些,而后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李将军不必如此,大秦军伍能有如此将军,是大秦之福,再者,这本就是我们不妥,再批评人家,不是显得肆无忌惮了!”
    “这要是告到父皇哪里,我这擅自专权的名头可是洗不掉了!”
    听着胡亥这般话语,李信只能轻笑附和,嘴巴却是闭得紧紧的,这种话题,只要不傻都知道不能接。
    而看着李信紧紧闭上嘴巴,不谈及丝毫权利之事的胡亥,目光闪了闪,而后便收了心思。
    李信不上钩,那他想插手权利的想法,自然也不可能实施。
    只能等待下一次机会了。
    心中一定,胡亥端起面前的酒杯,小酌了一口,而后笑道。
    “不知李将军对于此次之事如何看待,对于我七哥的消息,又有何种看法?”
    “嗯?”
    听着这问话,李信不由愣了愣,怎么又把问题扯到这个方面来了。
    这是想做什么?
    李信目光闪了闪,心中满是狐疑,却是没有肆意开口,在没有摸清胡亥的想法之前,还是要谨慎行事。
    “不知公子想听那一方面?”
    李信定了定神,将问题又抛了回去。
    在处理这种复杂的问题之前,最好的方式就是将球踢回去。
    胡亥闻言却是微微一愣,自己本来就是没个话题找话题,然后促进一下关系,方便之后自己指挥。
    怎么把球给自己踢回来了?
    心中思绪翻动,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神色流露, 眼珠子闪了闪后,笑道:“那自然是李将军有哪方面的看法就说那边了!”
    很明显,胡亥也是已经学会了踢皮球,对这一手,不着痕迹的踢了回去。
    而听着这话的李信,却是嘴角撇了撇,自己有哪方面的看法,就说那边。
    那自己说了,你能不记仇吗?
    在他心里,对于赢烨的消息,其实一直都抱着相信的态度,毕竟,临走之前,李斯对于这点可是专门多加叮嘱,让自己不要掉以轻心,哪怕慢一点,也不要操之过急。
    对此,他也是深以为然。
    在经历过滑铁卢的他,对于稳这个字,有着切实的体会,知道慢一点会更好。
    毕竟,总比冲上去送死好的多。
    心中虽然这般之想,但脸上却满是纠结,他很犹豫,这话能不能说出去,毕竟,胡亥对于冯劫的那套说辞可是无比的相信。
    就是坚信赢烨是为了这个功劳,所以编撰出来的。
    但他难道就忘了,这信是陛下递过来的,经过陛下验看的信,赢烨敢造假吗?
    要是被人戳穿,那可就是欺君之罪,这罪名,就是再大的功劳都不能相抵吧。
    想到这,李信心中顿时一定,不管如何,这事还是要说出去,不说别的,就当是给胡亥提个醒。
    哪怕他记恨又有何妨?
    这次之战,到了这个地步,断然就没有换将的可能,而胡亥想杀自己,那也是回来之后。
    再者,此次之战,能不能回来都是两说,有什么不能说的。
    当即对着胡亥拱手一礼,笑道:“公子既然如此之说,那李信就略说两句吧!”
    言罢,脑袋跟着一转,就接着出声:“以我李信从军多年的经验来看,七公子之信,并非为假,而是真正的提醒。”
    “毕竟,草原之事,我们中原人,断然没有草原人知晓的多,了解的也没有他们多,尤其是他们之间的错综关系!”
    “既然有人有这般提醒,我们不妨注意一下!”
    “再者,我们已经出来,就算这个提醒真的是想让我们知难而退,却也是已经失效,不如就拿它当个参考!”
    “最主要的是,这个信件之上乃是提醒,而不是让我们掉以轻心之类的蛊惑之言,遂,我们认可他也没有太大的错误,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匈奴地界行军速度会慢一点,同时加以防备月氏罢了。”
    “遂,以李信而言,还是可以注意。”
    言罢,李信便闭嘴不言,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胡亥听不听就不是他能管的了的了。
    他只需要自己记住,而后在行军之时,注意便可,其他的,就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而帐篷之中在李信的话语落下之后,也是恢复了平静,胡亥并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帐篷之中的平静才被胡亥的声音打破。
    “李将军,天色不晚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李信目光闪了闪,心中微微有些纳闷,但随后拱手一礼,便出了帐篷。
    而在看着李信的背影消失的胡亥,原本平静的神色,陡然浮上疑惑。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这可不像七哥的风格啊……
    他居然会提醒我?
    这……
    胡亥的脸上满是纠结。
    其实在一早,他就对冯劫的话语,没有丝毫相信的意思,他虽然年级小,但却一点都不傻。
    也有自己的判断力,一个提醒性的话语,怎么会被曲解成谋害之意,他很是不理解……
    思虑半晌,胡亥还是没有想到个所以然。
    只能无奈放弃。
    “七哥,你虽然这么做了,但我可不会为你这封信而有丝毫的改变!”
    “这皇位,可是全凭实力争夺,你最后要是输了,可别怪我!”
    胡亥嘴中喃喃一句,而后猛地仰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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