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看着容鞍眼中皆是感激的泪水,她虽然叫容鞍一声父亲,却是从未将他当做过父亲一般看待的。
    在这个时候,晚云才从心底将他视为父亲。
    丹书铁券又为免死金牌,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用的。
    齐北侯见容鞍主动让出丹书铁券,他却没有这个魄力,陛下竟然已经饶了江狄一命,他是万万不能拿出丹书铁券来了的。
    从宫中回到容家之后。
    晚云跪在容鞍跟前道:“父亲,对不住……”
    容鞍道:“起来吧,我交出丹书铁券也不是为了你,是为了给陛下解围,日后我与华阳的子嗣也不会去继承国公之位。
    丹书铁券与国公之位对于如今的容家而言,本就是形同虚设了,你也不必愧疚。”
    晚云见容鞍说的如此轻巧,可是她心中十分明白,容家的爵位可有可无,但有则更是锦上添花。
    华阳裹着一件大氅出来道:“你们回来了?皇兄也真的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这般晚了来说?晚云,你怎么跪在地上,不冷吗?”
    华阳将晚云给扶起来道:“怎么了?”
    晚云简短地将她替李泉参加科举一事告知给了华阳。
    华阳闻言震惊至极道:“你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吧,不过容家的爵位并无什么要紧的,你别愧疚了,我的孩儿出身就是郡王郡主,容家的爵位不重要。”
    “你功课落下我这么多,你都能中明经科状元,那我岂不是也可以?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不带我一起去,我也想去考场上玩一玩呢!
    等明年科考的时候,我也去试一试!”
    容鞍无奈道:“殿下,容家可没有丹书铁券了。”
    华阳道:“我就是容家最大的丹书铁券免死金牌呐……”
    华阳见晚云还存有内疚道:“还有晚云也是,等日后你可要给我的孩儿挑个好一点的封地。”
    晚云道:“一定的。”
    晚云见华阳这么说,心中的愧疚总算是好了许多,她也是真得知晓错了就一心地在容家家庙之中修行。
    全然不顾长安城之中传闻的沸沸扬扬。
    翌日开榜的时候,李泉与江狄之名并不在榜上。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礼部侍郎袁东被革职定下秋后处斩,如此大官革职,民间怎会不议论?
    昨夜发生的容晚云与江狄二人舞弊科举一事,传得是沸沸扬扬!
    原本民间就有女子科举的说法,不过那都是杜撰的。
    如今有了一个真正的女子参加科举,说书先生们都纷纷相传。
    更有些好些百姓都替容晚云打抱不平起来。
    与此同时还有对江家二公子的嘲笑。
    “江家公子好歹也是从小读书的,竟然不如一个才学了一年书的女子。
    幸好这一次他抄的人不是那穷学子李泉,要不然李泉怕是无法诉说这冤屈了。”
    “就是,这容晚云因为女子身份不能科举,才冒名顶替他人参加科举,为此犯下死罪,容家都要用免死金牌才能救她的性命,为什么江家不用免死金牌救下江狄的性命?”
    “陛下也未免太偏心江家了吧?”
    “还不是江家死了一个大儿子,保全了江家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这些传言被刚刚禁足的江玉听到后,她气恼不已地冲到了江狄的书房之中。
    江玉怒极了道:“二哥哥,你简直就是丢尽我江家的颜面,如今我出去都要被人嘲笑,你抄谁的不好,为何要抄容晚云的?!”
    江狄抿唇不语,低头双眼满是呆滞。
    江玉在江狄书房之中好一阵抱怨,对江狄说着外边百姓嘲笑江家的话,“你怎么这么不知羞耻这么没本事呢?你根本比不上大哥!死的为何是大哥而不是你呢!”
    江玉好生抱怨了一通,见江狄一个字都不说,气恼至极:“我要是你都无脸活在这个世上了!”
    江夫人见着江玉道:“玉儿,江家如今已是长安笑柄,你得清醒点,必须得嫁给宸王做宸王妃,尚且能保住我江家的富贵。”
    江玉道:“娘,可是我若是嫁给陛下……”
    江夫人无奈道:“你可省了这份心思,陛下的心意你还不懂吗?他竟然能让容晚云去参加科举,这意味着什么?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江玉说着:“娘,我也能的……”
    江夫人硬气道:“江玉!如今你就只能嫁给宸王了!”
    “不好了,夫人,不好了!二公子自刎了!”
    江夫人听到此话差点要晕厥过去,却还是强撑着到了江狄的书房之中。
    江玉与江夫人赶到了江狄的院落之中,江狄横躺在地上,脖间全是鲜血,他是自刎割脖而亡。
    江夫人见此一幕连声尖叫,“狄儿,狄儿,都是娘不好,娘不该如此逼你,将期望都放在你身上的,你怎么这么傻!怎么做下如此傻事呢!”
    “狄儿,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呐!”
    可是已经割破了喉咙的江狄哪里还能醒来。
    江玉握紧着手道:“都是容晚云,又是慕家的女儿,是容晚云逼死了二哥,都是她,我要去找她报仇!”
    江夫人怒声呵斥道:“站住!不许去!”
    江狄身边的丫鬟抹着眼泪道:“出事之后,我们院中的丫鬟都不敢说外边的风言风语,都不敢提科举明经等字,方才小姐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骂公子的?
    小姐还好意思说是别人害死的二公子,害死二公子的人就是小姐你!”
    江玉上前便给了丫鬟一个巴掌,“你不过是我二哥身边的一个小丫鬟罢了,有什么资格对我这么说话?”
    小丫鬟站着不稳,狠狠地瞪着江玉道:“就凭是你害死了二公子,二公子为人极好,虽一时糊涂犯下大错,可连陛下都饶恕了二公子的死罪。
    你却对二公子说外边的闲言碎语,言语相逼,逼死了二公子!”
    江玉道:“反了你,你一个丫鬟,怎敢对我这么说!”
    江玉让着婆子上前去打着小丫鬟月桂。
    月桂被婆子打了却还是恨意满满地盯着江玉。
    江夫人悲恸至极,见着月桂裙子上的血,连声呵斥道:“都住手,请太医,快请太医。”
    江夫人是知晓月桂乃是江狄的通房丫鬟,江夫人见她老实护主不是什么那些恃宠而骄的姑娘家,是以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太医来时,见是给月桂诊脉还有些不愿,江夫人给了太医一锭金子,太医才给丫鬟月桂诊脉道:“江夫人,此丫鬟有孕两月了,只是有些动了胎气。”
    江夫人听此消息在悲伤过度时,终于有了些许的安慰,“劳烦太医给她好好保胎……”
    月桂知晓自己有了孩儿,对江玉的恨意更是平添好了几分。
    江玉却是道:“都怪容晚云,否则二哥怎会年纪轻轻而亡,只留下一个丫鬟肚子里托生的孩子呢。”
    江夫人悲恸过度,着实是不想去理会江玉了,一年才过,两个儿子都没了,江夫人岂能好过。
    若不是还有丫鬟腹中留有孙儿,江夫人怕是也不愿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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