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气在身,脚步比之道基境界之时,更添几分轻盈。
    不过片刻,已是来到了吴元化府邸之外。
    见门外也有童子洒扫,王则上前拜道:“外门弟子王则,有事求见吴师叔,烦请童子通禀一二。”
    童子得了这话, 不敢怠慢。
    恭敬回礼,转身便往府中去了。
    不多时,也已回转,拜道:“老爷已在内中等候,仙师请随我来。”
    王则微微颔首,便随童子入得庭中,正见吴元化身处院内, 立身池塘旁, 似乎正在喂鱼。
    “弟子王则, 拜见师叔!”
    王则上前一礼。
    吴元化随手往池塘中撒了一把金色细碎饵料,也不知是什么灵物,眼见那池中灵鱼吞了之后,吐出不少白气来,端得也有几分玄玄。
    回过身来,他面上含笑,问道:“师侄不在洞府修行,不知寻我何事?”
    王则道:“弟子修得几分真气,勉强也算入了元真,只是未有后续修行法门,是才上门拜见。”
    吴元化闻言有些惊讶。
    他对王则了解自然算不上多,但在高童国时,因得方汉眉交代,却知道王则遭遇李静玄时日不长。
    纵然李静玄与王则初见之后,便传下法门, 左右也不过数月时光。
    如此时间,便筑炼元真有成, 难免让他有些意外。
    王则见他如此, 也没迟疑,抬手捏了一道法诀,真气运炼之下,自成一道聚水小术,凝来几缕水雾,正是元真有成,能施法术的显化。
    “师侄资质,果有几分不俗,难怪李师兄如此看重。”
    得见如此一幕,吴元化看着王则的目光,正色了不少。
    他知王则年纪不小,本以为能得李静玄引渡入门,也只是因为救命之功,不想竟然还有如此天分。
    若只是因为李静玄的关系,他照拂王则一二无妨,但也不会过多帮助,态度之上,更不会如何亲近。
    所以这段时日,他虽然已经将王则入门事宜处理妥当,也未曾去见王则。
    如今情况,则是多有不同,也让他对王则重视不少。
    他倒也没有去琢磨王则真气来源。
    筑基道书之流,对于散修而言,十分难得,是可遇不可求的无上妙法。
    实际对于玄门真修而言,只是熬炼根体之初始,积累元炁,为凝聚真气做准备而已,甚至都算不上入门。
    具体来说,在玄门之中,道基修士,尚且算不得修行,只有入了元真,凝聚真气,才是算得上修行人物。
    也是因此。
    筑基凝气,在玄门修士看来,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
    不论何种功诀,到底都只是淬炼先天元炁的功夫而已。
    除非上乘妙法,否则各路功诀在此境的差距,也就是积累元炁圆满时间早晚的问题。
    是以吴元化见了王则所使法术手段,知道王则确实步入元真,也无意去看王则真气根本。
    只因在他看来,王则真气有成,才是真正修行初始,还得转炼其他法门。
    而他见王则颇有几分资质,本来只是随意照拂的心思,也生了几分变化,由是请道:“元真法门之事,颇有几分讲究,一言也难说尽,师侄不妨坐下再说。”
    王则不知吴元化心思变动,他自炼得元真,也少了几分朽气,不再爱去揣摩旁人想法,得了这话,也便自在坐下。
    随即道:“弟子此来寻见师叔,一个确实是为这法门之事苦恼,二来也想请教一下师叔,不知李师伯与方、燕两位师兄,可是回转门中了?”
    “弟子对门中规矩、法门传承诸事,不甚了了。也不好打搅师叔您修行。若是师兄师伯门归来,却想请教一番。”
    吴元化人老成精,自然明白王则心思。
    笑笑道:“燕、方两位师侄,因故还与卢师兄在外行走,李师兄倒是已经回来了。不过他得了卢师兄一枚宝丹,吞后要寻那破而后立之果,如今正在门中闭关,尚不知是否出关了也。”
    “师侄有心请见,自然是好的,我一会儿便可命人传书,如有消息,以李师兄性格,想必会亲自来见。”
    “不过此事也不急于一时,我修为虽是比不得李师兄。但身为外门长老,对外门弟子能择选的功诀,了解也还算有那么几分,师侄若是不急,不妨听我一言。”
    得了这个回应,王则心下念头微动,也没推辞。
    礼道:“有劳师叔指点。”
    吴元化也不含糊,含笑道:“我派之中,根本道典之属,有三法七经,此中法门,非是内门弟子,绝难得传。甚至即便是入了内门,如无掌教与诸位长老准许,也难见个中正法。”
    “唯有内门真传之辈,如李师兄一般,才能修这三法七经。”
    “此中当然也有个例,但不值提说。”
    “因此外门弟子修行,或是师承门中内门弟子所收门徒,得炼也不过是派内别传法门罢了。”
    “个中法诀,有强有弱,也是我派立道千百年下来,门中前辈积累而得。”
    “不过就算是这些法门,若在门中无有师承,轻易也难学来。”
    “是以对于师侄如今身份来说,能选的也不过是三部法诀而已。”
    “这三部法诀,乃是掌教真人感念外门之中,无有师承的弟子修行不易,特许我等外门长老掌握,交由各弟子修行的。”
    王则听到这里,心下微顿,这与他所想的情况,大是不同。
    看来截江剑派规矩虽然不多,到底求法也是艰难。
    当然他也不是太过在意。
    按理来说,他此来截江剑派,其中一个目的,便是为此派正法玄河宝章而来。
    如今见求法艰难,该是有些为难。
    可实际早在他到了此地之后,想法便已经有了一些变化。
    此时的他,对于玄河宝章的念头,已经不多。
    他早前对陈玉犁所提过的七大真水合练道果确实有几分妄念,可来到截江剑派,念头落回现实,却是清醒不少。
    他与陈玉犁,虽是师徒,终究还是不同人物。
    正如陈玉犁所言,个人自有修行。
    因此他虽侥幸拜师陈玉犁,得见高修境界,却不该将陈玉犁的追求,也当成他的追求。
    倒不是说陈玉犁的追求不好,只是他这位老师有那追求,是立在自身境界之上的。
    而王则如今,不过元真初就,未来能修成何种模样,尚且不知。
    能掌握黑水真法这等魔门上乘玄功,还得了半部天河正法,已经是侥天之幸。
    若是因这妄念,真在这时便去追求什么真水合炼之道,属实好高骛远。
    尤其是想到自己未曾遇到老鼋之前,实际不过一个还在为寻求灵胎功果而四处奔走的山野散修,本身气数资质,也是寻常。
    得了天河珠与各路功诀之后,虽有几分提升,未必也就能比玄门大派之中的真正天骄。
    而这些天骄,多数也都比不得陈玉犁。
    王则若是因为陈玉犁大道之求,便也代入其中,只怕要走入歧途。
    说到底,修真之道,所求虽是逍遥,终究也需脚踏实地。
    能有黑水真法傍身,加上天河珠相助功行增益。
    王则自觉只要运气好些,凝煞练罡应是不难。
    如此所得,已是强过世间不知多少修行。
    别的不说,正如吴元化所言,就算是截江剑派内门弟子,未必能得截江正法传承。
    而他王则却有一部半的法门在身,如此境遇,实不该再生其它贪图。
    是以当听到吴元化提及截江剑派门内正法难求,他是有几分意外,但也没有什么失落之感。
    思及于此,王则问道:“师叔,未知这三部法诀,有何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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