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女儿一脸的同情,把夏怀珣气坏了。
    他伸出手在夏月凉脑袋上敲了一下:“小丫头又在打什么主意呢,为父可没打算给你找个公主当后娘!”
    夏月凉吐了吐舌头:“您想娶,人家长宁公主还未必看得上!”
    “哦?”夏怀珣恍然:“你是想让为父去做陛下的妹夫,然后你就彻底安全了对吧?”
    “爹爹!”夏月凉有些气急败坏。
    夏怀珣把墨条塞进她手里:“少扯这些有的没的,赶紧磨墨。”
    ※※※※
    中秋一过,天气渐渐寒凉。
    九月初十清晨,东城的守城士兵们正准备开城门,就见一行十几骑候在那里。
    为首一人大约三十多岁,身材高大相貌堂堂,满面风尘也遮不住他那傲人的气势。
    小头目大着胆子上前道:“官人们好早啊。”
    男子身边的随从道:“博思王奉旨回京,速速开城门。”
    小头目吓了一跳,也顾不上行礼了,赶紧指挥士兵们开城门。
    刚打开不到一半,博思王言成豫一抖马缰,十几匹快马一闪而过,很快就没了踪影。
    一名士兵拍了拍胸口:“我的个娘耶……”
    小头目瞪了他一眼:“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人家可是王爷,你以为是隔壁二大爷啊?”
    士兵们一阵哄笑,把城门彻底打开。
    言成豫一行很快就来到了位于城西的博思王府。
    他拉住马缰,抬头看着那高高悬挂的匾额,迟迟不肯下马。
    七年了,京城越发繁华,这座府邸也依旧巍峨。
    这一次他又能待多久呢?
    “王爷……”身边的随从轻唤了一声。
    “你们先进府休息,本王还要进宫面圣。”
    随从道:“您要不要洗漱一下换身衣裳?”
    言成豫冷笑道:“父皇的喜好谁能拿捏得准?他若是不喜欢,披着金缕衣他都觉得碍眼;他若是喜欢,扮成乞丐他也觉得可爱。”
    随从不敢再劝说,只能道:“那王爷多加小心,属下等先行回府了。”
    言成豫点点头,调转马头朝皇宫方向飞驰而去。
    听闻博思王到了,安公公亲自迎出了宫门。
    七年不见,他的变化并不大,只是鬓边略添了几根白发。
    言成豫却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唇上蓄了短须,身材也更加魁梧。散乱的发髻和满身的尘土并没有给人颓废的感觉,反而添了几分成熟稳重。
    安公公是看着他长大的,难免有些心疼。
    他红着眼眶上前行礼:“王爷……”
    言成豫对奉皇有一肚子的怨气,但安公公从前对他的那些照拂却从未忘记。
    “公公不必多礼,这些年你还好吗?”
    “有劳王爷记挂,老奴一切都好,您这是才刚到京城?”
    多年不见,有些话他实在是不忍心说。
    陛下对皇子们的要求一向严格。
    夏学士穿着布衣面圣,陛下非但不会怪罪,甚至还十分欣赏他的那份洒脱。
    博思王若是蓬头垢面出现在他面前,还真不好说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父子俩上次不欢而散的场景,他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害怕。
    言成豫笑道:“本王今日一早刚到的京城,连府门都没进就来见父皇了。”
    事已至此安公公还能说什么,只能将他请进了皇宫。
    好在今日又逢休沐,陛下不用上早朝,否则还麻烦了……
    两人来到皇帝寝宫,安公公道:“陛下一早就去了书房,王爷在此稍候片刻,老奴去回禀一声。”
    “公公请。”
    安公公来到书房门口,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奉皇正在批折子,头也不抬地问道:“这一大早的跑哪儿去了,好半天都不见你人影。”
    安公公走到近前:“回陛下,博思王到了。”
    “哦?”奉皇放下手中的朱笔:“这么快就到了?”
    “王爷是一大早进京的,连衣裳都没顾上换就来给陛下请安……”
    见他如此小心翼翼,奉皇被气笑了。
    “朕是老虎会吃人?你不就是想说他思父心切,连王府都没顾上回就来探望朕么?”
    “老奴……”
    “让他进来吧,难道朕这个做父亲的还会因为儿子不修边幅就打他板子?”
    安公公松了口气,躬身退了出去。
    半盏茶的工夫后,书房门再次被人推开,言成豫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进来。
    他走到书案前,跪下行了个大礼。
    “儿臣参见父皇。”
    奉皇没有立刻叫起,打量了他一阵才道:“回来了?”
    “是,儿臣回来了。”
    “朕的皇孙们可都一并回来了?”
    “儿臣本想在重阳之前赶回京,所以就提前几日出发,没曾想半路遇见大雨耽搁了。
    其他人大约明后日就到,定不会误了皇祖母的寿辰。”
    “起来坐着说话。”
    “谢父皇。”言成豫站起身,寻了一把椅子坐下。
    “阿豫还在怨恨为父么?”
    和太子一样,言成豫也是许多年没有听过这般亲切的称呼了。
    但他并没有感动,而是默默冷笑了几声。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儿臣不敢。”
    活到这个岁数,他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也知道讨好父皇的重要性。
    但他太了解父皇,这种时候硬气一些才更容易打消父皇的疑心。
    奉皇果然没有生气,语气也变得更加温和:“凤城离京城甚远,你大皇兄的事情听说了么?”
    “大皇兄是太子,下面的人犯了事他也难逃罪责,应该受责罚。”
    “只是责罚就够了?”
    “父皇不必试探儿臣,大皇兄已经不适合做储君。
    您若是想问儿臣有没有那个野心,那儿臣可以实话实说,有!”
    奉皇哈哈笑道:“朕记得你儿时并不是个直爽的性子。
    怎的离京十多年,倒是越发活回去了!”
    “凤城风气一贯如此,儿臣难免受到影响,还请父皇见谅。”
    “好了,你还是先下去洗漱换身衣裳,待会儿朕陪你一起去给太后请安。
    她老人家年岁大了,见到你这个样子还不定担心成什么样子。”
    这一次言成豫没有拒绝,跟着两名宫人去了净房。
    一直提心吊胆的安公公总算是松了口气。
    “陛下,老奴瞧着王爷是越发出息了。”
    “是么?”奉皇提高了音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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