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静姝气急,却又不知该冲谁发火。
    她又不是皇帝,世人都要避开她的名讳。
    而且这只是读音相同,总不能她叫静姝,就不准别人用同音的字,更何况申靖的年纪比她还大,论先来后到也是她在后。
    想到这里她心平气和地说道:“有什么好笑的,名字相似只能说明这两个字念起来顺耳,对吧申家表哥?”
    申靖没想到这位身份尊贵的县主会这么说。
    明明见她都想骂人了,不是么?
    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县主说得对,这俩字儿的确顺耳。”
    夏月凉一看他那副嘚瑟的模样就起鸡皮疙瘩。
    那么好看的眼睛,非得弄成这个样子,真是一点形象都不顾。
    “慕扬,你和小殊表哥没有去听大师讲经么?”
    夏慕扬道:“陛下只说皇子皇孙和官员们必须留下听讲,我和小殊表哥就趁机溜了。”
    言静姝笑道:“原来你们也不喜欢听那个。”
    “谁喜欢啊……”夏慕扬嘟囔了一句。
    要不是母亲非让他跟着来,他宁可留在家里念书。
    夏月凉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二伯母是怕你念成个小书呆子,这才让你跟着祖父出来走走,你小子还敢抱怨!”
    夏慕扬不乐意了:“我的个头儿都快撵上你了,还整日揉我的头!”
    夏月凉板着脸道:“那就等撵上的那一天再说!”
    颂秋对言静姝道:“县主,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说不定皇后娘娘又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言静姝见日头已经升得老高,笑道:“午饭后我想去后山玩儿,你们去不去?”
    “好呀好呀!”夏慕扬第一个响应。
    夏月凉忍俊不禁。
    这小子真是……
    ※※※※
    玄正大师几十年来一直住在伏明山的山顶,除非济安寺遇到非常重要的事情,他已经很少下山了。
    今日讲经也没有在大雄宝殿,而是在他居住的禅院中选择了一间宽敞的禅房。
    奉皇居首,夏太师居次,其余王爷和皇子皇孙们都盘腿坐在蒲团上认真听讲。
    就连小不点儿夏怀珘都寻了个小蒲团坐在夏太师身边,不哭不闹乖巧极了。
    言景深哪里听得了经文,四下里环顾了一圈,见老师坐在禅房的角落处,他拿起蒲团凑了过去。
    夏怀珣陪着奉皇下了半夜的棋,今日一大早又被抓起来听老和尚念经,只觉得整个脑袋都是晕乎乎的。
    所幸这一屋子人的身份都比他尊贵,他便寻了个不起眼的地方,打算趁人不备补个眠。
    谁知刚坐下没一会儿,他新收的学生就厚着脸皮蹭了过来。
    “宽敞的地方不待,非要来这犄角旮旯里挤,你这是什么毛病?”夏怀珣压低声音,一脸嫌弃地说道。
    言景深在他身边坐下,笑嘻嘻道:“大师讲的经文太过深奥,学生资质鲁钝难以理解,离老师近一些方便请教。”
    请教个头啊!
    夏怀珣哪里会信他的鬼话,但这里不是计较的地方,不得已只能又往边上挪了挪,坐到了一张桌案旁边。
    小小的插曲对其他人没有任何影响,大师的声音依旧平静如水,让人听得昏昏欲睡。
    坐着睡觉是夏怀珣自小便练就的本事,只要不是刻意盯着他看,先生和同窗很难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主要原因是他有两个其他人没有的能力。
    一是坐姿十分端正,睡着后栽倒这种事情绝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二是不管什么时候醒来,他都能准确地回答先生的提问。
    而且大师今天讲解的经文他早已经烂熟于心,所以睡起觉来毫无顾忌。
    不到盏茶的工夫,他便已经进入了梦乡。
    比起夏怀珣,言景深就差远了。
    执行任务的时候几天几夜不合眼没有问题,在野地里坐着睡觉也没有问题。
    但前提条件是他睡觉时得有个依靠,不管大树也好石头也罢,总之必须有个支撑。
    他知道自己的毛病,所以躲到夏怀珣身边的目的并不是睡觉,而是不想太过拘束。
    谁知玄正大师的声音竟有那么大的魔力,言景深已经努力瞪大了眼睛,远处的光头依旧变成了两个、四个……
    渐渐的,他的上下眼皮不受控制地粘在一起,身子也开始摇晃。
    一阵刺耳的声响,大师的声音被打断,禅房里所有人都一起回头看向角落。
    只见言景深和夏怀珣一起倒在地上,桌案也被推得移了位。
    师徒二人均是睡眼惺忪,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奉皇和大师尚未开口,其他人自然也不好插嘴,唯有两人的父亲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尤其是言成豫,他甚至开始怀疑言景深是因为不想让大师相面,所以才故意捣乱。
    奉皇忍着笑道:“果真是有其徒必有其师,凑在一起一刻都不得安宁。”
    言景深这时才醒过神来,赶紧拉着夏怀珣站起身。
    夏怀珣恨不能踹他一脚。
    这小子简直是个祸害,他十七八岁无所谓,可自己都是当爹的人了,脸不要了么?
    真是被他坑死了!
    大师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两位施主许是太过困倦,还是去外面站着听讲吧。”
    这话听着是满怀关切,其实已经对他们做出了惩罚。
    师徒二人拉扯着走出了禅房,站在了院子中间。
    禅房里很快恢复了安静,大师继续讲经。
    夏怀珣咬着牙道:“你小子是故意的吧?”
    言景深非常无辜地看着他:“我真的是睡着了不小心靠在老师身上,哪知道您也睡着了……”
    夏怀珣见不得他装可怜的模样,又闭上了眼睛。
    言景深低声笑道:“老师睡着了也能坐得笔直,不知站着是不是也一样……”
    夏怀珣嗤笑道:“没看见你爹方才的眼神么,你小子最好小心些。”
    言景深嘿嘿笑道:“夏太师的眼神也很犀利,老师也要保重噢。”
    他不是一点规矩都不懂的人,这个时代老师的地位非常高,必须像父母一样尊重。
    但他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皮痒,总之一见到魔鬼椒的老爸就忍不住想开玩笑。
    夏怀珣嘴角弯了弯。
    这小子脑袋灵光油嘴滑舌,有时是挺不招人待见。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比起其他皇室子弟,这小子的确是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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