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院,伤员们被火速送进了病房。孟安沅最重的伤就背后那片淤青,骨头没事,就只让医生开了点药。
    当然,最受瞩目的还是那位市长公子。他母亲见到被吓得魂飞了一半、泥球似的儿子,肿得老高的两只眼睛里立刻蓄满眼泪,再次不顾形象当场哭崩。那时参加搜寻任务的成员们就站在后面,个个灰头土脸、表情麻木。这事虽大,却不是什么复杂事,如果这孩子没自己跑到外面去,今晚所有人都能参加学院开放日圆满结束的庆功宴。
    市长虽然没来现场,但也已经和市长夫人通了无数次电话。市长公子被他母亲抱着哭,耳边还有人拿着手机,听筒里传来他父亲喜怒交加的咆哮声。他也哭,哭了半天有点受不住这场面,身子一偏,刚好和叶晗眼对眼。他也是运气好,没和那两只异形直接碰上,不然哪还有命回来?
    男人的脸色已经差到不能再差,如果不是孟安沅扶着他,他可能早就一头栽到地上了。眼前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他强撑着眼皮看那女人搂着孩子哭,心里有点不耐烦。
    “我妈妈从来没为我哭过。”他没头没脑地在孟安沅耳边说。女孩被他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别乱说话。”
    然而等她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眼神就变得有点复杂。今晚最大的熊孩子还瞪着双大眼睛看他俩,她勉强冲他笑笑,又担心地望着男人低垂的眼睛。
    不会是失血过多,开始说胡话了吧?
    忙碌一阵,时间就到了深夜。林清和张熙没受伤,于是直接回家休息;程越在医院睡了一会儿,准备回办公室写报告。这次的事涉及到了触手系异形,有很多需要关注和改进的地方。
    由于叶晗今晚在十几个目击者面前表现得过于神勇,孟安沅强忍睡意,在程越走之前还拉着他解释了一番叶晗的“身份”,在“远房亲戚”的基础上大肆编造,说叶晗来自一个武术世家,从小身体素质就好……不然怎么解释?孟安沅心虚得冷汗都冒出来了,也不知道程越信没信,总之他没表现出怀疑的样子,只是象征性地批评了几句,还通知她叶晗因为违反边境规定需要支付一笔罚款。
    ……只是这样还好。
    病房里终于只剩她和叶晗两人。孟安沅又困又累,但还是强撑着把男人的体温呼吸脉搏全检查了一遍。她一向不喜欢来医院,也不想让叶晗来医院,因为怕被医学检测出血脉的异常。这次所有人都在场,她没法把他直接扛回家,只能心惊胆战地看着医生给他检查。万幸,虽然看着凄惨点,但医生判断他不需要输血——否则他的身份恐怕是会暴露。她不知道他的身体能不能适应人类的药物,不过就目前看来,似乎问题不大。
    叶晗从躺到床上的那一刻起就睡着了。孟安沅趴在床边,连澡都来不及洗,就昏昏欲睡得睁不开眼睛。她半睡半醒间,伸手摸了摸男人瘦削的下颚,自言自语:“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叫人操心?”
    她嘀咕完,直接睡过去了,还睡得死沉。
    不知睡了多久,孟安沅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天色微亮,她可以看到男人没受伤的那只手圈在她腰上,正慢慢把她揽进他怀里。
    “等等……”
    孟安沅清醒了一半,把被子一掀坐起来,疑惑地看看他又看看自己。“你怎么把我弄到床上的?”她最后问,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用手。”叶晗把那只手伸到她眼前,挥了挥。
    “一只手?”
    “差不多。”
    “……?”
    看着他手背上青色的针眼,她决定暂时对他温柔一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我想洗澡。”
    “啊,我也想。”孟安沅立刻想起自己昨晚也没来得及洗澡,只匆忙擦了擦身上的泥、换了套衣服。
    “一起洗?”男人勾唇,握住她的手。
    “……”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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