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搜肠刮肚把能想到的带花的诗句通通告诉了温恪和敦恪,只是这俩孩子年岁尚幼,不知道能记得住多少,时间又十分紧迫,只能看她们自己了。
    在比赛敲锣声响起的最后一秒,沈婳领着温恪和敦恪气喘吁吁跑到了比赛场地。沈婳刚一落座,就听胤祯皱眉问道:“你又跑哪野去了,这里是皇宫,不是咱家府邸,你少给我闯祸!”
    还能干啥,教你两个妹妹背诗去了呗。沈婳心里os。“好啦好啦,我的指望,你就别生气啦,我保证我没闯祸!”沈婳比了个发誓的手势,歪头甜笑。胤祯叹了叹气,没再说什么。
    “看,比赛开始了!”沈婳看着场中间站着的好几排人,兴奋的捶着胤祯。
    “看见了,看见了,爷又不瞎。”这女人的手劲怎么越来越大,胤祯揉了揉自己的胳膊。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啧,怎么上来就背这个,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沈婳磕着瓜子摇了摇头。
    “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肤花貌参差是。”
    “嘿嘿,这两人对上了,背的是同一首诗,有意思有意思。”沈婳吐掉瓜子壳拍手道。
    “云鬓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
    “哎我说,你们清朝人是不是除了《长恨歌》就不会其他诗词了。”沈婳吃腻了瓜子,又开始吃起旁边的蜜饯。
    “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
    “呵,白居易要是知道,你们这么喜欢他的这首诗,估计棺材板都能跳起来。”听着又是《长恨歌》里的句子,沈婳轻笑。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无聊啊无聊,我还以为古人多有文化,背了半天都是这一首诗。”沈婳已经开始翻白眼。
    “你能不能安静一点!吵死了!”胤祯忍无可忍,对着身边的沈婳低声训斥道。
    谁让胤祯现在是她手撕渣男的唯一指望呢,沈婳只得压下火气,乖乖当起缩头乌龟,轮了好久,终于轮到温恪敦恪了。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嘿嘿,漂亮,看这诗多有内涵,到底是我教出来的人才。”沈婳小声在心里替她们叫好。
    “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
    “瞧瞧,多符合少年儿童的心性。”沈婳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
    ……    也不知比了多久,沈婳前面的食案是酒罄碟空,温恪和敦恪果然不负她的希望,愣是撑到了最后三人,也就是说只要再打败一人,俩娃娃就算是赢了。
    “她在丛中笑,犹有花枝俏。”温恪偷偷看了沈婳一眼。
    “待到山花烂漫时,已是悬崖百丈冰。”敦恪的声音也小了下去。
    “噗。”沈婳一口水喷了出来,旁边的胤祯立刻和她拉开了距离。
    天呐天呐天呐,伟大领袖mao爷爷大概做梦也没想到,他的名句,竟然会被三百多年前的两位小公主,拼接成这个样子。
    “mao爷爷,我对不起您,等我回去,一定先去您的纪念堂给您当面致歉。”沈婳低下头,没脸再见人。
    “嗯?这两首诗,好像背错了?”不愧是千古一帝康熙啊,一听就听出问题了。
    “不过,这两首诗是哪来的,朕怎么从来没听过?”你当然没听过,这可是mao爷爷写的,沈婳面露骄傲。
    “许是公主的先生新教的吧,皇帝不妨传来一问就可知。”太后娘娘满脸慈爱,召来温恪敦恪,抱进怀里。
    康熙即刻命人传陈廷敬,沈婳再一次吓到呆滞,陈廷敬,那不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一代名相,《康熙字典》的总修官。这下可真是闯祸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沈婳想开溜。
    “你又要去哪里,老实坐着!”不料胤祯死死按住她,动弹不得。“我,我出去上个厕所你也要管,还是你想陪我去?”沈婳又将脸贴了过去。“汗阿玛不说散,你就是有十万火急的事也不准离席,这是规矩!”胤祯推开沈婳正色道。“那我要是尿裤子上呢?”沈婳继续胡搅蛮缠。“那你就尿吧,回去换就行。”胤祯丝毫不为所动,沈婳呵呵笑了两声,只得老实坐着:“这古代,可真行。”
    陈廷敬果然是文人风骨,气质斐然。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陈廷敬恭敬伏身拜道。“爱卿快快请起。朕请你过来,是因为温恪敦恪两个小丫头,说了两句诗,朕从没听过,太后说可能是你写的,朕有些好奇,想问问你。”说罢,康熙便命人把那两句诗拿来给陈廷敬看。
    陈廷敬念了几遍道:“回皇上的话,这两句诗并非臣所教,不如问问两位公主是从何处学来的。”沈婳只得祈祷,温恪敦恪千万别把她供出来啊,不然她可怎么解释呢。
    “温恪敦恪,告诉汗阿玛,这两句诗是谁教你们的,不说,汗阿玛可没有办法把奖品给你们哦。”康熙将温恪敦恪从太后怀里抱出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温恪敦恪抵挡不住手链的诱惑,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沈婳的方向。沈婳立刻躲开,藏在胤祯身后。
    “十四福晋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那个方向可不止十四福晋一个人。”惠妃刺耳的笑声立时响起。
    “就是说啊,十四福晋恐怕没什么机会接触到诗词歌赋吧。”密妃也掌不住,捂着嘴笑出声来。
    一时间,整个比赛场地内传来或明或暗的嘲笑声。
    “你说说你没事招什么祸,自己丢人就算了,还连累我。”胤祯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这么丢人过,这女人实在是个麻烦精。
    “大家快别笑了,我和敦恪的诗句都是十四嫂嫂教的。”温恪见大家都在嘲讽沈婳,十分生气,从康熙腿上跳下来,牵着敦恪,将捂脸的沈婳拉到场地中央。
    一时间,众人俱是一惊,以为自己尚在梦中。
    “哦?海若,温恪说的是实话吗?”康熙威严的声音震得沈婳心肝儿颤。
    “那个,那个,臣妾不敢欺瞒皇上。两位公主说的的确实是实话。”沈婳硬着头皮回道。
    “什么,这怎么可能呢!”惠妃尖叫着站了起来,她此刻的表情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做不可置信。
    “那你告诉朕,这两句诗正确的写法是什么?”康熙显然也有些不信。
    “回皇上的话,正确的应该是【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沈婳只得背出正确的诗句。
    “敢问十四福晋,这首诗可有写完?”陈廷敬躬身请教道。
    “先生太客气了,先生是文坛大家,海若可禁不起先生这一拜。”沈婳忙退后三步,福身回礼道。
    “这首诗的全文是 【卜算子·咏梅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
    沈婳很喜欢这首诗里蕴含的,即使身处的环境再艰难险恶,也要坚持自我的不屈傲骨,因此记得格外清楚。
    “妙啊妙啊,十四福晋的风骨和思想真乃世所罕见,为老臣所见女子中第一人也!老臣今日可谓是开了眼界,老臣叹服叹服!”陈廷敬止不住的赞叹,眼里尽是欣赏之色。
    咳咳咳,这古今第一的名头自己可不敢当,古今第一人当属mao爷爷才是。沈婳可不敢居功自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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