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看着众人还未回神的模样,想起从前的一段往事来。
    她自三岁起学古筝,十八岁那年报考中央音乐学院,却最终因为更喜欢服装设计,而重新复读高三,最终念了东华大学,学了服装设计。
    犹记得自己的古筝老师得知自己放弃了中央音乐学院时,恨不得掐死自己的场景。
    但,人这一生总要为热爱拼搏一次不是么。
    ……
    沈婳翩翩然走下舞台,谢羽清站起身,带头鼓起掌来,眉眼里颇具欣赏赞叹之意∶“《九歌·山鬼》叙述的是一位多情的山鬼,在山中与心上人幽会以及再次等待心上人而来的情绪。姑娘的这首曲子,再配上姑娘幽渺空灵的歌声,真可谓把山鬼起伏不定的感情变化、千回百折的内心世界,刻画得非常细致、真实而动人。”
    “若是屈原还在世,必会认姑娘为知己!姑娘的乐理,着实令老朽佩服!”谢羽清嘴角浅笑,摸着胡须,频频点头。
    一边的王元启听了这话,脸色由红变白,将头垂到胸口。
    “切,我当是谁在这高谈阔论呢,原来是你这个长年赖在店里的老嫖客啊!不过是首普通的曲子,弹的顺手了些罢了。”凤凰不认得谢羽清的真实身份,只当谢羽清是常年客人,因此嘴角扬起,面露不屑。
    一众姑娘笑的花枝乱颤∶“哟,您老怎么跑出来了,这夜夜笙歌的,身子骨看来是恢复好了,今夜不知道又叫谁过去呢。”
    周围陆陆续续响起越来越不堪入耳的话语,沈婳忍不住替谢羽清说话∶“再怎么样,这位老人家岁数也这么大了,我说你们能不能说话放尊重点!”
    “不过日日混我们圈子的玩意儿,在我们面前装什么琴圣。怎么,难道你觉得自己也能算作乐坛大师么?”画眉捂嘴偷笑。
    谢羽清挑着眉,似笑非笑道∶“嗯,怎么不算呢?”
    说完自己又补充了一句∶“我觉得谢羽清应该算呢。”
    “哎哟,我的天哪,快听听,这都说的什么话,我都笑的动不得了,他以为自己岁数和谢羽清差不多大,就当自己是谢羽清来诓我们了。”
    “谢羽清是什么人,天下古筝第一人啊,仙风道骨,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传说他一弹琴,万鸟来贺,怎么会是你这么个为老不尊的东西。”
    面对笑的越发猖獗的有凤来仪的姑娘,沈婳忍无可忍,将谢羽清往外拽。胤禟也觉得这些姑娘们闹得着实有些过了,也欲出声制止。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真的谢羽清。”谢羽清对沈婳一行人摆了个安心的笑容,顺手拍了拍王元启的肩膀。
    “你可快拉倒吧,谢羽清可是仙风道骨,不染世俗红尘的得道高人,岂是你这种酒囊饭袋!”一众姑娘朝着谢羽清啐了一口。
    一直隐忍不发的王元启再也忍不住,旋即呸呸呸的吐掉了嘴里被沈婳塞着的绿豆糕,扑通一声连着绑着的椅子一齐跪下道∶“师父,师父,徒儿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您!”
    什么!师父!王元启竟然喊他师父!这个常年待在有凤来仪的白胡子老人,竟然就是当今天下古筝第一人——谢羽清!那个一直活在传说里,康熙找了他数十年都未见踪迹的那个谢羽清!
    整个有凤来仪除了沈婳以外,所有人都张着嘴,面露吃惊。
    谢羽清走到凤凰等一众姑娘面前,耻笑道∶“都这么多年了,凤凰姑娘除了人老色衰,其他的一点长进都没有。”
    “青鸾,你那肚子上的肉,如今跳舞都快能甩出来了吧。”
    “还有黄鹂,就你如今那嗓子,我看干脆改名叫公鸭算了,快停止对黄鹂的侮辱吧。”
    谢羽清鄙夷的扫视了众姑娘一眼,哼了一声∶“你瞧瞧你们,如今都成了什么德行,难怪有凤来仪的生意这么差!”
    谢羽清将众位姑娘轮番数落了一遍,转而看向一脸不明所以的沈婳笑眯眯道∶“好孩子,你长的又美,身材也好,琴艺高超,歌声也动人,心地又极好,比她们不知强到哪里去。”
    顺手又给了王元启一脚喝道∶“你个兔崽子,如今也这般眼高手低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是你师父了!从此,我要跟着这位姑娘好好研习琴技!”
    这突如其来的大反转终于令沈婳反应了过来,于是便赶紧借着这东风,对着有凤来仪的姑娘们扬眉吐气道∶“你们如今可服不服。可愿不愿意听我的调遣。”
    所有的姑娘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跋扈,一个个的心服口服,只有点头的份∶“都是我们的错,我们这等蒲柳之姿,怎配的上福晋的好本事呢,如今可不得心悦诚服的么。”
    “就是就是,福晋要我们做什么我们都会照做的。”
    “打住打住!”沈婳懒得听这些奉承的话∶“红姑,您人头熟,麻烦您把店里所有的姑娘和小倌们,按照唱曲、舞蹈和乐器分三组,一样不靠的不要,排队站好我瞧。”紧锣密鼓开始行动。
    “在开始选拔之前呢,我有几句话要说。一会儿我会按照你们各自的能力,从高到低排名,进行分组,如果不想末位没有组可以进,就卯足了劲把看家本领拿出来。”
    听了这话,所有的姑娘立刻跑回后场,开始热身自己的看家本领。
    沈婳也没闲着,为了公平起见,她要同时考量彩排和正式竞选的成绩。于是摸着下巴一一开始观看大家的热身,只见之前帮她说话的那个姑娘,正可怜兮兮的蹲在角落里,捧着一堆零星破烂布料,在那偷偷抹眼泪。
    “大家都在彩排,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哭啊?”沈婳从怀里掏出手帕,给白鹭擦了擦。
    白鹭连忙站起来行礼,将自己的舞服举到沈婳面前,一时又开始淌眼抹泪∶“也不知道是谁使了坏心肠,将我的舞衣绞烂了,没了衣服,我拿什么参加竞选呢。”
    沈婳摊开一看,白鹭的舞服果然跟个破烂布条似的,确实没法穿了。所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沈婳将那件破烂布条舞服扔掉,揽着白鹭的肩膀扬头道∶“走,跟我去店里,我单独给你做一件舞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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