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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星之火下。
    周欢指着那些空气中小的不能再小的尘埃告诉周满:
    “看见这些灰尘没,别看它们小,好些病都能顺着他们传染到周围人的身上呢,这就是纪郎中说的邪气。
    你还碰不得摸不得的,你要是有病啊在这屋里坐着呆着就是在传染我们了。”
    孙佩芳吓了一跳,“那小满到底有没有事儿啊,咱们会不会也得病啊?”
    周欢摆手嫌弃道,“他要有病也是脑子有病,这病纪郎中说了一旦传染上发病很快,这都多久了他还稳稳当当的在这呆着,根本就不可能。”
    周欢的话像是一针镇定剂,让孙佩芳和周满都安心了不少。
    可孙佩芳不止是个人,她还是别人的媳妇,别人的母亲。
    她做不到庸人不自扰。
    这一会子,她手心不知剐蹭了多少下了。
    她有点想家,想回家。
    而此时,和她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凤台县的县老爷。
    暖房中,徐县令搂着娇软在怀,一手扶在了那娇滴滴的女人的肚子上,沉重的叹息了一声。
    怀里的女人很是会察言观色,像一朵解语花似的娇声细语道:“老爷为何又皱眉了?可是那些难民扰了老爷的雅兴?”
    徐县令浑身疲惫,欲语还休,又是一声叹。
    “老爷心里有话没法和那粗鄙的黄脸婆说,不如同妾说说?替老爷分忧也是妾的本分。”
    话音刚落,徐县令就坐起了身子,唤来了丫鬟将脚盆端走,又拿着抹布重新擦了擦脚底。
    “玉香啊这几日就不要回你哥哥那里了。”
    王玉香乍一听心下还以为是别的事情。
    毕竟今日哥哥家养的小混混说是在街上见到了当初那不知好歹的小姑娘。
    眼瞅她就要一步登天了,心里怕得很。
    倒不是怕那小丫头报官给她舅舅报仇,县衙门里还不是她家老爷说了算。
    怕就怕她是想在城里闹事。
    圣上寿辰将至,各地的官风,民风都在严控,若是她一个不要命的把事情闹大了,县老爷的位置保不保得住不知道。
    但她进不了门是必然的了。
    “老爷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徐县令眼皮子耷拉,将身上的棉被往王玉香的肚子上盖了盖。
    “今天那些被收押进来的难民身上恐怕另有隐情啊。
    我午时已经派人寻了城里的大夫过来瞧,瞧的像是不大好。”
    “他们还算是难民吗?他们简直就是暴民。
    就算真的有病,他们的病又与老爷何干?
    老爷心底慈善没有因为他们闹事而惩处他们就该对老爷感恩戴德了。
    难道是个人病了衙门里就得照顾不成?”
    徐县令摇摇头。
    “你话虽不错,可他们的这个病与咱们还真的脱不了干系?”
    “老爷这话怎么说?”
    “你没看老爷我今日都没有出去审案吗?那些难民身上的病我远瞧着就不像是什么好病。”
    王玉香心里一紧,手指上按出了红印子。
    “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得病,老爷的话该不会是说……”
    “哎,是不是的明天就知道了,但愿只是风寒。”
    要不说这些男人样的外室多半不敢带回来,唯独王玉香能进门,她就是总能想到徐县令心中所想。
    “若真是老爷说的那样,那这病实属天灾,老爷可万万不能对这些人心慈手软那。”
    “嗯?你的意思是?”
    王玉香轻嗐了一声。
    “眼下圣上寿辰合该是普天同庆天地同心的呀。
    天下太平百姓安乐才是圣上现在想看到的,也是幽州府的大人们想看到的。
    可若是这些人出的事儿闹到了府衙,再大些闹到了燕京圣上耳朵里,您说会什么样?”
    徐县令不由自主的摸上了自己的脖子。
    “天地不仁那。”
    王玉香说道:“天地不仁,老爷就该对自己仁慈一些了,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该为了咱们没出生的孩儿啊。”
    徐县令头脑清醒,眉毛一挑。
    二十多年读的圣贤道就这么背弃了?
    哎。
    家里的那个黄脸婆,人老珠黄还生不出个儿的,若还是二人生活他绝不会如此做法。
    但怀里这个娇娇滴滴,大夫又说肚子里应是男婴,他为了祖宗的香火也该更惜命一些才是。
    “玉香说的是,待明日让仁安堂的郎中瞧瞧他们的病,若是治得好便好,若是治不好……”
    “怎会治不好?风寒而已。”
    王玉香笑盈盈的靠近了男人的颈窝,眼观鼻,鼻观心,又再一次想起了家里的那摊破事。
    很是贴心的提醒道:“老爷,眼下年关了,城里防火防盗都该谨慎些才是。
    再者说一年到头那些进城务工的老百姓也辛苦的很,不如老爷借此机会下令让各家铺子放他们早些回家过年可好?
    这样一来过年封城了也安稳些,那些老百姓早点拿工钱回家也会惦念着老爷的好。”
    徐县令眯着眼听着频频点头,句句都说在了他的心坎里。
    很是满意的抬起了王玉香的下巴嘬上了一口。
    “玉香简直就是老爷我的军师,你说的没错,明日待郎中过来看完病老爷我就让衙门里的衙役去各家铺子下我的令。”
    ……
    翌日,纪郎中和吴又仁穿着药铺里最旧褂子,脸上捂着一块方巾,兜里又揣了好些的方巾。
    这是因为周欢昨夜里千叮咛万嘱咐的,这方巾不能一直洗,不能一直带。
    特殊时期,得勤换,换下来的别放兜里,会造成…..啊,对,污染。
    得固定一个地方扔掉或者当场烧掉。
    所以呀,现在吴又仁身上的药箱里除了昨晚准备的药和棉签外。
    还有一个孙佩芳用绣坊不要的边角料凑巴凑巴缝出来的一个补丁包,专门放口罩的。
    “老纪,我这头回有一种悬壶济世拯救苍生的感觉,感觉浑身都是劲儿,这辈子没干过这么大的事儿,哈哈哈。”
    吴又仁一笑眼尾的疤痕皱巴巴的吓得街上人都绕着走。
    整的纪郎中心里也瘆得慌,他心想:你可不是浑身都是劲儿吗,你就是一个光棍子,没了都没人给你烧纸。
    他就不一样了,家里有媳妇有娃,还有产业,你能比的了吗。<!--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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