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是交赎金的日期了,那我们交易还继续吗?”
    “继续,为什么不继续?”
    裘天宝果断道,“别走漏风声就行,我们本来就准备拿到钱,当着沈红莺的面撕票的,最好血溅她一身,吓吓这老娘们。现在这样,你去找个跟晏三身形相似的女人,到时候头套一蒙,谁会知道不是她。”
    “行,大哥,既然决定要找个替身,那我们也别满山去搜那婆娘了。”
    小喽啰抱怨,“兄弟们这些天就为找她,可累的够呛呢。”
    裘天宝一脚踹过去,把男人踹翻到门口,“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看不住,现在人跑了,一群大老爷们抓又抓不回来,还好意思搁我这儿喊累?给我滚去继续找!”
    他的属下不敢再多话,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外跑。
    本来只要拿到钱,晏三是死是活并不重要,但她现在是秦双柳要的人,不除掉这丫头,恐会妨碍三娘日后在相府的前程。
    晏三这一条命关乎着相府日后的资产能不能顺利落入他们口袋。
    掘地三尺也要找到。
    他们这头在紧锣密鼓地为明日的交易做准备,相国府那头也没闲着。
    晏千禄跟司平城的宋知府反复沟通过,本想试着出兵去攻打魁鬼山寨,哪怕只是象征性地做做样子。
    能不能救回女儿是其次,至少向世人表了个态,他有积极营救。
    至于女儿若被山匪杀害,那错在匪徒,自然与他这个尽过心力的老父亲无关。
    这样还能省下一笔高额赎金。
    但宋知府告诉他,“若强行带兵上山,以青崖山的地势,我们势必要经过一处低洼盆地,魁鬼山寨的人就在两边山峰之上。他们简直就是群未开化的野蛮人,哪怕我们说是来谈判的,他们都可能二话不说,直接放箭。”
    宋知府吃过裘天宝的亏,如今跟魁鬼山寨打交道谨慎了许多。
    这样一来,晏千禄就要考量下了,总不能既牺牲了朝廷兵马,又没救回女儿。
    那就不止是坏了口碑,只怕还会引来皇上的不满。
    强攻不行,谈判也没用,裘天宝就给他七天时间,来不及再想别的两全法子,那只有按照他的要求,把赎金送到指定地点了。
    但五千两黄金,晏千禄就算拿的出,他也舍不得就这么撒手给到裘天宝。
    这不是在剜他心,割他肉吗!
    所以他预备在箱子里做些小动作。
    他差人找来五只半人高的木箱,在底部放的都是染上金粉的银锭,只有上头三分之一处填上真金。
    作假的金子是他找专人来处理的,足以做到以假乱真。
    可饶是他费劲心思,粗略算了下,还是要填进去将近一千两黄金才行。
    再少的话,山匪在开箱检查时,可能会露出明显破绽。
    五大只深口木箱,这些草包莽夫大概只会认真查看上半部分,还不至于全部倒出来,一锭一锭地看过去。
    这也是没办法下的办法了。
    晏千禄为这件事心力交瘁,沈红莺也一样不好过。
    “什么魁鬼山寨,挨千刀的裘天宝!指派谁去送钱不行,非要点名让我去,真不知道他按的什么心!”
    晏毓柔也有点担心,“娘,这种事让你一介女流冲在前面,算是怎么一回事?要不再去跟爹爹商量下,看看能否换个人去。”
    沈红莺也是这么想的,就伙同女儿找过去,她刚提了一句,但被晏千禄一口回绝了。
    “你不必担心,我找过年大人,会指派四个武功高强的侍卫随同你前去,他们会保障你的人生安全。”
    晏千禄语气闲散,对于她的忧虑害怕显得漠不关心。
    沈红莺心下一寒,多年恩爱夫妻,她再有什么不随他意的,也不至于眼都不眨一下就把她往土匪窝里推。
    但她还是忍下千般情绪,扮作晏千禄曾经最喜欢的可怜相,“老爷,我不是担忧自己的安危。只是此次关乎三丫头的性命,我又没见识过那种场面,若一时慌张把事情搞砸了,我自己倒无所谓,若连累了三丫头因此丧命,那我该如何跟姐姐交代呀。”
    说着她又拾帕垂泪起来,哀叹晏水谣的坎坷人生,活脱脱一个人美心善的后母形象。
    但晏千禄不为所动,“该说什么,做什么,提前会有人教给你。”
    “你也不用太忘记菲薄了,你掌管这么大个相国府,又常与我出席各种宴席场合,我相信你的能力足以应付那个场面。此次不是我非要你去,是裘天宝指名道姓要求的,你就受个累跑一趟,娄氏也会记着你的好的。”
    沈红莺脸色惨白,笑话,娄氏是什么玩意,她早年的手下败将而已!
    她需要这个没用的女人记她的好?
    但晏千禄的态度毫无回旋余地,她知道再说下去也没什么用。
    只是她很想问一问晏千禄,假如换成秦双柳,他还会如此绝情吗?
    答案可想而知。
    沈红莺在府邸内再怎么飞扬跋扈,那也只局限于深宅内院。
    她如今要面对的是一群官府都拿他们没辙的蛮子,身边却只能带四个侍卫,这叫她焦虑的一晚上没合眼。
    次日清晨天没亮,她就被叫去大厅了。
    年大人向她引荐了他选出来的四位随从侍卫,又与她说了些见到裘天宝后,需要注意的事项。
    沈红莺浑浑噩噩地听着,一夜的失眠让她头昏脑胀,不知听进去几句。
    一切准备就绪,晏千禄派了一支几十人组成的队伍护送他们与装赎金的箱子,直到山脚下才撤回人马。
    随后就按裘天宝的标准,由沈红莺和几个侍卫们坐在满是赎金的车马上,孤零零地上了山。
    沈红莺在车厢内既紧张又疲惫,山路难行,时而一颠簸,她咬紧牙关才忍耐住不发飙。
    马车沿着山路行驶了一会儿,沈红莺忽然感觉一阵乏力,紧接视线就有些模糊。
    一股强烈的困倦席卷而来,她渐渐闭上眼睛。
    此时马车外的几名侍卫也不知不觉地靠着车辕昏睡过去。
    草丛中走出十来个蒙面人,拨开他们身子,把木箱一一卸下来,抬到树丛隐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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