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东京中央区的地下停车场停好了。
    羽弦稚生跳下车来,随着雪子一同走入直升电梯,进入diver city超级综合广场。
    这间超级广场高达十层,上下总计365间铺面,哪怕只是只看不买,也需要逛上一个星期才能勉强逛完,属于东京中央区第一豪华的购物中心。
    踏出电梯,热闹声响扑面而来。
    羽弦稚生举目望去,注意到了大厦广告牌上巨大而美丽的女子,即便是随便看上一眼,都会觉得压迫感扑面而来,甚至连她鼻翼边的雀斑都能看的清晰。
    “那是谁呀?”羽弦稚生问身边的雪子。
    雪子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笑道:“她就是神绘之琉璃。”
    “好奢侈。”羽弦稚生说。
    寸土寸金的东京中央区的金融大厦广告牌,一个小时的刊登宣传费用大约在八十万円左右,如此挂上一天的费用,就能在中央区的近郊买一套小型别墅,真是让人咂舌。
    巨大的女子画像在阳光中熠熠生辉,仿佛在接受着世人的仰敬。
    广告牌中的她穿着鹿皮小靴,蹲在树下的阴影里,阳光如同融金般攀延着她完美精致的小腿,她就像是壁画中正在跳舞欢笑的少女,太阳的光晕将她的脸颊映衬成神明的模样。
    她的右手拿着冠军奖牌,冲着人们微笑,这一笑像是古神话中的天照大御神拨开云团,漫天金光烧灼着世人的眼眸。
    左手里则是拿着养乐多的瓶子,下面浮动着字体:“肠胃尽享,健康就喝养乐多。”
    养乐多是日本国民品牌,她也是国民级别的花滑运动员,两者倒真是相衬,这广告大使找的不错,搞的羽弦稚生都有点想喝养乐多了。
    “我睡了多久?”羽弦稚生问道。
    “一直在睡,大概两小时吧。”
    “辛苦你了,雪子。”
    “这次是带你来认认路的,以后你就可以自己坐成田区的电车自己来了,虽然路有点远,但我认为这是值得的,这里是最好的花滑训练机构了,神绘之琉璃她就是从这里走出来的。”宫本雪子说。
    她的神色有点呆,好似在想什么。
    “怎么了,雪子?”羽弦稚生拉住她的手。
    “我在想呀,将来某一天,要是能在上面看到你就好了。”宫本雪子望着巨大的广告牌,小女生一样期待地说道。
    “不切实际的幻想。”羽弦稚生摇头。
    电梯直上顶层。
    这一层被这家花滑机构给全包了,主体构造有点像是大剧院,后台林立着一间又一间的人员工作室,像是鸟巢驻扎在墙壁上,抬头透过玻璃窗,可见里面的工作人员正忙前忙后。
    前方则是专门为各种专门别类开拓的训练室,有艺术体操,瑜伽,芭蕾,编舞,花滑是其中一个项目,而且是核心课程。
    其实以前还不是,但神绘之琉璃出名后这里就是了,这个知名学员的招牌很响亮,把周围的所有小型溜冰场全部干掉了,整体规模也进一步扩大,直到当下已经与国际联赛的滑冰场相当一致。
    花滑训练场所需场地很大,因此专门开辟,为了节省空间而用混凝土旋梯在空中搭建,制冰器日夜不停地工作着,将冰层厚度维持在5厘米差距范围之内,有着隔层功能的白漆抵御着寒冷,少年少女们在上面滑一整天也不会觉得寒冷。
    羽弦稚生注视着好似悬浮在空中的花滑场。
    早起的女孩们提着冰刀鞋,欢声笑语地通过长梯走上了滑冰场。
    时间是早上七点多,但里面已经有不少女孩开始训练了,这个世界勤奋的人从来都不止一个,当你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总会有人从床爬起来,在夜色中行走,用汗水去寻找自己光明。
    她们是那样的乐此不疲。
    即便日本花滑运动员的比例是十万分之一。
    全世界每年大约有七百万的少年少女进入到花滑场中,开始人生中的花滑事业,但能进入到国际联赛中的仅仅只有那百位。
    天赋、经济、努力、身体素质,瓶颈期。
    这是比艺术血战还要残酷的运动竞争。
    卷王之王。
    羽弦稚生在心里说道。
    要是过上这样的生活就完蛋了。
    不是说这样的生活不好,从内心讲,他很佩服这些勇于超越极限的人,但他不想超越极限,他只想钓鱼。
    钓鱼才是我所应当超越的极限!
    羽弦稚生并不打算在花滑上做出什么事业,跟剑道一样,能用来健身就好,反正都是用来哄雪子开心的。
    花滑在90年代还是比较小众的上流运动,圈子里的人并不多,个个都是中央区的富家小姐公子哥了,随便拉过来一个口袋里的零花钱都多的让人咂舌。
    自己跟她们比,属于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这不好么,这很好,谁也不会打扰到谁。
    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没必要硬融。
    与其跟这群上流人一起参加贵族运动,他更乐意跑去跟着钓鱼佬们一起在田地里撅蚯蚓,晒黑也没什么所谓,人应当专注于快乐本身,而不能过于在意快乐的形式。
    这些都是他很久以前就明白的道理。
    宫本雪子带着羽弦稚生来到了一间大型工作室,这是最核心的办公场地,同时也是花滑专业的报名点。
    今天前来报名的人并不很多,但也不算少了,放眼望去尽是长相优秀的少年少女,整体男女比例约为10:1,但这也仅仅只是报名的比例而已。
    如果按照国际联赛的比率来换算,大概一千个少年预备役才能竞争出一个男花滑运动员,少女们竞争的比例则相对宽松,但她们在花滑事业上的处境却很为难。
    因为男花滑运动员太少,实在是不够用。
    单人花样滑这种个人竞技项目还好说,但到了双人花滑和冰上双人舞蹈这种需要舞伴的,这点上她们就真的歇菜了,找男舞伴找的头发都能愁掉,更不用说找一个称心如意的,更是难如登天。
    而且舞伴吧......大家都心知肚明,到最后基本上百分百都会成为自己的老公,所以加上人生大事的buff,女花滑运动员们基本上都是猛追着一个喜欢的打,要的就是把你从花滑场上打到床上去,再从床上把你折磨到床下去,让你瘦虚如圆寂老僧,此生单恋一枝花。
    男花滑运动员竞争虽然激烈,但从服役的第一天起那就是人生巅峰,长得差一点也没关系,大把大把漂亮妹子排着队敲你家门,敢不开门从窗户爬进去也要把你捞出来,不管怎么说先把这个位置给占了,晚一秒就不知被哪个女妖精给捷足先登了。
    那要是长得好看的就更是死路一条了,各种家世联姻轮番上阵,各种糖衣炮弹层出不穷,这种顶级存在,可以说是全东京,不——全世界花滑大小姐们的人生目标,哪怕是性格再冷漠的妹子都会化身哥斯拉对你狂轰乱炸。
    你是金刚也没用。
    你是金刚也耐不住一百个哥斯拉对你电眼逼人啊。
    不是她们主动,真的是没办法。
    国际上男花滑运动员少不说,而且其中同性恋占比较大,所以这些女孩们的疯狂真的可以理解,姐姐我都还没出手捏,你们自己就先内部消化了,不掰正你们掰谁?
    因此综上所述,一个性取向正常、长相不说好看,能看过去就行、且还是带把的,这种男花滑选手基本上就是花滑大小姐们的神明。
    这可不是恋爱战争,这是人生大战场。
    前些年奥委会就爆出丑闻,北美那边的一位男花滑运动员同时与十五位女花滑运动员交往,从法国到澳大利亚,从美洲到印度尼西亚,韩国到梵蒂冈,手拉手几乎绕地球一圈。
    关键是那哥们儿长得也就一般。
    连奥委会都阴阳怪气暗示你们这一届妹子的审美真的不行。
    ......
    花滑工作室里面座位陈列有致,花花草草点缀,不少穿着黑丝包臀裙的女工作人员忙碌着,她们的主要事项是监测学员们的身体数据,以及根据不同的身体素质等级来安排每天的训练计划,对她们而言,每一位学员的健康成长就是人生的全部。
    宫本雪子正坐着与前台经理交谈。
    羽弦稚生闲着无聊靠着墙壁低头发呆,过了会儿动了起来,去看挂在金色墙面上的历代女花滑运动员的照片。
    这是日本女花滑的名人堂。
    又见神绘之琉璃。
    她屹立于所有女孩相片之上的最顶端。
    即便是以羽弦稚生的高度审美,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很美丽的姐姐,鼻翼淡淡的雀斑,眼睛里仿佛蓄满冬日暖阳,笑起来时让人也忍不住想跟她一起笑。
    乍一看并不觉得如何惊艳,但看一眼这辈子就忘不掉了,在漫山遍野的花丛中,她不是最让人感慨的那一朵儿花,但每当下起大雨,或者蔚蓝晴空来临时,无论周围的花儿们如何争奇斗艳,你总会忍不住想起她,就像是每天吃饭喝水呼吸一样那般自然。
    她的美透过灵魂。
    羽弦稚生对着相片里的她笑了笑。
    虽然深知此生两人不会有什么交集,只会是一辈子的陌生人,但他发自内心地佩服这种努力的女孩子,她的美不是她的代言词,而是汗水过后最闪耀的勋章。
    宫本雪子不知跟对方交谈了些,过了会儿,前台经理起身,对着羽弦稚生招了招手,吩咐一名女工作人员去带羽弦稚生去内室做身体素质测试。
    “真是漂亮的孩子呀。”前台经理摸了摸羽弦稚生的脑袋,忍不住感慨,“最低都能在评级测试中拿到a级资格了吧。”
    “评级测试?”羽弦稚生忽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宫本雪子的神色紧张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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