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时和直接挑明,纪辞反倒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
    坦然自若地笑道:“不怕了。”
    害怕,并不会让人产生同情,反而会让人轻视自己。
    她可以伪装慌乱不安,却不能惊慌失色,否则,一旦让他人占据主动权,那她,便要被牵着鼻子走了。
    云时和正色打量纪辞,笑得邪魅玩味。
    纪辞也不躲闪,任由云时和打量自己,“今日,请云公子去郡主府,是想引见你和陶融。”
    云时和胸腔的激动,窜的一下,全都展现在脸上。
    陶融自入京后,便被掳进郡主府。
    郡主府有于遇和暗卫严防死守,没有纪辞的点头,外人根本无法靠近。
    即便云时和手底能人异士众多,也无法悄无声息地靠近。
    云时和定了定情绪,在桌面上写下二字,“为何?”
    云时和心急,纪辞畅快了,“云公子今日为我作证,不也没说缘由?”
    云时和吃瘪,眉宇间多了几分不自在。
    这时,骏马嘶鸣,马车骨碌碌转动的车轮,突然停止了转动。
    雅致从容的云时和,当即便迫不及待地跃下马车。
    纪辞憋着笑意,慢吞吞地挪下马车,
    看向一脸菜色的云时和,很是无辜地摆手,“云公子可别生气,我得先来刑部大牢接于遇。”
    京城中,纪辞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风云人物,没有人不认得这张脸。
    刑部大牢外边的几个士兵,一看到纪辞,就狗腿似的迎上去跪拜,“小的参见辞郡主!”
    对于一旁的云时和,则是视若无睹。
    纪辞挂着亲和的笑容,“不必多礼,我来接于遇回府。”
    “小的们哪里敢劳烦辞郡主亲自跑一趟,一接到皇上的旨意,就送于总管回去了。”
    纪辞十分豪气道:“多谢几位小哥,今日出门匆忙,没带碎银子。改日,请你们喝酒啊。”
    “多谢辞郡主了。”
    许是纪辞没架子和他们寒暄,让这些士兵胆子也大了,“辞郡主,我们听说,您和太子殿下要请净如大师出山,为我们大辞祈福消灾。”
    “现在京中都传遍了。如果净如大师不出山,辞郡主就住在绥安寺,和大师耗上了。”
    “辞郡主,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啊?”
    ……
    听着七嘴八舌的声音,纪辞笑的比哭还难看。
    狗皇帝,算你狠!
    明面上说,让他尽力而为,暗地里却用舆论施压,让她非请净如大师出山不可。
    系统:【叮!支线任务已开启,请净如大师出山,主持水陆道场。完成任务奖励,30主角经验。】
    云时和的脸色,也比纪辞好不到哪去。
    他恨不得化为一支穿云箭,顷刻间,飞往郡主府。
    可纪辞偏生在刑部大牢逗留,他又无法开口催促。
    等马车再次行驶时,云时和的面色才稍稍缓和几分。
    不过,面容上的焦急,也并没有减去几分。
    纪辞又给云时和倒了一杯茶水,“云公子,今日,我向皇上提议,让陶融搬出郡主府,入住昔日赏赐给他的王府。”
    王府离云相府,只有一街之隔。
    云时和的俊雅面容,在听到纪辞的话后,掀起了阵阵涟漪。    眼底的情绪也不慎遗漏,被纪辞所窥探。
    先是惊喜交加,而后激动不已,最后才是难以置信。
    “往年,我确实做了不少糊涂混账事。此事,云公子不信,我也不想多费唇舌去解释。”
    云时和微颤着双手,在矮几上重重地写下,‘多谢!’
    系统:【云时和好感度+3,当前好感度-47。】
    纪辞抿了一口茶水,茶杯正好遮挡住纪辞的笑容,“云公子别急着高兴,皇上以王府需修缮为由,驳了提议。”
    ‘我能修缮王府。’
    “皇上的意思是,若净如大师能主持水陆道场,才会答应陶融入住王府。”
    纪辞这是想让云时和请净如大师出山。
    云时和略略思索,重重点头。
    纪辞含笑向云时和敬茶,“明日动身,合作愉快!”
    云时和望向纪辞的眸色,变得更加幽深。
    很快,便回到了郡主府。
    “到了,陶融就在里面。”
    云时和却停住了脚步,犹豫了许久,都没有抬腿踏进去。
    陶融不是被囚禁在地牢之中,为何会住在这华丽精致的院子里?
    纪辞双手环胸,忍笑打趣道:“你不想见他了?”
    陶融虚弱地半躺在榻上喝药,听到外面的响动,轻轻地放下药碗,“何人在外?”
    “陶融,云相嫡子云公子对你慕名已久,我就自作主张将他带来了。”
    纪辞挑了挑眉,朝云时和做了个“请”的手势。
    云时和不动声色地擦了擦掌心的汗,示意小厮留在外边,跟着纪辞入内。
    进去后,云时和的目光,猝不及防地和陶融对上,这让一向自诩淡然的他,竟乱了心神,掌心的汗水几乎将衣袖打湿。
    纪辞特意在陶融的床沿搬去一个绣墩,“云公子,坐!”
    陶融和云时和二人,只是互相审视对方,丝毫没有交流的意思。
    纪辞立即回过神来,将随侍的女使屏退。
    “你们慢慢聊,我出去转转。”
    云时和、陶融这两个人,命运相似,都是凄苦孤独。
    也正因如此,才能结为一生的知己。
    她让他们提前见面,这可是份大人情。
    “等等!”
    纪辞拍着胸脯保证,“陶融,你大可放心,我不会让人偷听的。”
    “不是。”
    纪辞不明所以地望向陶融,“怎么了?”
    陶融目光投注在桌上的几套锦衣华袍,“谢谢。”
    “不客气,你是郡主府的贵客,总不能,一直让你穿于遇的衣服吧。那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了。”
    “嗯。”
    云时和越发的疑惑,陶融被纪辞折磨多年,按理来说,当是对她恨入骨髓才是。
    为何,他们能平和共处?
    为何,陶融会向纪辞道谢?
    “云时和?”
    云时和立即坐得笔挺,双手放在膝盖上,重重地点头。
    云时和的心,激动地怦怦直跳。
    他何德何能,陶融居然知道他的名字!
    “你特意进宫,为纪辞作证?”
    陶融的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这让云时和不由得一慌,生怕陶融责怪他,但还是实事求是地点头。
    谁知,陶融却突然转移了话题,“见我,有要事?”
    云时和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几个年岁。
    心中设想许多次,见到陶融后,如何向他表达赤胆忠心,助他逃离囹圄。
    可是,真正坐在陶融面前,紧张激动地头脑只剩下空白。
    张了张口,却没有任何的声音。
    陶融指向墨荷刺绣屏风后的书桌,“桌上有墨宝。”
    谁知,云时和下一刻就慌慌张张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逃离了房间。
    萧问渠坐在房梁上,捂着肚子大笑,“王爷,您可真有本事,把云时和吓得屁滚尿流的。”
    陶融顺手抄起药碗,向萧问渠甩去。
    没有任何防备的萧问渠,便栽了下来,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上。
    萧问渠来不及心疼自己身上的伤,就连滚带爬地来到陶融床畔,又惊又喜地呼道:“王爷,您的武功恢复了?”
    “借纪辞之手得来太清莲,原是用来治愈脸上的伤疤。不曾想,竟有意外收获,被挑断的筋脉开始慢慢修复。”
    萧问渠笑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也就是说,王爷恢复武功,指日可待了?”
    “嗯。”
    “太好了,等王爷恢复武功后,纪辞施加在王爷身上的痛苦,定让她千百倍偿还!”
    纪辞出了自己的院子,直接奔向于遇的院子。
    此时,半溪正在给于遇上药。
    “郡主,听说你亲自去刑部大牢接我,我实在是太感动了。”
    于遇泪眼汪汪地向纪辞招手,如果不是被半溪的眼神警告,估计就要扑上去了。
    系统:【于遇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75。】
    纪辞见于遇身上遍布伤痕,怒火腾地就蹿上来了,“刑部的人对你动刑了?”
    “郡主放心,刑部有纪王爷的旧部,他们没对我动真格。这些伤看着严重,其实,都是些皮外伤而已。”
    纪辞看向半溪,“半溪,于遇的伤严重吗?”
    半溪收起药箱,语气颇为不善,“他皮糙肉厚的,能有什么事儿。郡主也不问问我,有没有受伤!”
    “什么?”
    “你受伤了?”
    “伤在哪里?”
    “严不严重?”
    半溪被纪辞焦急的阵仗吓了一跳,但更多的还是暖意,“郡主放心,已经没事了。”
    系统:【半溪好感度+3,当前好感度43。】
    纪辞板起一张脸,“不行,我要确定一下才行!”
    纪辞态度强硬,半溪也没辙,只好将右手的衣袖挽起。
    手肘处,赫然有两个明显的牙印。
    “怎么被蛇咬了?”
    “我去山林采药时,不小心被山间的蛇咬了。所幸不是毒蛇,只是些小伤。郡主这边才是惊险,我和于遇不在,孤立无援,差点就被辞莫莫冤死了。”
    纪辞笑地得意忘形,“那是,还好本郡主机智,才虎口逃生。”
    于遇立即提议,“这一遭,我们三人都是有惊无险,不如好酒好菜庆祝一下。”
    半溪白了一眼于遇,“别忘了,你身上还有伤,不宜饮酒!”
    纪辞早就饥肠辘辘了,于遇的提议深得她心,“那就让厨房多做几道菜,我们一起乐呵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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