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得胜归来,辞帝犒赏三军将士,可在军营欢庆三日。
    有大功之人,则入宫赴宴。
    纪辞、陶融的席位,被安排在最前面,仅次于辞帝、辞陌衍。
    说完一系列歌功颂德的套话后,便是正式的论功行赏。
    辞帝满意地看向辞陌衍,“此番,太子率领大军,助陶爱卿攻城拔寨,朕心甚慰。”
    辞陌衍喜笑颜开地对辞帝敬酒,“父皇,这些都是儿臣分内之事。”
    辞帝一口饮尽金玉杯中的佳酿,“既是分内之事,这奖赏,便免了罢。”
    等着辞帝奖赏的辞陌衍,尴尬地举着酒杯,“父皇,儿臣……”
    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太子还有别的想法?”
    辞陌衍耷拉着脑袋坐下,“儿臣不敢。”
    纪辞看着眼前这一幕,偷偷地瞄了一眼辞帝,“陶融,待会儿,你就别说什么分内之事了哈。”
    陶融不免觉得好笑,“不妨事。反正,五座城池已是囊中之物。”
    辞帝又不紧不慢地看向云时和,“云爱卿,配合陶爱卿调度三军,着升任为从四品国子监祭酒,教化大辞学子。”
    “臣谢主隆恩!”
    辞帝看向萧裕时,似乎有些为难,“萧爱卿……”
    “皇上,臣愿请命,带领10万萧家军,镇守边疆,抵御西陶进犯!”
    萧裕这员猛将,愿镇守边疆,辞帝求之不得,“萧爱卿请命,朕便册封萧爱卿为镇远伯,守我大辞百姓安宁。”
    “臣……定不辱使命!”
    最后,辞帝才对着陶融敬酒,“此次大捷,陶爱卿当领头功。不知,陶爱卿想要何奖赏?”
    为了给辞陌衍搭一个好的班子,只要陶融的要求不过分,他都能满足。
    陶融正在给纪辞挑鱼刺,被辞帝点名,不急不徐地放下银筷,“夜梧郡修建的水渠,不日便要竣工,还请皇上赐名。”
    “陶爱卿还要回夜梧郡?”
    辞帝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文武大臣也睁大了双眼,根本不理解。
    陶融就算要兵部尚书的位置,也是理所应当,为何还要回夜梧郡。
    “臣志在夜梧,还请皇上恩准!”
    辞帝转头看向纪辞,“辞丫头的意思呢?”
    兰温不禁对辞帝竖起大拇指,“夜梧郡虽好,却没有京城繁华方便。况且,京城是公主从小长大的地方,到处都是公主的亲人故交,多少都比人生地不熟的夜梧郡要好。”
    她在夜梧郡的故交也不少啊。
    再说,她离开之前,还答应过他们一定会回去。
    纪辞很是不厚道地推锅,“这个,我们家的事,都是陶融做主,我从来不插手。”
    纪辞说这话,文武大臣很想跳出来,问问纪辞说张口说瞎话,良心会不会痛。
    辞陌衍想起陶融昨夜的话,缓缓起身,“父皇,陶兄既然去意已决,也不必勉强。如今,大辞、西陶尚未正式宣战,便让陶融去夜梧郡躲躲清闲。”
    辞帝不由得又对辞陌衍点点头,“便依太子所言。至于水渠,便赐名为‘辞渠’。”
    他的衍儿,果真是长大了。
    已经明白,如何笼络人心。
    这江山社稷,他也能放心转手了。
    推杯换盏的宴席,在一片歌功颂德之声中,拉下帷幕。
    群臣散去,辞帝又将纪辞、陶融单独请去了平章殿。
    辞帝又在棋盘上落下一子,“陶爱卿,你们将喜事办了之后,再启程回夜梧罢。”
    陶融似乎没有听懂辞帝的话,“什么喜事?”
    “自然是你和辞丫头的婚事。”
    “一个月前,臣已然奉旨与小小完婚。”
    辞帝一急,也没有细看,随意便落下一子,“朕不是说过,等你们回京后,给你们证婚?”
    陶融抓紧时机,落下一颗白子,“此局,皇上输了。”
    辞帝熟练地将陶融的棋子拿开,“方才朕看错了,那一子不算。”
    纪辞坐在陶融身旁,一边喝杏酪,一边观棋,“皇叔叔,这已经是您第七次悔棋了。”
    “辞丫头记错了,这还是第六次。”
    这……有区别吗?
    陶融落子时,突然不咸不淡地来了句,“臣记得,离京之前,托皇上照顾小小,别让她忧心臣的安危。”
    “辞丫头又没问朕,朕也没机会开口。况且,朕拦过她了,只不过,她一心奔赴前线,朕没拦住而已。此事,太傅可以作证。”
    “小小去了边疆,臣才会同她大婚。既如此,皇上也不必再提证婚一事。毕竟,成亲太多繁文缛节,小小不喜欢。”
    辞帝突然朗声大笑,笑得都咳了好几声,“陶爱卿还真是,句句得理不饶人。证婚一事,朕便不提了。不过,朕看着辞丫头长大,还是要送一份贺礼。”
    纪辞清亮的眸子,又多了几分潋滟的光芒,“皇叔叔,都说,要想富,先修路。要不然,您下旨多修些官道吧。这样,就能让全国人口流通,促进国家经济的繁荣。”
    辞帝敛了敛眉,“修官道,固然是有利民生社稷。不过,国库不算富余。还得囤积钱粮,作为军饷,以防西陶再次来犯。”
    “可以募捐银钱。尤其是此事有利于商贸往来,绝对是商户乐见其成的。所以,他们定会大力支持。还有,我父王留下来的藏宝,我都能上缴国库,作为善款。”
    纪王留下的那批藏宝,留着也是积灰,作为善款,造福百姓,他在天之灵应该也会欣慰。
    陶融也点了点头,“西陶富庶,臣这次出征西陶,获得不少珍贵战利品,已经在护送回京的路上。”
    辞帝激动地看着纪辞和陶融,“昔日,确实是朕目光短浅,一心巩固皇权,处处针对你们。若朕早日重用陶爱卿,大辞国力定能再上一层楼。”
    “若没有往日种种,臣未必能与小小走到一起。”
    对于这一点,纪辞很是赞成,“那可不是,你以前对我的戒心,那可不止一点点。”
    “小小,不是说好了,不翻旧账?”
    辞帝注视着娇嗔的纪辞,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子,让多少京中少年郎牵肠挂肚。
    他何其有幸,曾入过她的眼;又何其不幸,无法与她厮守。
    后来,那女子只对那个横空出世的少年,敛藏起一身的锋芒,温柔娇俏地笑着。
    自刎时,是那般的决绝,那般的毫不犹豫。
    回顾历历在目的往事,辞帝只觉得满身疲惫,揉了揉眉心,“朕有些累了,你们也早些回去罢。”
    纪辞觉得,辞帝好像与往常不太一样了。
    “皇叔叔,您没事吧?”
    辞帝又摆了摆手,“朕没事,小喜子,你送他们出宫。”
    出了平章殿,恰好天上飘下如柳絮一般的飞雪。
    纪辞伸出手,任由飞雪落于掌心,“陶融,你看,下雪了。”
    喜公公望着漫天纷纷扬扬的飞雪,不由得感慨,“那年,也是这样的飞雪,就像鹅毛似的。”
    “纪王妃入宫参加除夕宴,误入了倚梅园,正巧撞见了皇上。若不是皇上承诺过万太傅,此生只娶娘娘一人,怕是……”
    喜公公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立马改了口,“倚梅园的红梅开得正好,公主若是不急着回去,咱家便带公主逛逛园子。”
    “陶融,我们去看看吧。”
    “嗯。”
    红梅点点,娇艳醉人;白雪霏霏,飘逸风雅。
    红梅白雪,相互映衬。
    凌人的寒气中,浮动着沁人心脾的暗香。
    陶融牵着纪辞的手,从一树树怒放的红梅下经过。
    忽的,一朵冷艳的红梅被风带下,落在纪辞的发髻上。
    喜公公看到这一幕,扯着袖子,偷偷地抹了抹眼角溢出来的浊泪。
    纪辞眼角的余光,恰好发现了这一幕,“喜公公,您怎么了?”
    喜公公感慨地长叹一声,“咱家就是想到一些往事。纪王刚来京城时,年轻气盛,得罪了不少朝臣,一直都是皇上从中斡旋。”
    “就连纪王、纪王妃结缘,也是皇上牵桥搭线,才终成眷属。说来,没有皇上,便没有今日的公主……”
    他还记得,纪王妃在这园子撞见辞帝,居然还放话,要拿鞭子抽辞帝。
    当时,辞帝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看进了心里。
    奈何,他顾及着对万太傅的承诺,便将她拱手推给纪王。
    在喜公公惋叹的哭声中,响起一声声悲怆的丧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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