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渭河一直往南走,从树木丛生,走到一片荒芜。
    河边的枯黄的草打着蔫,没有任何的精气神,软趴趴地躺在地上。
    纪辞走到了天黑,愣是没有在周围发现一点人烟,肚子已经饿得直打鼓,“你说,真能在这里找到幼卿吗?”
    早知道这么远,就把马牵过来了。
    “我背你?”
    这句话,陶融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每次,都被纪辞拒绝了。
    现在,她是真饿得撑不住了。
    “陶融,我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不然,怎么还没有找到?”
    “没有。”
    “你又不是司南,怎么知道没走错?”
    “你在,我有方向。”
    纪辞揪了揪陶融的头发,“你啥时候,这么会说情话了?”
    陶融一板一眼地纠正,“不是情话,是实话。”
    “好,你说的都对。”
    “小小,前面有光。”
    方圆十里,就这么一点微弱的灯光。
    不必说,自然是云幼卿的藏身之处。
    纪辞拍了拍陶融的肩膀,“快放我下来。”
    纪辞跳下来后,便让陶融低着头。
    在月光的的柔辉下,对着陶融的眼睛,仔细拾掇头发。
    不过,不是整理好,而是整理乱。
    “你看看,头发够乱了吗?像不像逃难过来的?”
    那乱糟糟的头发,与狗窝有得一比。
    陶融强忍住没移开眼睛,“够乱了。”
    纪辞得到了肯定,拔腿就往那间小木屋跑去,“幼卿,我可算是找到你了,你看看我——”
    纪辞奔向那边时,并没有见到云幼卿,而是见到了一个青年男子。
    这男子看着文质彬彬、风骨卓然,一身的书卷气。
    还好纪辞及时顿住了脚步,不然,就要撞到他的怀里。
    陶融戒备地将纪辞捞到怀里,“不知阁下是何人,因何在此?”
    纪景延对着纪辞行了个士人礼,“在下纪景延,出身弘章纪家。敢问,二位是?”
    弘章纪家,那不是纪家老宅所在嘛。
    怎么,纪家的人都跑来京城了。
    陶融漠然地扫了纪景延一眼,便牵着纪辞离开,“无名之人而已。”
    没走几步,便听到屋内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阿辞,是你吗?”
    纪辞扯了扯陶融,“是幼卿的声音。”
    纪景延恍然大悟,“原来是阿辞,我是你……”
    “这些事,小小不想知道。”
    陶融又摸了摸纪辞的脑袋,“你先进去等我。”
    “嗯,好,你快点进来哦。”
    目送纪辞进去后,陶融才冷冷地瞥向纪景延,“纪家暗地里做的事,我不想搬出来再提。也希望,纪家人以后别再小小面前晃荡。”
    纪景延一脸疑惑地皱起眉头,“纪家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纪家以书为训,诗礼传家。立世两千年,共三十七世,十相九公八王三圣……”
    陶融无视纪景延,直接往房内走。
    “陶融,我是阿辞的堂叔,你既是阿辞的夫婿,便是我的侄女婿。你这般不把我放在眼里,以后,阿辞都进不了弘章纪家的宗祠。”
    纪辞跑进木屋后,便四下打量,一眼便在逼仄的木屋,找到了躺在床上的云幼卿。
    云幼卿身子看着极其瘦弱,面色却有些红润,轻轻地拍着襁褓中的孩子,口里还哼着柔和的歌谣。
    纪辞凑过去看了看孩子,瘦瘦小小,却很有精神,“这孩子看着就聪明机灵,以后,肯定能将那帮朝臣玩得团团转。”
    云幼卿看着头发乱蓬蓬的纪辞,不由得轻笑道:“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纪辞说的那叫一个惨兮兮,“你是不知道,我为了找到你,走了几天几夜,硬是没歇一口气,没进一口食。狼狈点就狼狈点,只要看到你们平安就好。”
    云幼卿清声开口,“景延,你拿点吃的出来。”
    “好,马上。”
    纪辞神秘兮兮地抓着云幼卿,“幼卿,你们很熟吗?”
    “三年前,我和景延在诗会上谈诗论道、结为知己。因为我们志趣相投,这些年一直有书信往来。这次,我察觉到异常,便写信请他出手相助,这才顺利逃离辞莫莫的毒手。”
    “这些天,都是他照顾你吗?”
    虽然,这样问很冒昧,但纪辞还是忍不住。
    云幼卿明白了纪辞的言外之意,不由得笑了笑,“我和策儿的生活起居,主要是喜公公照料,他今日有事出去了。景延只是每日送吃的过来。这不,刚要离开,便被你们撞上了。”
    纪景延端着一盘盘吃的进来,和煦的笑容,就像是春日里的和风一般,“不知阿辞爱吃什么,便随意做了碗鲈鱼汤。刺少肉嫩,味道鲜美。”
    纪辞闻到勾人食欲的鲜香,突然觉得纪景延有点顺眼了,“你这种贵公子,不都说君子远庖厨,居然还会下厨啊?”
    陶融将一碗蛋羹放在纪辞面前,幽幽地望向纪辞,“庖厨之事,我更擅长。”
    纪景延不以为然,“蛋羹,但凡是人,都能做出来。就这,也好意思显摆?”
    纪辞对着陶融招手,“咱们是成家立业的人,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过来,坐下吃饭。”
    陶融有些小嘚瑟地瞟向纪景延,“好。”
    纪景延似乎要气炸了,“别看我年纪小,我可是你们的堂叔,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云幼卿无奈地摇了摇头,“景延,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哼!我明早再过来!”
    咋咋呼呼的纪景延离开后,小木屋登时就安静下来。
    纪辞一边喝鱼汤,一边笑问道:“幼卿什么时候回去啊?”
    云幼卿轻拍着辞策的手一顿,又若无其事地轻笑,“皇上情况如何了?”
    “辞陌衍现在还未恢复神智,被辞莫莫软禁在东宫。半溪日日从密道潜进东宫,给他诊治,情况不太乐观。”
    “辞莫莫把持朝政,若我和策儿回去,名不正言不顺,太过危险。还是过些日子,等皇上清醒之后,我们再回去。”
    陶融眸光微微闪动,“此处虽地处偏僻,但时日已久,还是会被辞莫莫察觉。若辞莫莫派杀手过来,你们将毫无招架之力。”
    “陶大人的意思是?”
    “去公主府。”
    纪辞立即点头附和,“对啊,去我府上吧。大家在一起,多少也有个照应。”
    “我再考虑考虑。”没等纪辞再开口,云幼卿便再次笑道:“天色不早了,你们便在旁边的小房间将就一宿吧。”
    纪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硬是没有半点睡意。
    “怎么了?”
    “我总感觉,好像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云幼卿,到底有什么顾虑呢?
    陶融轻轻地拍着纪辞的背,“别怕,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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